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修道日常 第114节

  他脑子一片乱麻,心又再次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直到徐睿仪再次说话,他才回过神来。

  “方哥,就把车停在前面,那栋楼边上。”

  方宗逸开始缓缓减速,问道:“不去莲海梵音了吗?”

  “我们先在这里看看。”徐睿仪看着前方街口拥挤的人群说,“直接过去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方宗逸点头说道:“再过去确实不好。”说着他将宝马X5M稳稳的靠在路边,轮胎距离马路牙子只有半厘米左右距离的位置。

  林怀恩和徐睿仪都没有等方宗逸开门,主动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刚下车他就闻到了弥漫在潮湿空气中的塑料燃烧味道,很是刺鼻。

  徐睿仪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递给他,等他接了过去,又撑开了从酒店借来的伞,举在两个人的头顶,她便指了指面前很是破旧的楼房说道:“我通过谷歌街景地图看过,这栋楼上面不是屋顶,而是平台,这个位置距离莲海梵音已经很近了,能够俯瞰到莲海梵音周围的情况.”

  方宗逸看了徐睿仪一眼,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泛起了几丝意外,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林怀恩身后,和两个人一起进入了楼道。

  这栋五层楼的楼房没有电梯,楼梯也很狭窄,两侧布满擦痕的墙壁上满是涂鸦,到了五楼,锈迹斑斑的铁门也没有锁,松松垮垮的靠在墙上。而水泥板铺就的平台上除了几根晾衣杆,就只有边缘的水槽里丢着一些垃圾。

  方宗逸留在了门口,林怀恩跨进平台,就能看见淡淡的黑色烟雾在他的眼前弥散,而在不远处那白色的莲台和整栋楼宇都被熊熊火焰给吞没了。

  徐睿仪又撑开了伞,和林怀恩一道走到了小楼边缘的水泥栏杆边,向下望去,通向“莲海梵音”的那条狭窄道路挤满了人,一辆消防车已经赶到了,但面对如此大的火势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控制着火势不朝旁边蔓延,也幸亏“莲海梵音”侧面和后方都是泳池,另外一侧是条更为狭窄的单行路,可以说是独门独户,对附近没有太大的威胁。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目视着燃烧物消耗殆尽,更多的消防车在增援,火势渐小,但莲海梵音已经烧的骨架都不剩了,只残留下一些断壁残垣。见已经有消防车和消防员在撤退,林怀恩转头问:“我们在看什么?”

  徐睿仪没有解释,只是说道:“再等等。”

  “哦。”

  林怀恩没有询问理由,和徐睿仪站在伞下等候,又过了一会,徐睿仪的手机响了,她从小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谭诗颖,按了接听。

  “徐睿仪你又跑哪里去了?李千语和李千寻她们醒来了,抱头痛哭了一会,一秒都不想停留,只想快点回去.你在哪里啊?”

  谭诗颖连珠炮似的话语从屏幕里冲了出来,徐睿仪不得不拉远了手机。

  “我和林怀恩在外面,还有点事。”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我们定的可是两点多的机票,大家都收拾好东西了,就等你回来,就出发去机场了。大家都心急如焚!”

  “嗯。我知道了。”徐睿仪想了一下说,“你们先去机场吧!”

  “那你呢?”

  “你把我的箱子帮我带上就可以了,护照什么的都在我的背包里。我等下直接去机场和你们汇合就行了。”

  “也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谭诗颖说,“你快点啊!可别迟到了,两点四十五分的飞机,你至少一点四十五得赶到啊!”

  “放心吧!”

  “OK。”

  林怀恩凝视着徐睿仪挂了电话,心空落落的,他勉强笑了一下说:“也没必要看下去了,我现在就送你去机场吧?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在机场吃点东西。”

  徐睿仪摇头,面容冷峻的说:“你别急,我还想再看看。”

  林怀恩无奈,“那把伞给我。”他伸手握住伞把,“我来打。”

  徐睿仪把伞递给了他,两个人继续站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注视着火焰渐渐在雨中低伏到肉眼难以察觉。

  林怀恩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小天才已经到了一点十五,“走吧!徐睿仪,你要赶不上飞机了。”

  徐睿仪也抬起手机看了一眼,“我看过了,这里距离机场不远,再等十分钟,青迈机场不大,两点到机场都来得及。”她说,“就算没赶上也无所谓,六点多还有一趟。”

  林怀恩顿时就不想劝了,还想徐睿仪要是没赶上飞机也很好,他可以和她再单独相处几个小时,这时反而他心里隐隐的期待着等下徐睿仪赶不上飞机了。

  然而就在这时,徐睿仪扯了下他的胳膊,沉声说道:“来了。”

  林怀恩立即向着楼下望去,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边!”

  徐睿仪抬手指向了“莲海梵音”一旁那条狭窄单行道的尽头,林怀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这条单行道与另外一条大道交汇的十字路口,停着那辆他熟悉万分的车,即便它没有开灯,但那二次元光头和那行日文,在灰蒙蒙的雨天也清晰极了。

  在那辆醒目极了的皮卡后面停了一辆警车,几秒之后警车上下来一个人,他走到了皮卡的前面,他们的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片刻之后就提了一个箱子回到了车上。

  和昨天他们在“莲海梵音”看到那个装满刀乐的箱子一模一样的箱子。

  “这辆警车的车牌我记得,刚才出现在火灾现场过。”徐睿仪眺望着已经湮灭的火势,不安的低声说:“故意杀人和纵火案可以说是刑事案件中最重的两条了.”她转头看向林怀恩,“我真无法想象这堆灰烬下面埋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林怀恩注视着掉落在一堆红光闪烁的余烬中的佛头,沉默不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既是这场大火的旁观者,也是这场大火的制造者。而看似是他救了李千语,实际上未免不是自我救赎。

  徐睿仪抓住了他的手,严肃的说道:“林怀恩,你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她说,“你等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现在就给你订票.”

