从下乡支医开始重走人生路 第22节

  以前之所以涨价,是过年的时候再穷的人家也会咬着牙跺着脚包上一顿饺子吃,哪怕是素饺子,这不就得用面粉么,需求量加大,价格自然就会上涨。

  可从去年开始不过年了,过年时的一些传统被取消了,讲究的是新社会,新气象。

  既然不包饺子,价格自然就涨不上去了。

  手中的一个布袋变成俩布袋,分别装着七八斤大米和十几斤面粉,李言诚又将目光落在了其他摊位上。

  嗯?油?我擦,这是日子不过了,怎么连油都拿出来卖?

  看到那个人面前放的平时家里打油用的油壶,李言诚的目光就是一凝,满脸诧异的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油?”

  “花生油,两斤,连壶一起五块。”

  卖东西的人包裹的也很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听到李言诚的询问,很干脆的说到。

  难怪了,原来卖的是只有过年前才会少量上市的花生油。

  花生油本来就贵,粮油门市部卖都是八、九毛一斤,还得要那种特别补助的油票,这个价格差不多能买普通棉籽油两斤。

  这个人现在两斤加油壶卖五块还算合适。

  “给”

  李言诚更干脆,直接就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了过去。

  他这么麻利的让卖东西的人还愣了一下,过了一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接钱。

  等他把钱接过去,李言诚直接弯腰提起油壶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卖东西的人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手上的钱,双眼中明显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抬脚便追了上去。

  提着油壶离开后,李言诚正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找个背人的地方将油壶收进仓库里的,忽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拍他的人赫然是刚才卖油那个包裹严实的男人。

  看到这人又找过来,他微微一愣,低声疑惑的问道:“什么事儿?”

  “大诚?”

  “嗯?”

  “呵呵,我没认错人,还真是你,是我,肖远。”

  卖油那人看到李言诚的反应,便知道自己没认错人,轻笑着抬手将围在脸上的围巾向下拉了拉。

  虽然乌漆嘛黑的,但市场里毕竟有不少手电筒都开着,借着点灯光,只要离得近仔细看,还是能看清楚模样的。

  看到围巾下的那张脸,李言诚呆了一下,脑袋里已经开足马力查找记忆了。

  找到了,初中同学,以前关系还挺不错的,可不是听说他去外地了么?

  “肖远,怎么是你啊?我记得你不是被抽调去搞三线建设了么?”

  肖远初中毕业后直接接了他爷爷的班,进到京市重机厂上班。

  前年李言诚转业回来听其他同学说,京市重机厂在西部某省援建了一个厂,是国家三线建设重点工程,肖远也被厂里派过去了。

  三线建设李言诚熟啊,他上一世的父母就在三线厂工作过,当时那厂子在山里,他出生的时候还在厂里,都长到上小学以后才随着父母工作调动一起进城。

  “过完元旦才刚回来。”肖远回了一句,转头看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抬手拍了下李言诚的胳膊说道:“咱们到外边去说吧,这里不方便。”

  也是,站在这里说话就跟做贼似的,声音都压的特低,确实不方便。

  “行”

  李言诚点了下头,示意肖远头前走,他跟着。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菜市场的大棚子,径直来到路边一个路灯下,然后一起坐到了马路牙子上。

  “我还说问伱呢,你不是到部队过去就是干部么,咋还转业了,我元旦回来后碰到过一次明霞,听她说你前年我刚走你就回来了。”

  “待不住了。”

  李言诚能咋解释,他翻遍了继承来的记忆,也没找到原主那家伙到底是为啥要离开的部队。

  将手中的布袋和油壶放到地上,他从大衣口袋掏出烟递了一根过去。

  肖远摆摆手没接:“你忘了,我一直都不抽烟。”

  “哎呦,我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

  收回烟给自己点上后,李言诚扬扬下巴朝着地上的油壶示意了一下。

  “这什么情况,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卖花生油。”

  京市重机厂可是国家重点企业,肖远他们家一家子都在厂里上班,家庭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家伙怎么会沦落到来卖油换钱的地步。

  “呵呵,我就是卖着玩呢。”

  说着,他就把一直捏在手中的五块钱递了过去。

  “你这是干嘛?”李言诚看了眼那张钱,又偏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肖远。

  许是刚好坐在路灯下有点灯下黑吧,即便肖远已经把围巾拉下来了,李言诚感觉还是有点模糊,似乎还不如刚才在市场里借着那一点点光线看的清楚呢。

  “你是准备把油要回去,还是说想免费送给我?”

  “得,买定离手,行吧,那我也不说啥了。”

  肖远笑笑将手收了回去,把那张五元钱顺势装进了口袋。

  见他把钱收起来了,李言诚这才说道:“你不是支援三线建设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你们厂援建的那家厂在哪儿?”

  “在长安再往西走点,距离不远,跟你一样,我也是待不住了,就央求着我爹想办法把我弄回来了。”

  肖远他爸是重机厂的一个车间主任,把儿子从那边弄回来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但李言诚听出来这家伙的话里有水分,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但人家不愿意说,他也就没再继续追问,转而聊起了别的。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路边聊了一二十分钟,冻的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准备各回各家。

  “对了大诚。”

  他们俩要去的地方刚好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互道再见后李言诚都提起布袋和油壶准备走了,又被叫住了。

  “怎么了?”

