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宴颇为羡慕道:“我爷爷和父亲都是将卒出身,以前我想过要去军队的,可长辈不允许我去。”
“将卒很苦的。”
黎东雪道:“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去执行任务,伤亡率超过百分之二十。”
将卒属于是超凡特化兵种,任何危险的任务都是他们先上。
像林知宴这种世家小姐,不可能让她进入将卒。如果遇到极端危险的任务,要不要让她上?
如果让她上,军队首长要考虑她背后的人。
如果不让她上,就会影响士气。
林知宴听出她言外之意,道:“我父亲和爷爷并没有走后门,他们都是凭本事进去的。”
闻言,黎东雪肃然起敬,她已经知道对方的父亲与爷爷是谁了。
在将卒部队,有两位将军一直被拿出来宣传,那就是林义农和林友桥父子。
“请问你的长辈是不是林义农将军和林友桥将军?”
“没错。”
“您的父亲和爷爷是英雄。”
“多谢。”
两人闲聊片刻,发现与对方挺投机的。
黎东雪是将卒,年纪轻轻就已经大校。谈吐冷了一些,却没有什么架子,林知宴出于父亲和爷爷的身份,有意交个朋友。
林知宴出身英雄世家,黎东雪在部队里一直听着她家的事迹,也不抗拒交流。
人都有社交需求,黎东雪也希望有一个同龄朋友。
很快,她们就互相加上了电话。
——
与此同时,另一边。
位于后台准备间的陆昭接到了演讲稿,如今距离发表演讲还有大概五十分钟。
昨天他就有询问过有关工作人员,对方明确告诉自己是有演讲稿的,只还在走流程审批。
本来陆昭不太在意,可当他抵达现场还是没有演讲稿,他立马警觉起来。
类似这种重大场合,出现错误就是一个巨大的污点,很有可能断送仕途。
自己加入刘系,不代表就完全没有人会动他。
相反,有太多人想看到自己摔倒了。
他们只是没办法像以前一样,随手一道命令就把自己压在某个小地方。
陆昭简单扫了一眼,主旨在于悼念牺牲烈士,整体上看没有问题。
‘可能只是想让我念得没那么通畅?或者只是流程出现疏忽?’
他不由得如此想着。
毕竟任何命令都是人执行的,陆昭以前不太明白一些事情为什么能出现纰漏,明明按照规矩来不会出大问题。
当他担任地方一把手后,陆昭明白人与人的差距非常大,官吏群体存在有能力的人,也有许多无能的人。
陆昭再度看了一遍,这一次看的很仔细,每一句话都至少斟酌十秒。
思考这句话有没有符合主题,有没有漏掉某个重要人物,有没有站队性质?
【……当我们年复一年地站在这里,除了缅怀,我们是否也曾感到一丝沉重?先烈们用生命去追逐的理想,我们是否真正地、完全地实现了?
前路依然漫长,我们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远方的目标,更是我们自身的局限与考验。
我们需要承担的,不仅仅是发展的压力,更是如何不让牺牲蒙尘的历史责任。】
陆昭放下演讲稿,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下大约四十分钟。
这段话看起来没有问题,但两句疑问充满了丧气。
真要追究起来,陆昭有讥讽联邦的性质。
可能一说出口,明天就立马有媒体各种解读,然后是各界社会名流跳出来批评。
给自己穿小鞋,扣帽子,泼脏水。
到时候可能刘首席也保不住他,至少要让自己冷藏几年再说。
第182章 钢铁之人(卷终)
这只是短短一句,放其他场合不会有任何问题,不细心的人可能都无法察觉。
这看似微小,却是一剑封喉的杀招。
只要推动者能量足够,准备充足,就能够让陆昭万劫不复。
陈系,还是佛门?
