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姜纹意外的情绪稳定，或者说还有点儿亢奋的样子。
等上完大课，姜纹小声道：“看来咱们这次拿奖是板上钉钉了，要不然大使馆也不会专门派人过来。”
董屏有些惊讶：“大使馆还能提前预知这个？”
姜纹呵呵笑道：“你以为呢，这外国人也要讲人情世故的。”
组委会讲不讲人情世故，张延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意大利的面条确实还可以。
中午张延一个人就干掉了两盘，吃完就感觉胃里涨涨的——这玩意儿似乎比国内的面条更能填饱肚子。
于是他便带着陶荭去了外面街上散步消食，顺便看看欧洲的地下电影和国内的有什么区别。
当然，仅限于画面上的区别，毕竟外国话两人也听不懂。
这时候街对面和转角的荧幕大多都已经亮起来了，熙熙攘攘的聚集了不少人，有本地人、有游客、还有一些来淘金的交易商。
而那些小成本电影的主创人员，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有的放着放着电影就突然停下来，指着荧幕来一段激情澎湃的解说；
有的让美女帅哥演员现身说法，在荧幕前摆出和电影一样的造型动作；
还有的每隔一段时间，就给观众发放一些小礼物；
也有明显是雇了托儿，那表情动作和笑声明显是排练过的，不过多少总能哄骗一些路人，增加电影的关注度。
而最常见的还是拉壮丁，张延和陶荭也被拦下来一次，对方确定张延不会英语和意大利语之后，又试图用手语引发张延对电影的兴趣。
但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主要这些独立电影本来素质就一般，被电影节拒之门外的就更差劲了，不说别的，那镜头画面能比得上《头发乱了》的都没几个。
再加上是在露天播放，色彩和明暗对比都受到了严重影响，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张延建议国家采购烂片，是为了国内的电影行业发展考虑，可不是有什么自我折磨的怪癖。
绕着酒店兜了两圈，他感觉肚子舒服多了，就准备带陶荭回六楼睡个回笼觉，养足了精神，明天也好去谈电影首映的事。
结果就在这时，某个巷子口突然冲出个赤裸上身的女人，这胸怀宽广的姑娘手里举着个贴有海报的牌子，抬头挺胸就开始绕着酒店游行。
而每路过一个荧幕前，她都会停下脚步大声的呼喊什么。
观众们有鼓掌吹口哨的，也有疾言厉色斥责的，还有举着相机疯狂拍摄的——而每次她重新启动，总能吸引到更多的‘追随者’。
张延和陶荭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看样子应该是让观众去支持她的电影。
国外的女演员都这么拼的吗？
两人正大受震撼之际，那半裸女郎刚刚离开的荧幕附近，突然又爆发出一阵骚动。
就见两个男人一个揪着头发大喊大叫，另一个则爬到了旁边的箱子上，像个土拨鼠哨兵一样四处张望。
“他们这是怎么了？”
陶荭没看懂两人是在干什么。
张延若有所思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放映机被偷了。”
他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那土拨鼠哨兵指着某处大叫一声，就带着自己的朋友追了上去。
而小偷似乎是低估那台旧放映机的分量，刚跑出半条街就被两人撵上了。
这时已经有人喊来警察，但警察却顾不上失主与小偷，而是挥舞着警棍冲向了那个半裸女郎。
两场追逐战同时在酒店周围打响，那热闹程度可比什么街头电影有趣多了。
看着这混乱的一幕，陶荭由衷感慨道：“怪不得外国电影那么有趣，原来人家拍的是纪录片。”
第409章 小三介绍的小三
却说两人看完热闹回到酒店，正撞见几个港岛人在大厅里贴海报。
登梯子上高的是张果容，梁超伟在下面扶着，梁超伟、林清霞、刘佳玲站在一旁指手画脚。
“东邪西毒？”
张延看到这个名字，不禁纳闷道：“金庸武侠剧也来参展啊？”
他倒不是觉得金庸武侠剧不好，只是金庸那种中式叙事和武侠内核，想在国外拿奖怕是有亿点难。
陶荭有些紧张的问：“咱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说完，又有些惊讶的道：“没想到这些大明星也会亲自贴海报。”
“咱那海报难道不是姜纹带人贴的？”
“呃~”
陶荭有些卡壳，她也是下意识觉得港台明星高人一等，但经张延这一提醒，才想起姜纹在奖项上的成就其实并不弱于对方。
这时张果容回头询问海报的位置正不正，恰巧看到了张延和陶荭，立刻对着下面说了句什么。
于是梁超伟等人齐齐回头望来。
双方视线交汇，然后不约而同的迎向对方，等拉近距离之后，梁超伟满面堆笑的招呼道：“张生，来之前我刚睇完你结婚的报道，点知转个身就在威尼斯撞到你。”
林清霞和刘佳玲也都笑盈盈的打招呼，但在极力表达善意的同时，能看出几人都有些紧张或者警惕，刘佳玲表现的尤为明显。
这倒也不奇怪，港岛媒体如今给张延的定位，差不多就是内地龙五的样子，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爆龙五的料会惹上麻烦，而张延毕竟远在津门，哪怕说的再夸张也没人管。