  “你刚才来的时候朱家兄弟拦你没?”

  “朱家兄弟?”李言诚听的一脸懵,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朱家兄弟啊。

第41章 阴森

  “就是刚才在市场外的兄弟俩,不管谁进去都会挡住问问要他们的东西不,其中一个身上背了个黄挎包。”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嗯呐,问我了,怎么啦?”

  “那俩家伙手中的东西不干净,听说他们兄弟俩因为那些货惹了个不小的麻烦,你刚才没买吧?”

  “没有,我要那玩意干嘛,不当吃不当喝的。”李言诚摇了摇头,随即就有些好奇的问道:“就那三四样东西能算什么麻烦啊?”

  确实,刚才那人的黄挎包里就装了那几样东西,全卖了也不过一二百块钱,这能算啥。

  “三四样?呵呵,你小看他们了,那俩家伙贼胆包天,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我听别人说,他们手中的货如果全部卖出去了,最少也能卖四五千块钱呢,当然啦,这话的真假我就不知道了。”

  “咚咚……咚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言诚的小心脏狠狠的跳动了几下。

  他一下就想到了金智海他们正在调查的案子。

  空穴不来风,能有风传出来,那俩小子手中的货即便没四五千那么多,价值一两千也总有的。

  如果都像挎包里装的那几样,那准保是贼赃没跑了,可那些东西要是一家一家的偷,姑且不论能不能偷到,光是那么多家丢东西,恐怕也早就引得满城风雨了。

  如果不是一家一家偷的,而是从某个地方一次偷的,那什么地方会有那些东西?

  被杀的那四个人,据说手中可是贪墨了不少他们当初搜刮来的财产呢,随着他们死了,那些财产也消失不见,该不会……

  跟肖远分开后,李言诚一边往医院走着,脑袋里一边不停地寻思着。

  他没兴趣去抓什么小偷,破什么案子,但这个线索可以提供给好兄弟金智海啊。

  那家伙现在在专案组,案子如果是被他找到的线索,等破案后那肯定是大功一件,立功受奖,升职加薪,帮帮好兄弟,让他爬的更高,大树下面好乘凉嘛。

  就这样想着走着,都看到医院大门口的灯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换来的粮食和油壶还在手中提着呢。

  四下里看了看,凌晨三点多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走到一个阴影处,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收进了仓库里,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这才施施然的往医院走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可不想被抓去做切片实验。

  医院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安静的甚至有些可怕。

  一直到走进诊室关上门,感受到屋里炉子散发出的那点热气,靠在门上的李言诚方才长出一口气。

  脱掉棉帽、大衣,摘掉口罩,拿起暖水瓶倒了杯水,一口热水下肚,让他感觉舒服了许多。

  不是他胆小,而是……应该怎么说呢,上一世的他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

  可现在嘛,他都能魂穿到这里来,无论谁现在说这个世上有鬼神,他都会坚信无疑。

  再加上晚上的医院里本就有点阴森,也难怪他一个大男人都会觉得心里阵阵发毛。

  坐在炉子边,又喝了一口热水后,李言诚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堂堂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年男人,一个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干部,一个组织成员,刚才竟然会感觉到害怕,嘿……真是没谁了。

  他觉得自己恐怕是第一个对阴森的环境感到害怕的穿越者了吧。

  还真是给穿越者丢脸啊。

  坐在那里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心情,等一杯热水下肚后,刚才那种心头发毛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他起身又拿下挂在门后的大衣穿到身上,走出了诊室门。

  得去上厕所,刚才回来的时候因为心头发毛,连厕所都忘上了。

  这次再走出来,他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阴森的感觉,去前院角落的厕所里放了一泡水,再慢悠悠的晃荡到诊室门口,站在那里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比起刚才的熊样,变得坦然了许多。

  此时他已经没去想什么阴森,什么鬼神之类的事情,而是脑子又转到了刚才肖远跟他说的那朱家兄弟俩。

  那兄弟俩是干什么的他不清楚,但听肖远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梁上君子类型的,这次肯定是出手搂了一票大货,但想也能想到,在这个时代弄到那么多东西未必是好事儿。

  所以才会有人说他们惹到麻烦了,当然啦,这样说的人也很有可能是因为酸。

  但事实就是他们手中确实多了一批货。

  不管了,回去后跟智海说一声,让他查查,万一有什么收获呢,是吧。

  ……

  第二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早上在食堂吃完早饭,等着给罗扬扎完针,在跟老周打了个招呼让他记着今晚值班后,李言诚就蹬上自行车往家骑去。

  一晚上没睡,他这会儿还精神十足,两脚蹬的像风火轮似的,即便骑的再快,还抄近道,近十公里的路程,等他骑到胡同口的时候,都已经是四十多分钟后的事情了。

  拐进胡同后,跟那些熟悉的街坊们打着招呼,大家看他的目光都流露出一抹怪异之色。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罗扬让人给挂的那块牌子么。

  等到他们院儿门口的时候,别人眼中的那抹怪异之色就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他们二十号院儿的大门口赫然停着两辆板车,上边还拉着家具。

  这是……街道办把蔡家那间屋子硬借走啦?

  “大诚你这是刚下夜班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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