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们队里发生了这么一起恶性案件，市局的公安能来，已经够让他吃惊了，可还是没有看到曹副领导亲自过来让他来的诧异。
而更让他诧异的是，今天在场的似乎还不是曹副领导最大，最大的似乎是那个穿警服的年轻人。
因为曹副领导刚才建议去队部坐坐，听现场先一步到达的公安汇报，那个年轻人连话都没说，只是摆了摆手。
就这一摆手，那位曹副领导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鸟悄的跟在后边。
这让杨队长对那个年轻人的身份一下就来了兴趣，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市公安局的，可究竟是市公安局的谁，竟然能让一个县的副领导都这么恭敬。
他没敢往市局领导那里想，因为在他眼中，这人实在是太年轻了，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领导，还是一个比县副领导还大的领导。
“孟公安，那位是……”他找到公社派出所的民警悄悄问道。
“听我们所长说是市局的副局长，主管刑侦工作的。”
“市局的副局长？这么年轻？”杨队长的眼珠子瞪得都快从眼眶里凸出来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老杨啊，不管那位到底是谁，曹副领导既然已经过来了，你是不是应该跟公社汇报一下。”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谢谢你提醒啊，我这就去。”杨队长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转身就往村口的队部跑去。
如果只是县局和市局的人过来，那通知不通知公社的干部还无所谓，可县里的副领导都过来了，那就必须跟公社打个招呼，至于公社干部过来不过来，那就是他们的事儿啦。
另一边，李言诚已经走到了屋内，面对地上干涸的血迹，以及两具尸体，他一点不适的反应都没有，反而提了下裤腿，直接蹲在正检查尸体表面情况的法医身旁。
“怎么样老谈，具体死因和死亡时间有判断了么？”
“李局，根据尸温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十二小时之前到十四个小时，也就是今天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至于死亡原因，男性死者的死因是来自于重物多次重力击打头部导致的。而女性死者虽然腹部被捅了几刀，但真正致死的原因却应该是颈部的勒痕，腹部那几刀虽然看上去严重，但并不会立即致命。
我判断是凶手在捅了她几刀后又用绳子勒住颈部，造成女性死者窒息死亡。”
“有没有可能作案的不止一个人？”听到谈法医的话后，李言诚的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个猜测。
在他看来，一般人在作案的时候要杀掉另一个人，通常不会使用两种致死方法，除非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差不多势均力敌的时候，那种情况下才会抓住什么武器就使用什么武器。
可眼前这个现场明显不是那样，最起码女性死者这里不是那样。
如果是一个凶手，完全没必要在把人都快捅成筛子后再找绳子把这个人勒死，这不符合常理。
所以他判断，应该是有一个人在女性死者身后用绳子勒她，另一个凶手在正面用刀子捅。
“不排除您说的这个可能，您看这里……”
谈法医点了点头，伸手将女性死者的上衣向上撩起来了些，让李言诚看他手指的地方。
“死者死前身上有被人殴打的痕迹，而且手腕这里还有明显的绳子勒痕，如果凶手只有一个人，这两口子应该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除非凶手有两个人。
一个负责男的，另一个负责女的，捅女性死者腹部的这个凶手，很可能就是砸死男性死者的那个凶手。”
当然，谈法医说的这些都还只是猜测，目前刑警们需要做的就是看看是否能排除具有杀人动机的那两个嫌疑人。
两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看那两名嫌疑人在这个时间段内到底在做什么，又是不是有人证，如果没有，或者说他们也交代不清，那么他们的嫌疑级别就会再度提升。
可如果他们能提供出不在场的证明，并且经过核实后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那也能顺利洗脱他们的嫌疑。
从法医这里了解完被害者的情况后，李言诚就让谈法医带着尸体先去柔怀县局设在殡仪馆的解剖室，对两具尸体进行解剖，以确定两名受害者的真实死因以及再确定一遍死亡时间。
仅仅依靠尸僵、尸斑、尸温来判断死亡时间并不算特别准确，解剖后还可以根据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来再度进行判断死亡时间。
如果死亡时间判断错误，那会让整个调查的方向都发生错误。
等尸体被拉走后，李言诚在现场转了一圈，这一转，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地上这么多血，怎么连一点脚印都没留下？”
不管是男性死者还是女性死者，都流了大量的血，还不单单是血，杨大光是被人打破了脑袋而死的，有不少的喷溅血迹，根据地上的血迹情况来看，除非凶手走路不用脚，否则不可能踩不到血。
“我们刚才也发现这个情况了，李局您看这里……”面对李言诚的疑问，朱东君伸手指向地上一小片明显有被擦过的痕迹说道。
“根据这个位置判断，这里应该留有一个脚印，从这个擦痕来看，凶手应该具备一定的反侦察经验，他把脚印擦了，您看这里，这个地方也有一点擦痕。”
第501章 郁闷
“我擦……”
看着地上留下的不是特别明显的擦痕，李言诚忍不住的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又是具备一定的反侦察经验，这是什么鬼，怎么什么人都开始有这种经验了？
“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柜子上、抽屉上提取到指纹了吗？”
“提取到了，但同时我们也发现了几枚戴着手套留下的痕迹，在这边房子的柜子上我们还发现了一枚带血的指纹，但同样不具备比对条件，因为也是戴着线手套留下的。”
好吧！
李言诚已经有些无语了，他都想不通，现在这些犯罪分子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都学会了反侦察。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在看完现场后，他马上就又来到了公社派出所，在这里，他见到了那两位嫌疑人，女性死者郭梅花的前夫秦学志，以及据说和男性死者本来关系还不错，却因为二十块钱的欠款而吵了好几次架的王二牛。
这两个人都是杨家村隔壁那个村子的。
这两个人被县局刑警队找到的时候，市局总队的人已经到了，所以刘队就没有安排人讯问，只是被看管在所里，等待着总队的人到来。
“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叫秦……秦学志。”
