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街对面的便利店是位白人老夫妇开的，店内不光售有饮料零食，还有可代加工的速食盖饭和拉面。
夜晚降临，孙岩坐在窗边埋头吃着一份咖喱牛肉饭，目光却是一直紧紧关注着对面那幢公寓。
今晚他将会在这监视到通宵。
‘嘟嘟嘟’
孙岩单手拿出手机接通：“喂。”
“杰克孙神父，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我查了整个沙角区最近半年的人员死亡，还看了周边几个街区的案子，最后发现其中一共有80个死者的尸检报告是心脏缺失，这些人都互不相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他们生前都加入了一个名为‘森林’的公益组织，4楼那桩命案里的几名死者竟然也是这个组织里的成员，
而正如你说的那样，‘森林’组织的会长在前几年得了癌症，这些年花了很多钱都没有效果，他成立森林公益组织的目地，对外宣称是打算在死后将自己所有财产分给组织里的成员，这才会吸引到很多流浪汉和市民的加入，这人应该是个有钱的商人，只不过我目前还没有查到他的具体身份，到时候有消息了再第一时间通知你。”
孙岩满意的点了点头，从目前已知的线索来看，应该就是这个森林组织的会长在暗中收集心脏，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而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
只不过按照北美的情况来看，器官交易管控的并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你有钱想购买器官完全可以通过合法交易的渠道，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去杀人。
孙岩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他对心脏的挑选也是有要求的？并非什么人的心脏都能满足他的条件。
这时亨利又补充道：“还有下午的时候，我亲自带人上门拜访了公寓里的每位住户，把所有房间全都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到不对劲的地方，但是2楼有个亚裔老妇人挺奇怪的，她的屋子里摆放着大量纸人，还种植了很多植物，房间里气味也是挺难闻的。另外我才发现7楼的储藏室里竟然还躲着一个住户，只不过从他身上没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好，我知道了，你先把那个森林组织的会长给调查清楚，有新的发现了再跟我说。”孙岩默默梳理着这些线索，试图从中理清楚头绪。
目前来看，那个打破禁忌想要炼制长生丹的坠落者应该就是这个得了癌症的商人。
各种线索给出的信息也都与此人非常的符合，只需要将他盯紧，迟早能够真相大白。
挂断电话，孙岩看着街对面的那幢公寓，眼神变得凝重，这才是自己真正需要面对的危险。
白天借助损将军面具消灭了一个恶灵，让孙岩见识到这件法器还是有威力的，也让人到时夜探公寓的行动会安全一些。
时间慢慢过去，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和车辆，只剩下路灯还在孤独的发光。
孙岩坐在窗边喝着饮料，紧盯着公寓的七楼，只要有红光亮起，他就会第一时间开始行动。
这时，一辆奔驰轿车突然从街角驶来，它并没有转瞬而过，反倒缓缓停在了公寓门口。
只见从奔驰轿车内走下来两个白人，他们穿着神父长袍，提着两个箱子，在互相对视一眼后便相继走进了公寓。
一楼，二楼，三楼……公寓楼道的灯光相继亮起，这两名神父并没有在半途止步，而是直奔七楼。
“他们怎么来了。”孙岩顿时坐直了身体，皱眉暗道。
对方正是孙岩白天在案发现场遇到的那两名神父，此刻突然出现让他感到有些意外，就像是计划里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偏差。
在孙岩目光的注视下，很快公寓六楼的楼道灯光亮起，继而是七楼。
几分钟后，原本是白色的炽光灯，却在莫名闪烁了几下后，突然变为一片大红色。
黑夜中的艳红，显得是那么突兀。
“出现了！”孙岩瞬间起身奔出便利店，就朝着公寓跑去。
虽然不知道那两位神父大半夜来到公寓是为了什么，但目标已经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得上去看看。
……
“贝塔尔，你确定这样有用，破坏他人财产可是犯法的。”
“我们昨天已经来过一趟，什么都没有发现，如果执法记录仪里的那段视频是真的，那么恶灵绝对就藏在这堵墙的后边，把它挖开看一看就知道了，放心如果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给公寓主人赔钱修墙就行，警局那边会帮我们承担消费的。”
