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领命后,被叫做军辉的中年男人转身走出了保卫科长办公室。
“孙科长”
“苏局您说”
“发现出事儿后,是你安排人给你们所里的领导还有中层干部打电话通知的是吧?”
“是的”
“这些人全部都是在他们自己家里接到的通知吗?”
京钢有自己的内部电话线路,所有科级及以上的领导干部家里,只要是住在家属院内的,都装有电话,联系起来比较方便。
“呃……”
就在孙继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苏孝民又接着说道:“或者我这么问,有没有没联系到谁?”
“苏局,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我安排下去后,就……就出去找我们孙处长了,等我回来,所领导和那些中层已经陆陆续续的过来啦,我就没再问这件事儿。”
“好”苏孝民点了下头,没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而是指着登记本说道:“那么,今天晚上过来的这些人进入办公楼的时候,是不是就没再登记?”
“呃……是,今天晚上的确实没登记。”
“我知道了。”说着,苏孝民扬了下手中的登记本:“孙科长,这个本子我先拿着,等会儿可能还要用。”
“好的”
“刚才我的人过来后,不是把你们保卫科的工作人员临时集中起来了么,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知道,就在后勤科的大办公室。”
“你带我过去,找一下你安排打电话通知的那个人,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是,苏局您请跟我来。”
孙继安十分的配合,他非常清楚自己这次是摊上大事儿了,只希望三局的人能尽快破案,好减少一点他需要承担的责任。
后勤科大办公室外,苏孝民见到了那会儿发现出事儿后,遵照孙科长命令,去给所领导和中层干部打电话的赵天齐。
赵天齐今年二十出头,从部队复员回来后分配到京钢,在这里工作才刚满一年。
也许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显得有些紧张,脸色涨的通红。
看他这模样,苏孝民没有着急的问什么,而是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松,又给他发了根烟,点上后,看他比刚才放松一些了,这才开口问道。
“赵天齐同志,刚才是你打电话通知的你们研究所的领导,和那几位中层干部的是不是?”
听到苏孝民的问话,赵天齐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他的科长。
见他不回答问题却看向这边,孙继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看我干什么玩意儿,苏局长问你话,你实事求是的回答不就行了。”
“是,是……”
被训了一句,赵天齐忙不迭的点头应了声,舌头舔了下嘴唇后说道。
“首长,给我所领导和那几位科长、副科长的电话基本都是我打的。”
“基本都是你打的是什么意思?还有不是你打的?”
“是,小东也帮忙打了几个电话。”
“小东是谁?”
“苏局长,小东也是我们保卫科的保卫干事,全名叫杨小东,先开始我让他给我们处长通知的,他没联系上人,过来给我通知了一下,然后才又回去帮着给其他人打电话。”
这个问题是孙继安回答的。
苏孝民点了点头,继续看着赵天齐问道:“你打电话通知的那几个人,都是通知到他们本人了吗?”
“是的首长,都是通知到本人了。”
“确定没有谁是让其家属代为通知的?”苏孝民又追问道。
“呃……”赵天齐这次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想了想才摇摇头说道:“报告首长,没有,我打的那几个电话除了毛副所长先是他爱人接的电话,然后才交给毛所,其他接电话的都是他们本人,没有转达的。”
“好”苏孝民点了点头,回首看了眼记录员,见他把刚才的问话都记录完了,这才说道:“行,赵天齐同志你先进去吧,把那个……小东叫出来。”
“是”
京钢的保卫人员穿的也是警服,赵天齐十分标准的抬手敬了个礼,然后转身规规矩矩的走进大办公室。
很快,那个叫杨小东的也出来了,年纪跟赵天齐差不多大,但从走路姿势就能看出来,这人没当过兵,站在那里也是松松垮垮的。
“你叫杨小东?”
“是”
杨小东看了眼孙继安,见领导没有任何表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刚才发现出事儿后,孙科长安排你给谁打电话通知?”
“给我们总厂保卫处的处长。”
“联系上他没?”
“呃……”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杨小东又瞥了眼自己的领导,嘴里打了个磕绊后,还是据实说道:“没……没联系上孙处长,电话是他爱人接的。”
此时,孙继安的脸色已经都变了,但他又不敢说啥,只能是抬手摸了摸鼻子。
“他爱人没说他去哪儿了?”
