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边看着夜空,听着外边传来的鞭炮声,许久过后,这个中年男人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子。
当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张信纸上时,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上边竟然不同意他的建议,强硬要求必须除掉那个年轻人,并且还将这个任务的重要程度跟他正在进行中的那个任务列为同等。
可到底为什么要除掉那个年轻人上边又没讲,只说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去完成这项任务。
也就是说,正月里必须落实。
干了这么多年的潜伏者,只要能完成任务,一条人命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甚至还没他需要的一份材料来的重要。
可问题是,这个任务他该找谁去做。
去年社会局接连几次大行动,不但他的搭档损失在行动中,二人暗中控制的好几个下属也被扫了进去。
可以说,在用人方面他现在正处于捉襟见肘的阶段。
上边从其他城市调派过来的那几个人,让他们干些其他事情还可以,可如果让他们去执行暗杀任务,那就相当于是肉包子打狗。
中年男人有些烦躁的伸手拿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难不成真得自己亲自动手了吗?
社会局几次大行动他都安然无恙的躲过,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只是因为他的谨慎。
正是因为他够谨慎,在侯家兄弟二人被捕前,他敢打赌社会局甚至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存在。
可也是因为执行暗杀任务,让他手中最锋利的那两把剑给折了,不但如此,他相信此时他已经进入了社会局的视线中。
不是他这个人被发现了,而是他一直偷偷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呼……
接下来该怎么办?真的要亲自去执行这个暗杀任务吗?
自己不去的话让谁去呢?
要求上边给自己再派一个行动高手,自己提供信息,让他去执行?
刚想到这里他就自嘲的笑了笑。
呵呵,上边如果真能派人过来执行这个任务,那就不会给他来这么一个措词严厉的消息了。
去年的大行动让他所在的这个组织损失惨重,不止是京市小组,其他几个小组也是如此,更有甚者是被连根拔起的。
他很清楚,上边再想重建这种潜伏小组,需要花费的金钱和时间都是海量的,他怀疑那些人有没有这个耐心。
去年社会局为什么会那么精准的清楚掉国内那么多潜伏者组织,这其中的原因一直都是他想搞清楚的。
他问过上边,上边只是含含糊糊的告诉他是因为有人被抓后交代出来的。
可他觉得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有人被抓,就算交代的再干净,影响的范围也极其有限,不可能发生这种全国各地同时被清除的事情来。
他更愿意相信的是组织内部高层某个人交代出去的。
摇摇头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他的思绪又转到了暗杀任务上。
亲自动手,对他来说,目前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可该怎么动手?还有,上次侯大强为什么会失败?
他有些懊恼的握了握拳头,早知道这个任务躲不过去,那天就应该通过秘密信箱将事情的整个过程问清楚的。
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身边有暗中的警卫人员,还是说其本身就是行动高手。
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处理方法。
该怎么行动呢?
“邦邦邦……”
他站在办公桌旁边,一边思考着行动计划,右手食指一边无意识的在桌上缓缓的敲击着。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外边路边不知道谁放了一鞭炮仗,响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这鞭炮声让他忽然眼前一亮,嘴里轻声嘀咕道:“炸!”
“啪”
他右手打了个响指,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对啊,材料他现在又不缺,可以炸啊!自己怎么钻进牛角尖啦,光想着怎么近距离暗杀,上边又没要求他必须怎么杀,只要求把人除掉就行。
既然这样,那就把动静搞大点,炸了他去球。”
自言自语的话音刚落,他就又有些懊恼的挥了下拳头,如果能早点相通这点就好了。
之前如果给侯家兄弟提供点炸药,让把那家伙炸了,可能也就不会损失那两员非常好使的行动高手,他也不至于在需要用人之际却无人可用了。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无益,他将手中刚抽了几口的烟直接丢在地上用脚踩灭。
然后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去,拉开抽屉取出几张纸,再伸手从笔筒中拿出一支铅笔,开始在纸上写行动计划。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执行任务,无论大小,他都会列出详细的计划,并且还要有备用计划,以及分析清楚可能会面临的一些问题。
他相信天道酬勤。
第379章 仓库
同样是大年初一的晚上,远在城西区社会局的招待所,侯家除了那兄弟二人之外,他们的妻儿七人都暂时被分别看管在这里。
虽然七个人都在这里,并且都在同一层,但却不能见面,一人一个房间,不能随意从屋内出来,吃饭喝水都会有人给送到屋内。
也不会让他们在房间里无所事事,语录、报纸都有,同时还给他们发的有纸笔,要求他们写出知道的侯大强和二强兄弟俩做的违法犯罪的事情。
不知道,没什么写的也无所谓,抄语录,抄报纸都可以,反正每天得写满一张纸。
从三十一号夜里被带到这里,到今天二月六号,已经过去六天了。