贝塔尔站在走廊上，从箱子里拿出一柄铁锤和锥子，直接就开始在这堵白墙上敲凿了起来。
雷恩看着身后空荡荡的走廊，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只能翻开圣经小声的念诵起来。
同样作为通灵顾问，执法记录仪里的那段视频他们也是看过的，作为沙角区内唯一一座教堂的神父，见到有恶灵在沙角区作恶，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事情，严重影响到了上帝的威严。
昨天晚上两人就来过公寓里查看，可是一切正常，并没有看到视频里出现的大红灯笼和春联。
因此贝塔尔才策划了今晚带着工具过来拆墙的主意。
一条条不规则的裂痕开始在墙面上浮现，本就老旧的墙皮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开始脱落，连带着石屑纷飞。
嘎吱！
石块崩塌，原本的墙面在崩塌后，竟露出了一扇隐藏着墙壁内的红木大门。
门面正中贴着一张倒挂的‘福’字，两侧正是一副崭新的春联。
‘福禄双全蒙荫有余’
‘蜕凡受供置身世外’
“门！真的有门！”雷恩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震惊充满了他的脸庞。
他本想拿出手机立马通知警局，可没想到贝塔尔这时却拿出圣经和十字架，一脚踢开了眼前这扇神秘的木门。
一条阴暗幽深的中式宅院走廊顿时呈现在二人的眼前。
走廊看不到尽头，唯有悬挂在屋檐下的纸灯笼在散发着微弱的火光。
“贝塔尔，你要做什么！”雷恩拽着想要走进去的贝塔尔，着急的喊道。
此刻这场景太过于诡异，哪怕身为神父的雷恩都不禁感到有些背后发凉。
“不要忘了上帝与我们同在，雷恩。”
贝塔尔举起十字架：“既然沙角区里还存在着恶灵，那我们就有责任将它们全部净化，这样才能避免更多的市民遭遇意外。”
“可是里面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现在进去太危险了，还是等亨利他们过来再说吧。”雷恩表情纠结。
虽然他们能够通过念诵圣经借助到上帝赐予真言的力量来驱魔。
可眼前这景象实在是让雷恩心里没什么自信。看不见的未知远比看得见的恶灵更加可怕，人最大的恐惧就是来源于自己的想象。
“那你在这等，我先进去。”贝塔尔挺起胸膛，根本听不进同伴的劝告，直接迈入大门，沿着走廊走向了尽头处的房间。
“你等等，我还是跟你一起吧。”雷恩心里一软，他实在是不忍看着同伴独自行动，心一横便跑进门内跟了上去。
第13章 【013】九九八十一
此时已经是深夜1点，整幢公寓内部相当寂静，以至于孙岩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脆。
楼道灯是声控的，原本被那两个神父经过点亮的灯光此时早已熄灭，当孙岩来到2楼正准备继续往上走时。
楼梯旁边的201室虚掩的房门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地面上一串带着水迹的脚印从201房间里一路延伸出来，继而顺着楼梯向上，似乎有人抢先一步走在了孙岩的前面。
“201住户……好像就是那个会跑到7楼烧纸钱的亚裔老妇人。”
孙岩回想起对方之前在公寓门口看报纸的模样。
“都这么晚了这人竟然还没睡，跑去楼上要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前面还有个身份未明的人，哪怕对方已经上了年纪，孙岩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他停止打算上楼的想法，转身蹑手蹑脚的朝着201房间走去。
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刺鼻的中草药味顿时扑面而来。
孙岩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照，整个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纸人，它们全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五官精致，唯独没有画上眼睛，显得莫名有几分古怪的诡色。
“这是？！”
孙岩拿着手机扫了一圈，当灯光经过一个摆放在墙角的纸人时，他的表情骤然剧变，有些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个穿着警服的纸人，它的面孔竟然和医院里的弗兰克警员长得一模一样。
“那扇门的秘密，果真跟这个201住户有关系。”
孙岩立马推门走了进去，弗兰克警员的事情除了警方外，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得知，这201室的住户绝对有重大嫌疑。
在屋内四处搜查，很快孙岩就在屋内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记事本。