秦学志是被干警从家里的床上带过来的，县局刑警队到他家的时候，这家伙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他看到公安上门找他，除了表现出害怕的情绪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异样的表现。
不过从他满脸的疲惫能看出来，他昨晚很有可能没睡觉。
没睡觉干吗去了？这必须要问清楚。
“公安同志，你……你们……我……我没……没干……干什么坏事儿啊。”
姓秦的此时还不知道公安找他过来到底是所为何事，他还以为是昨晚上耍钱的事情暴露了呢，可感觉又不像，因为他现在虽然在公社派出所，但眼前这几位公安他一个都没见过，这让他不由得既害怕又疑惑。
“干没干坏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是刑警队的，现在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听清楚没有？”
对秦学志问话的是柔怀县局刑警队的刘队长，李言诚和林文涛还有朱东君三人在一旁旁听。
刑警队的？
秦学志并不清楚刑警队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怯怯的点了点头。
“说话”
“是，公安同志，我听清楚了。”见刘队的眼睛瞪了起来，秦学志连忙说道。
“你昨晚在哪儿？”
“我……我在家睡觉呢。”
秦学志连想都没想，张口就来。
“邦……邦……邦……”
话音还未落，刘队就敲了敲桌子：“秦学志，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不想好好配合，我也不介意给你换个地方进行问话，不行了你就跟我们去县公安局，到那儿了我们再好好聊？”
“呃……”秦学志心下一慌，他搞不明白公安找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在他看来，昨晚上他们虽然耍钱了，可也不至于县局的人来查吧。
“我……我昨晚上跟……跟几个朋友在一起玩牌呢。”
“玩到什么时候？”
“今早五点多。”
“都和谁？”
“这……”秦学志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该不该把那几个一起玩牌的人交代出来，还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讲一把义气，可刘队长接下来的话让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秦学志，你不会以为我们从县里跑来就为了抓你玩牌耍钱吧？我告诉你，这次你摊上大麻烦了，你如果不交代清楚昨天晚上你的具体动向，以及提供出相应的人证，你想被我们带到县里去都不可能，我们可以让你免费去市里一趟。
你听清楚，那几位都是市里过来的，你如果不想在这里好好交代问题，那就只能去市里了。”
去市里？
活了三十年的秦学志连去县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去市里，他一次都没去过，对那里充满了向往，可就算再想去，他也从没想过是被公安带去。
说实话，就算被带到县公安局去，他虽然害怕，却也不会感到过分的害怕，他毕竟就是柔怀人，可要是被带到市里就不同了，那里对他来说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我说，公安同志，我说……”
因为害怕真的被带去市里，尽管还不知道为什么公安会对他昨晚上的行踪那么感兴趣，可秦学志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出了，昨天晚上跟他一起玩牌的那几个人的名字。
见下属已经记下那几个人的名字和住址，并且出去安排人去调查了，刘队长又开口问道。
“秦学志，你认识郭梅花不？”
“认……当然认识，她是我前妻。”秦学志此时脑门上的问号更多了，他有些想不通，怎么好端端的又把这个女人扯出来。
“你最后一次见郭梅花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呃……好像是上个月月底。”虽然想不明白公安为什么会这个，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问题，只是眼中的疑问越来越浓。
他说的这个日期倒是和杨家村的村民们反应的时间相符。
“从那之后你就再没见过郭梅花？”
“没有”
“那杨大光呢？”
“杨……杨大光我倒是还见过。”
“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一个星期前吧应该是，他来我们村找二牛要钱，听说是二牛从他那儿借钱一直没还。”
“你说的二牛全名叫什么？”
“王二牛”
“秦学志，你是不是经常去杨大光家？”
？？？
听到这个问题后，秦学志有些反应过来了，似乎，大概，可能，今天公安把他带过来是因为前妻家？
她家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过去找了几次，她报警了吗？
可就算是自己过去闹了几次事儿，也不至于让市里的公安过来吧！
“公安同志，我承认我是去过杨大光家几次，还和他干过几仗，但每次都是我吃亏，而且我只是想要回我的钱，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就抓我吧？”
这时候在场的几人都看出来了，这个秦学志好像还真不知道杨大光家出事儿了。
他刚才被县局刑警队的干警从家里带走的时候，杨家夫妇二人被害的消息刚刚传到他们村子里，村民看到他被带上车，都是引论纷纷。
只是这家伙那会儿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估计都没听清楚围观的那些人说的话，所以现在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队长也没再隐瞒，当下就将杨大光家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秦学志一听，脸上先是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紧跟着就是震惊，而震惊过后就是害怕，他这下终于知道公安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了。
“公安同志，你……你们一定要……一定要调查清楚啊，这事儿肯定不是我干的，我昨天晚上一直都跟小六他们几个在一起玩牌，连房子都没出过，他们几个人都知道的。
我承认，我虽然巴不得郭梅花去死，但……但让我动手我还真没那个胆子。”
这家伙已经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这可是人命官司，没人愿意背到身上，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也没几个人能背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