除了刚开始三天有人来询问他们一些事情外,后边这三天都只能见到来送饭送开水的那个人。
每天只能呆在整个只有几平米大的房间内,虽然有报纸看,还有抄写的任务,但时间长了,正常人都会焦躁不安。
更何况现在还是过春节期间,别人都是一家团圆,他们家不但父亲被抓了,剩下的人虽然同处在一层楼,却也不能见面。
终于,今天先是侯二强那对双胞胎女儿中的一个打开门闹的要去见她妈妈,随后侯大强家的老二也打开门跟着开始闹,再然后其他人也纷纷出来闹。
不过,也就闹了那么几分钟而已,在这里值班的保卫处一个组长告诉他们,要么乖乖的各进各的房间,关好门安安静静的呆在里边,要么就给他们换个地方关押。
并且告诉他们别忘了,他们并不是无辜的,因为这些年他们享受了他们各自丈夫(父亲),通过违法犯罪获得的金钱而带来的优渥生活。
如果他们觉得这里住的太舒服,那么有的是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可以供他们暂住。
就这样,这位组长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这娘几个都给打发回去了,这层楼再度安静了下来。
可其中一个人的表现却引起了保卫处值班组长马宏达的注意。
这个人就是侯大强的大儿子,侯福元。
刚才闹腾的时候,侯家七口人都打开了各自的房间门,这里边有个顺序,侯福元是最后一个开门出来的,他的表现也很随意,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在看戏一般。
要知道,闹事儿的几个人不是他妈,就是他二婶,要么就是他弟弟和堂弟堂妹,可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太冷静了。
马宏达能理解那几个闹腾的,他非常清楚,以罪犯家属的身份被隔离审查关在这里,那心里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所以有时候闹一闹,只要不过分,他们也是默许的。
就像刚才,等他们都闹了三五分钟了,处在同一楼层值班室里的马宏达才慢悠悠的出来,就是给他们一点发泄情绪的时间,免得真把人给关疯了。
可那个才十九岁的侯福元……
冷静的有些不像是这个岁数的人。
回到值班室里的马宏达在琢磨了半天,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沓这几天侯家众人抄写的东西,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得出来,不管是侯家兄弟的妻子,还是那几个孩子,他们这几天的心情都非常的不稳定,这一点从字迹上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里边要除掉那个侯福元。
这个侯家第二代的老大,字写得虽然不好看,但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似乎十分平静。
看着手中侯家众人抄的东西,马宏达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放下那沓纸,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卢处,我是马宏达,有些事情需要跟您汇报一下。”
接电话的是保卫处的值班领导卢明玉副处长。
“什么事儿马组长。”
“是这样的,刚才侯家这几个人闹腾了一会儿,但我发现侯大强的大儿子侯福元这小子,似乎有些过于平静了。”
紧跟着,他就将自己刚才观察发现的讲了一遍,又将从抄写东西的字迹上发现的也讲了出来。
“卢处,我觉得,要么这小子天生就是这种特别沉稳,处事不惊的人,要么就是他早就料到有今天,对于该怎么应付调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个人感觉,他应该是属于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就算是天生就处事不惊的人,我不相信他在自己至亲的亲人因为犯罪被抓还是死罪的时候,仍然能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马组长。”听马宏达讲完后,电话那头的卢明玉开口说道。
“你是想说,侯福元这小子其实对他爸和他二叔做的事情是知道的,甚至还有可能也参与了,或者说帮着隐瞒了什么。
现在发生的事情,本就在他们预计当中,所以这小子才能这么沉稳。”
“没错卢处,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我觉得咱们应该再一次审讯侯福元,撬开他的嘴。
现在侯家兄弟案件已经进入了死胡同,说不定这小子手中就掌握了一些关键的线索。”
提到审讯侯福元,电话那头的卢明玉沉默了一会儿。
“马组长,这样吧,你把那小子先带到后院咱们审讯室来,我给处长打电话请示一下。”
“好的卢处。”
……
大年初一夜里九点多,煤山东胡同二十号院。
因为明天都要去老丈人家得早起的缘故,金智海抱着睡着了的儿子,跟妻子一起回到了自己家。
而在外边带着胡同里的小伙伴疯玩了一天的宁宁,此时也因为累的不行,已经从外边回来在自己屋里呼哈大睡了。
主屋西耳房,李言诚和罗敏二人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一个靠在床头上翻看着手中的书,另一个平躺在那里认真的做着凯格尔运动。
“大诚”
“嗯?”
做完十组运动后,罗敏就哧溜一下钻进了自己男人的怀里。
听到妻子叫自己,李言诚将手中的书扣到床头柜上,伸手将她向上抱了抱,低头在她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
“我二哥这段时间联系他的那些朋友也一直在查暗杀你的事情,他跟你说过没有。”
???
刚亲吻完妻子额头准备抬起头来的李言诚闻言微微一顿,有些诧异的说道:“我不知道啊,人不是都已经抓了么,这他应该知道啊,还查什么?、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二哥跟你讲的?”
“他还真瞒着你呢,不是他和我说的。”罗敏摇了摇头,顺势抬起上半身,将脑袋枕在自己男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