掀开第一页，孙岩便看到上面记录着大量密密麻麻的名字。
这些名字后边还带着对应的出生日期，年龄，工作，以及一个不知道代表着什么含义的日期。
这些人里有的名字被黑笔一条线划过，而有些名字则被红笔打上了圆圈。
连翻几页后，孙岩就在其中发现到了4楼命案现场里那几个死者的名字，统一的是这些人的名字全都被打上了红圈，似乎意味着某种‘合格’的象征。
“那个老妇人在算这些人的生辰八字，被选中的人都是最合适炼制长生丹的材料！”
孙岩越翻越快，同时心里默记着被打上红圈的人数，共有80个，与亨利那边调查到的心脏缺失死者数量完全一致。
只不过其中有个红圈不知道为何惨遭黑笔划去，继而被补上了两个新的名字——‘弗兰克.帕奇’‘瑞恩.勒斯特’
“果然，那两位警员也是目标之一，他们早已在暗中被人给盯上了。”
当孙岩翻到最后一页，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浮现于眼前——迈克尔.皮特。
而这个名字最后边的神秘日期则写着是‘五月初四-丑时二刻’
“皮特也是入选者？五月初三说的是农历，换算过来就是六月九日，而丑时二刻指的是凌晨一点半，这岂不是说……”
孙岩看向手机屏幕，顿时反应过来：“就是今晚，这是杀死这些被选中者的时间！九九八十一乃是道的极数，他们需要八十一颗合适的心脏来炼制长生丹，而皮特就是最后的那颗。”
一瞬间，孙岩脑海里浮现出了原本被自己忽视的线索。
皮特说公寓主人以低价将7楼的储藏室租给了他居住，而条件就是他不能让公寓里的住户发现到他的存在。
居住在7楼的皮特经常闻到从管道里飘上来的气味，他说那好像是公寓里有谁在偷偷烧东西。
这一刻，孙岩非常笃定，炼制长生丹的地方绝对就隐藏着这幢公寓的某处。
而公寓主人搞不好就和森林组织有着极大的联系，这才会将身为最后一味材料的皮特收留在公寓里，起到监视作用，以免发生意外。
“如果公寓主人和森林组织有关系，那亨利说那个4楼住户原本只是个流浪汉，根本没钱却在这幢公寓里租下了房子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或许他根本就没付过钱，房子是公寓主人免费提供给他住的，目地就是为了留住这个材料。”
孙岩将记事本塞进口袋，直接拨打了亨利的电话，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声音。
“嘿，杰克孙神父，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你知道吗？原来森林组织的会长，那个商人他竟然才是公寓产权的拥有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个巨大的阴谋。”
“亨利，事情有进展了，你快带人来公寓，那个杀人凶手现在就在这，他正打算杀死最后的目标。”孙岩着急的说道。
“什么？我马上到！”亨利语气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火速招呼起了警局里的同事赶往现场。
走出201，孙岩看着楼梯陷入了沉思，他目前不确定皮特是否还活着。
如果201住户已经前往7楼找皮特，那和两位神父是不是正好就撞上了？
孙岩并不想趟这趟浑水，面对恶灵，自己不管怎么说都还有损将军面具可以对抗一二，再不济也有逃生的希望。
可遇到杀人犯，那真就是赔命的结果了，孙岩没有这么伟大，为了救人会舍得让自己陷入困境。
“原来公寓主人就是森林组织的会长，这样一来我猜测的事情就基本对上了，这个人因为身患癌症无法治愈，生命已经走到了尾声，想要活命就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玄学的力量，带给他希望的便是201那位住户，她向对方提供了炼制长生丹的方法，这样说来这个老妇人的身份绝不简单啊，从她经常会去7楼烧纸钱的行为来看，那两个警员遇见诡异的事情肯定就是她安排的。”
孙岩心里暗道，安全起见就准备先下楼离开这幢公寓，在街边等待亨利的增援。
八十一在东方一向是一个关键的数字，古代宫门上的门钉是九行九列，81之数。
道德经为81篇，古代方士炼丹也喜欢取九九八十一时日，因为九为至极。
西游记当中唐僧师徒取经有九九八十一难，亦代表着有超脱、升华的寓意。
森林组织的会长为了集齐81颗合适的心脏炼制长生丹，从孙岩在201里搜到的记事本来看，他为了找到这些合适的人选，起码花费了数年的时间。
而今晚取走皮特的心脏，就是他计划的尾声，如果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卑劣行迹，并阻止他，那么长生丹恐怕在今晚就真的要出世了。
孙岩并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吃了就能长生的宝物，他更倾向公寓的主人是因为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被神棍给蒙蔽了神智，从而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