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同志,天冷外边也没人,我还就说找人问问路呢。”瘦高个男人笑着点点头,转身就向来时路走去。
看着这人转身头前走了,二人这才也抬脚向着东边走去。
刚走几步,就在李言诚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金智海忽然开口说道:“哎,大诚你等我一下,我忘带纸了回去取点纸。”
嗯?
看着好兄弟打的眼色,李言诚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走在前边不远处的瘦高个中年男人。
“多拿点,我也忘带纸了。”
“好嘞”
看着好兄弟快步走上台阶回到院子里,李言诚有些疑惑的再次瞥了眼已经快走到前边路口的瘦高个男人。
他知道,肯定是这个男人有什么问题引起金智海的注意了,否则他不会突然又是使眼色又是转身回院子。
可回去又是要干什么?
就在他正疑惑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从院子里窜了出来。
这道身影刚出来就向东边看去,恰好此时那个瘦高个中年男人也已经走到前边那个小路口,按照金智海的指点向北拐了过去。
“大诚哥,就是那个人是吧?”
“啊?”
从院子里忽然窜出来的那道身影是小宁宁,她虽然是问了一句,但显然也没打算等回答,而是问完后直接就甩开两条大长腿向西边跑去。
这一幕看的李言诚一愣一愣的,看到宁宁朝西边跑了,刚张嘴想叫住她呢,金智海也出来了,边急忙问道。
“智海,你干嘛啊?叫宁宁出来做什么?”
“刚才那家伙是个练家子,我让宁宁过去看看他到底找谁。”
金智海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从门口台阶上走下来后,掏出烟甩了一根过来。
“练家子?”听到好兄弟的话,李言诚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东边,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又转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练家子?”
“手,走路的姿势,剩下的就是感觉了,你让我解释我也解释不清,先看看他到底找谁吧。”
金智海这样子成功的引起了李言诚的兴趣,也不说上厕所了,二人就这样站在门口等着。
也就十几分钟后,宁宁就气喘吁吁的从东边跑了过来。
“哥,大诚哥,那人……那人根本没在横栅栏胡同停,他直接离开了。”
“你跟着他后边看的?”
“没有,他走的不快,我跑过他进了冯家的院子,从门缝里看着他走过去的。”
听到妹妹这样说,金智海眯了眯眼睛。
李言诚这下也听出来了,刚才那个男的还真的有问题,最起码他不像他所说的是要去横栅栏胡同找人。
那他下雪天跑来这里干嘛?又为什么要说谎?
“难道是贼?想来偷东西?还是来踩点?”
“偷东西不可能是这个点来,今天是星期天,家里几乎都有人,这个点来踩点也不太可能,屋里有人没人的现在又基本上都没开灯,从外边扫一眼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我觉得那家伙应该是为其他事儿过来的。
而且从他刚才走路的姿势看,腿脚上的功夫应该一般般,他主要还是手上的功夫。
行了宁宁你赶紧进屋去吧,跑了一头汗,别冻感冒了。”
反驳了李言诚的观点后,金智海抬手揉了下妹妹的脑袋,让她先回去了。
“好嘞,大诚哥,我先回去啦。”
“快进去吧。”
就在外边站的这一会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正常情况下,冬天的时候京市这里是五点来钟太阳落山,等太阳落下去后差不多半个小时天就黑了。
今天本就下雪,天色阴沉的厉害,所以才将将五点钟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
等妹妹回去后,金智海这才说道:“大诚,我想去那边大路上看看,我对刚才那人有点不放心。”
“我陪你一起。”
“不,我的意思是咱俩都回去先换个衣服,最好再戴顶帽子遮住点,就算跟那家伙碰个当面业不至于一下就被认出来。
我去那边路上看,你去东边这边注意看看。”
“没问题”
“你把枪带上,注意安全,就算看到人了也不用跟着,就大概看下,不要太过刻意,说不定人家没啥事儿只是我多疑了。”
“我知道”
要说跟踪盯梢,尽管到社会局工作已经一年多了,但李言诚还真没尝试过。
金智海就不同了,他在派出所工作的时候就做过这些,到刑侦上之后更是经常都会蹲点、跟踪,非常清楚应该怎么做。
李言诚回家后也没换衣服,他就把在部队时发的大衣穿上,再将带护耳的棉帽扣到脑袋上,然后双手互相往袖筒里一捅,背再一躬,形象立马就变了。
二人各自跟自己媳妇儿说了一声,便按照刚才安排好的方向,走出院儿门后迅速消失在雪夜中。
……
刚才那个瘦高个中年男人就是来提前探路的牛卫平。
他也没想到竟然能跟目标人物碰个当面。
虽然老田跟他说了目标身边有个高手,近距离动手讨不到好,他已经决定远距离开枪击杀,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这才有了今天这一遭。
他之所以不死心,主要还是不想把事情搞大。
在京市开枪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他尽量还是想把动静搞小一点。
他虽然不认识金明阳的儿子,但刚才匆匆那一面他就敢断定,跟他说话之人一定就是老田说的那个干刑侦的金智海。
身上那股练过武的气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没敢继续在那附近停留,拐到横栅栏胡同后一路向北走到纳福胡同,顺着纳福胡同继续向北走到黄化门街,然后向西一直到了地安门内大街这才放慢了脚步。
此时的牛卫平心中有些懊恼。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探路行动太过鲁莽了。
刚才跟正主以及金明阳的儿子碰面,正主能不能看出来什么他不清楚,但他敢肯定,金明阳的儿子一定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练过武的气息。
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碰面了就碰面了吧,对方就算对他起了疑心,也不可能判断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如是想到。