工作人员来提醒道:“陆昭同志,首席和各位武侯准备到场,你还有三十分钟就该去准备上台了。”
“明白。”
陆昭不再去探寻敌人,解决眼前的问题最重要。
按照规矩来说,他是不能随意改稿的,追究起来要吃处分。
但也没有任何明文规定,临时改词是违法乱纪,只要讲得好,就不存在问题。
反之,大不了承担责任,从头再来四年。
我能承受,希望你们也能承受我的打击报复。
只要我还站在权力场,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敌人。
陆昭拿来笔与纸,对演讲稿进行了修改,不动主题,只改有问题段落。
不出错就行了。
只花费了五分钟,陆昭就将有问题的用词与段落改完,距离演讲还有二十五分钟。
他拿着稿子,看了一眼,随后又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只求不出错,我还谈何复兴人类,我还怎么面对死去的兄弟。
烈士并不遥远,就四个月前,就在他身边。
他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权谋,不是因为关系,而是加强排60个兄弟与他走过来的。
敌人一如既往用着肮脏的手段,进行他们引以为豪的权力游戏。
但陆昭不会陷入与他们的对招中,不会因他们言语动摇,不会因为他们的攻击而恐惧。
他的到来光明正大,他的志向无需掩饰。
陆昭写下,人最高贵的是生命……
——
半小时后,所有宾客已经落座。
东侧大门处的光线似乎亮了一些,人群中出现一阵不易察觉的骚动,记者们的镜头齐刷刷地转向那个方向。
大门打开,一群人出现在大门外,领头者是看起来六十出头的男子。
刘瀚文、陈云明等一众武侯要落后他半步。
他身形清瘦如松,脸庞削瘦,短发根根整齐向后梳拢,双目有神。
略快的脚步象征他壮年的精气神。
一股无形的气场向整个会场压来,并非如山峦崩塌般让人害怕,更像一条大江流动。
沉稳,安静。
联邦首席,人类最高领袖,天罡挟山超海持有者,王守正。
透过电视台摄像机,这一幕向全联邦,全人类社会,数十亿人播放。
武侯们入座最中间的大圆桌,这一次除了联邦首席以外,其他地方武侯都没有来。
因为都在打仗,活动能简则简。
同时,就算千难万险,也不能忘记烈士的牺牲。
联邦任何活动都能停止,唯独卫国战争纪念日不能取消,这是如今联邦的国本。
取消了纪念活动,那意味着这联邦不再坚持当年先烈守住的山河。
特别是现在某些人很不安分,王守正必须要出席来表明态度。
联邦高层们落座后,乐队开始奏响军曲,进行大合唱。
合唱结束之后,各界代表接连上台发言致辞,有行政代表,农民代表,工人代表,商人代表等等。
每个人的演讲都公式而拘谨,撰稿人都害怕写错词、说错话,每年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
台下,王守正看向右手边的刘瀚文,用同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刘老,我听说小宴结婚了,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与林知宴关系不深,但怎么说也是朋友的遗孤,当年她父亲还救过自己一命。
婚姻大事,作为长辈总该是过问一句的。
刘瀚文回答道:“年轻人冲动行事,是我一时没管教好。小宴和陆昭别说是三书六聘了,两人之前连男女朋友都没处过,就三言两语领了证。”
“说是要应付佛门,我看那丫头见色起意。”
王守正有些诧异,道:“那确实太胡闹了,不过我听秘书说,这个叫陆昭的小同志挺不错的。”
“在能力方面是不错,但不适合作为小宴的丈夫。”
刘翰文道:“这臭小子像我,也有些像你。”
此话一出,王守正顿时了然。
虽然说如今主流是生命开发,完全不需要像古代一样修身养性,也就是只修命不修性。但对于有天赋的人,往往会选择两个都要。
层次越高,就越应该修身养性。
而他们这群独官主义是儒释道三教合流,全真、佛学、理学三派的糅合。
这不仅仅是理念,更是一种修性,有助于突破五阶。
他们作为一个官员是合格的,作为一个丈夫绝对是失败的。
“那确实不合适,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和平分手。”
刘瀚文叹息道:“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了,先顺其自然吧,说不定我磨一磨这小子性子就合适了。”
王守正微笑道:“这算不算损坏联邦优质官员?”
刘瀚文回答:“联邦不缺人才,我也不是让他当家庭主夫,只是稍微扭转一下性子。”
这或许对陆昭不公平,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主吏,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