“我也是身不由己。”
张延指着《阳光灿烂》和《爱情万岁》的海报道：“现在两岸三地都凑齐了，不如晚上大家一起聚聚——都是东大人，出门在外肯定得互相照应。”
这时梁家灰和张果容也走了过来，听到这里，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是张果容拍板道：“聚一聚当然好啦，不过我们几个做不了主，得看导演和制片人的意思。”
张延随手递过去张名片道：“那就四点之前给我答复吧。”
说着，冲几人微微一颔首，就带着陶荭上了楼。
目送张延上了电梯，林清霞小声道：“听说关芝林在银都剧组的角色，已经被他的人给顶掉了。”
“不奇怪嘅。”
梁家灰摊手道：“毕竟是大只佬嘛，在港岛都那么嚣张，更不用说在内地了。”
“哼~”
刘佳玲冷笑：“大只佬倒罢了，就怕其实是大圈仔。”
自从90年被绑架，拍下不雅照之后，她对社团份子就充满了厌恶。
张果容摇头道：“其实他在内地口碑还不错，不像是混黑的那种。”
说着，他展示了一下手上的名片问：“怎么样，咱们要不要去赴约？”
梁超伟无所谓的耸肩：“随便啰，反正是在欧洲，他总不会在这里乱来吧？”
几人回到楼上，把事情跟导演、制片人一说，墨镜王和刘振伟也没有反对，于是就让最社会的动作指导洪金保联系了张延。
《东邪西毒》剧组来的人不少，足有二十多个，算上呆弯的《爱情万岁》剧组，三方凑了小五十人，当晚包下了本地一家中餐馆。
虽然饭菜中不中、西不西的，但气氛相当融洽。
这年头港台普遍高人一等的做派，在张延面前就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样。
…………
与此同时，八一影视基地。
《西楚霸王》剧组正在加班加点的赶进度，这让刚刚入组的王燕有些不适应，但为了能红，还是拼命咬牙坚持了下来。
“咔~”
“灯光调整一下，这马的影子和光源对不上。”
听到导演喊停，王燕立刻提起裙角从灯光和火把旁跑开，丝毫不顾两条雪白的长腿肉隐肉现，会不会走光。
这7月底的天气本来就热，王燕穿着一整套的厚布裙子，再加上近距离打灯+火把，拍摄的时候就跟蒸桑拿没什么区别。
为了不中暑，她只能抓紧一切机会进行散热。
到了场外，王燕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为了不彻底破坏妆容，也不敢用力擦拭，只能团成团去沾走脸上的汗水。
助理则是蹲了下来，用另一块湿毛巾去擦拭她汗津津的大腿。
感觉稍微舒服一点之后，王燕对旁边吃着冰棍吹着电扇的王露瑶道：“团长，能不能给我换一双鞋？里面早都溻透了，走路都不自在。”
“去，找道具换一双鞋。”
王露瑶立刻吩咐自己的助理去办，毕竟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剧组，就是来挺王燕的。
关芝林两天前被换掉后，剧组里的港岛人多少有点兔死狐悲的意思，所以王燕第一天上工吃了不少暗亏。
在了解到这一情况，王露瑶就开始来剧组坐镇了——先前逼着副导演低头之后，剧组都知道这位王团长是有靠山的，当着她的面自然不敢做的太过分。
等助理小跑着去找道具，王露瑶撕开一根冰棍儿递给王燕，王燕却摇头拒绝了。
“不能再吃了，我怕闹肚子。”
“那就弄点白开水。”
王露瑶道：“你这跟刚捞出来似的，再这么下去肯定得脱水……”
啪~
正说着，场边忽然传来一声脆响，旋即又响起灯爷的咒骂声，虽然用的是港岛话，但也听出他是在抱怨内地的灯泡质量太差。
王燕见状后怕的拍拍胸脯，那一组灯就悬在她表演位置的斜上方，如果早上两三分钟撑不住，没准儿她就受伤了。
这时王露瑶的跟班已经把鞋袜拿了来，看那小脸绷着的样子，估计道具师也没什么好话。
但这些都没办法归类为对内地的歧视，毕竟其它剧组赶工的时候，气氛也都是大差不差。
王燕接过鞋袜，特意拎着马扎去角落里换上，这才重新回到露瑶身边，小声问：“团长，你说张总他们这次能拿奖吗？”
“这我哪儿知道。”
王露瑶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只知道张总对国外的奖项其实没那么看重，他更在意收视率和票房。”
顿了顿，她又问：“怎么，等不及了？”
王燕有些慌张的看看左右，然后才讪讪道：“没有，我、我就是、就是……”
“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会做到——就是有点可惜，本来我还想跟你练一下双人舞呢，现在这情况怕是抽不出时间了。”
王燕低着头，默默擦着前胸的汗水，心思却飘飞到了万里之外。
自从签了认罪书之后，她就对王露瑶百般逢迎，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王露瑶对她的恭敬十分满意，于是旁敲侧击询问她要不要去抱张总的大腿。
一心想要上位的王燕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这小三介绍的小三，以后该怎么称呼？
是小四，还是二姨太？
第410章 利益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