“说……孙处长的爱人说……说孙处长去找总厂后勤处的张副处长打牌了。”
杨小东的结巴,引起了苏孝民的注意,他敢打赌,这个保卫处的孙处长肯定不是去打牌了。
他扭头看向已经有些站立难安的孙继安问道:“苏科长,你说你那会儿出去接你们总厂的孙处长,就是去那个什么后勤处张副处长的家接的吗?”
“呃……不是。”孙继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过他也藏了一手。
“孙处长跟他爱人说的是去打牌了,但因为张副处长没在家,他就又去另一个朋友家了,我是在那个朋友那里找到他的。”
苏孝民深深的看了眼孙继安,他感觉这个孙科长跟总厂的孙处长好像很熟的样子。
两个人都姓孙,不会是……
“你们总厂保卫处孙处长叫什么名?”
“叫孙继平。”
“你们俩是兄弟?”
“是,他是我哥。”
“难怪!”苏孝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这个孙继安说起孙处长时,给人一种二人非常熟悉的感觉。
给老婆说的是去这家打牌,但实际去的却是另一家,朋友?
呵呵!
他敢肯定,这个朋友是异性。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儿,他只负责查案子,只要没牵扯到案子里来,别的事情他才不会过问。
“杨小东同志,给孙处长打完电话之后,你是不是还给其他人打电话了?”
“是,天齐需要打的电话比较多,我就帮着打了几个。”
见苏孝民没再继续追着问他哥的事情,孙继安偷偷的松了口气。
“打了几个?”
“嗯……四个还是五个来着,我是拿着我们所的电话号码表从下往上倒着打的。”
“你联系的那几个人,都联系上他们本人了吗?”
“联系上了啊。”
“我换一种问法,他们本人接电话了没,还是说你让家属转达的?”
“没有转达的,都是本人接的电话。”
“杨小东同志,我们正在调查案件,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真的都是他们本人接的电话,我没骗人。”杨小东有些急了。
“好,那你先进去吧。”
苏孝民也就是那么一说,并不是真的发现这个杨小东说谎话了还是怎么了。
从接到通知,倒过来后查看案发现场,再做了几个简单的问询,他现在对案件的整体脉络已经基本上理顺了。
首先,根据西院墙上的痕迹可以判断出,今天晚上确实有人翻墙进出过。
这个人不但剪断了西院墙上的铁丝网,还剪断了办公楼一楼楼道西侧的窗户外防护网。
但从窗台上的痕迹来看,这个人在剪断了窗外防护网上的钢筋棍后,并没有从那个缝隙里钻进来。
人没进来,但位于办公楼三楼的机要室又确实丢了份重要资料,这就说明,那个人从墙外翻进来剪断一楼窗户的防护网,只是做个样子,扰乱办案人员的视线。
而真正负责偷东西的那个人,很可能早就藏在办公楼内了。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负责偷资料的那个人,在得手后,人去哪里了?
此人还会在办公楼内藏着吗?
苏孝民觉得应该不会了。
作案人应该很清楚,那根被剪断的防护网钢筋棍一旦被负责巡逻的保卫人员发现,那么肯定会把办公楼封起来,然后每间屋子都检查一遍。
这样一来,他在楼内根本就藏不住。
这栋楼有且只有这一个出口,每间办公室的窗户都有防护网,想出去谈何容易。
嗯?
楼顶?
苏孝民抬起头看向了办公楼楼顶,因为是夜里的缘故,今天的月光也不亮,他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楼顶。
见他抬头,孙继安也跟着抬头看了过去。
“苏局长,刚才你们的人过来后上去过了,我们这个楼顶平时都把盖板锁着,除了维修楼顶防水的时候,平时也不让随便上去。
那会儿您的人上去前检查过,确定那个盖板已经有长一段时间没被打开过了,楼顶上也是空无一物,站在上边有人没人都是一目了然。”
“苏副局,刚才您过来之前,我也跟着上去看过,确实没什么发现。”
等孙继安说完后,一直跟在后边负责记录的记录员也开口了,他过来的比较早。
听到二人的话,苏孝民没吭声,只是收回了视线。
现在楼顶也被排除了,他对自己的下属还是非常信任的,既然他们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
这样的话,那个偷资料的人又到底在哪儿呢?
偷完后就离开办公楼啦?
“孙科长,你能确定在发现出事儿后,办公楼内除了你们保卫科的人之外,就再没其他人出来了?”
“呃……苏局长,我骑车去接我们处长前给他们下过命令,让他们看着点,没听说有人从里边出来。”
嘿,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