脚下顺着大路一直向北走去,既然近距离动手的可能性不大了,那他就要在目标人物上下班的路上,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远距离开枪了。
一路走着,他小心翼翼的左右观察着,寻找着心仪的,同时还要方便他撤退的地方。
另一边,昨天给牛卫平带来任务的老田,田三保,此时却有些惊疑不定。
这些年他为那位做了不少事儿,自己也悄没的积攒了不少,如果连享受都没享受就要死,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亏了。
所以他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把。
可同时他对这次那位忽然布置的任务,心头还是充满了疑惑。
给那位鞍前马后的干脏活时间也不短了。
虽然曾经也有过这种清除任务,但以前需要除掉的是什么人,跟这次这个完全就不可同日而语。
反正他是觉得这次这个任务实在是有些冒险。
在他的印象中,那位的性格不像是喜欢做这种有巨大风险事情的人。
而且据他所知,这次要除掉的这个目标人物跟那位几乎不应该有交集才对。
难道说那位还做了什么事儿结果被社会局盯上了,所以才想除去这个有匪夷所思的特殊能力的目标人物?
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田三保就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事情里透着一丝古怪。
还是那句话,他跟着谭光明的时间不短了,刚解放就给这位办事儿,脏活累活干了不少,虽然他这种人上不得台面,近十年甚至连那位的面都见不到。
每次接任务还都搞的就像是地下工作者接头似的,在固定隐秘的地方取任务,但真要说起来,抡起了解程度,他可能比那位身边的工作人员还要深。
田三保有些惆怅的在屋里转来转去。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但说实话,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真的不愿意离开这里。
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他熟悉这里的一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陌生地方生存的能力。
“嚓”
长出一口气后,他转身坐到炉子边上,划着火柴点了根烟。
烟刚点上,里屋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里屋的门就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了一位头发稍显凌乱,身上的花棉袄扣子还没扣上,看上去三十出头,模样还比较清秀的女人。
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后,看到田三保坐在炉子边上紧皱着眉头正在吸烟,神情微微一怔,并未说话,而是走到外屋桌子哪里拿着暖水瓶给桌上的茶缸里续了些水,然后端着茶缸走了过来。
“三哥,喝点水。”
女人的声音让老田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他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
见状,女人转身又将手中的搪瓷茶缸放回到桌上,然后拉开一个小板凳坐到了炉子边上,伸出双手放在老田的膝盖上。
“三哥,您这两天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
“我没事儿你不用管。”老田摇了摇头,将右手的烟叼到嘴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和粮票,连数都没数就塞到了女人放在他膝盖上的手里。
看着那叠最少也有二三百块的钱以及不知道多少数量的粮票,女人的神情明显有些呆滞,过了足足好几秒她才抬起眼睛看向田三保。
“三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今儿都腊月十一了,眼瞅着就要过年,给家里置办些年货,大人穿不穿新衣服无所谓,给孩子得做身新衣服吧,那里边有些布票、棉花票,你看着给你那俩闺女扯些布做件衣服。
肉票不多,但足够你家过年包顿饺子吃,或者你也可以用粮票找人换上点肉票。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过来了,我这里有点事儿要处理,这几天都不在家,等我忙完后会给你打招呼的。”
说到这里,田三保抬起左手放在了女人的脸上,大拇指在上面摩挲的两下。
“好了,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这会儿雪还不大。”
说完后,他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在女人放在他膝盖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
女人的反应就是再迟钝,此时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三哥,我知道我不该问,跟了您五年,我也从来都没问过您做的事情,但这次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您这次到底怎么了?是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危险吗?”
看着女人脸上焦急的神色,田三保淡淡的笑了笑,他又拍了拍膝盖上的那只手。
“好了小茹,你明知道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这次我要做的事情十分重要,一直到年前应该都不会有时间。
至于你说是不是有危险,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有危险,包括和你在一起不也有被公安抓的危险么。
呵呵……行啦,别想那么多,等我忙完了我就会找你的。”
看着这个当初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已才跟着自己,到现在已经五年,不是妻子胜似妻子的女人,田三保心中涌现出一股不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