第199章 一莲托生(3)

  “不,我不能回去。”林怀恩苦笑着说,“我在这边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还有什么你不得不做的事?”徐睿仪满腔狐疑,她轻轻叹气,像是拿调皮孩子没办法的大姐姐,抬手抓住林怀恩没有举伞的手,转身拖着他向楼梯的入口走去,她坚决的说,“不管有什么事,你必须得跟我回去。”

  徐睿仪走出了伞的范围,拉着的她的手绷的笔直,纷纷细雨在她纤长白皙的手臂上驻足,如同一颗颗珍珠。而她和他的手指在雨中紧紧缠绕着,就像是无法解开的死结。

  这一瞬,林怀恩觉得周遭陷落于秋雨的城市还未曾苏醒过来一般,而那密密层层的乌云似乎要阻止航班离去。而脚下的水泥石板变成了游戏中可供人落脚的平台,四周全是悬崖,他要跟着她跳跃、狂奔,才能在这茫然的不知未来的游戏中找到生路。

  也许她就是他在人生这场游戏中的指引,是跟妈妈一样,可以信任的存在,就像是北斗星。

  他心中生出了某种明悟,她牵着他的手,就是一个死结,一个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解开的死结。于是他很坦然的说道:“等下上车,我再跟你细说吧!”

  徐睿仪没有回头,应了声“好”。

  他加快速度,追上了她,将伞举过了她的头顶,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和她走到了门口,才收起伞,跟在方宗逸的身后下了楼。两人从同一侧车门上了后座之后,他说道:“去机场。”他说,“方哥稍微开快点。”

  徐睿仪却道:“不用那么急。我已经跟谭诗颖他们发信息了,说要是没等到我,就先上飞机,我可以等下班飞机。”她看向林怀恩,不容置疑的说,“这下时间充分了,你可以跟我坐下班飞机回去,这个禅修班可以不上。”

  林怀恩摇了摇头,“还真是非上不可。”

  徐睿仪蹙着眉头问:“为什么?”

  林怀恩思忖了须臾,觉得只要妈妈没叮嘱他谁也不能说的,那就都是可以告诉徐睿仪的,他斟酌了一下轻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外公身体不好吗?”他说,“不止是不好,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如果你经常关注财经新闻的话,就知道这件事对我们家来说,是多严重的事情了。”

  “你外公??”徐睿仪很是不解,“你说这件事很严重我能理解,但你别说你在这里祈福就能逆天改命吧?你不会也跟孙泽辉一样吧?封建迷信我重拳出击,财神庙里我长跪不起?”

  林怀恩长叹了口气,“应该从哪里说起呢?”他轻声说道:“你不是记得我体育成绩去年期末考试的时候也就一般嘛?”

  “嗯。”

  “但是我运动会上的表现却远超考试成绩对不对?”林怀恩笑,“你当时还说我藏的够深的”

  “什么意思?”徐睿仪满眼疑惑的问,“你的意思是跟禅修有关?”

  “对。”林怀恩点头,“白龙寺表面是家寺庙,实际上实际上,它应该是家医疗机构。”

  “啊?”

  “你别大惊小怪,自古以来寺庙都有自己单独的医疗系统,起源于经蔵医学,叫做佛医。比如说武侠小说里经常当成绝学的《易筋经》,实际上就是一本医学书。”

  “虽然.但是你在这里修禅,又和你外公身体不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修禅还能救你外公?”

  林怀恩点头。

  徐睿仪做了一个经典的嘲讽动作,她把手抬到林怀恩的额头上摸了一下,没好气的说:“你没发烧啊?”

  林怀恩哭笑不得,“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是它真可以。”他说,“具体我很难解释,因为有些事情你不亲眼目睹是很难想象的。刚开始我也不信,我妈妈也不信,可经历了一些事情,比如运动会的事情,还有我跟你说过的我的视力和听力都有增强,还有我的记忆力也变更好了.反正,我身体的变化很明显,就跟磕了药一样.”

  “你也说你跟磕了药一样,那说不定你是真嗑药了?”

  “我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直到我发现我每天夜里都会自动起床,梦游似的练习禅功,我真被吓到了”林怀恩说,“这还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也想不到用摄像头录制自己睡觉的视频,你不知道我在屏幕上看到那一幕多震撼!”

  “有昨天那么震撼吗?”

  “不开玩笑。”林怀恩严肃的说,“我把视频发给了我妈,我妈就带我去香岛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药物残留,但我的身体的各项数据,主要是一些激素的分泌都跟专业运动员似的,然后我妈妈就又带我来了白龙寺”林怀恩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我们来白龙寺主要见的白龙王,而是另外一位非常厉害的禅师,他已经一百多岁了,还健步如飞,你根本看不出来,而且他不止是高僧,还是哈佛医学院的脑科博士!你知道不知道哈佛医学院的含金量啊!”

  “啊?一个和尚是哈佛医学院的脑科博士?你不是说哈洱滨佛学院吧?”

  林怀恩捂脸,“我真的很严肃。”

  徐睿仪点头,“好吧!”她耸了下肩膀,“可我还是没懂,你修禅和救你外公有什么关系?”

  涉及到具体方式林怀恩不知道能不能讲,林怀恩便沉吟了一声说道:“你应该知道吕鸿胜的事情吧?”

  “当然知道。一些网络新闻有报道过。”

  “他当年快死了,就是在白龙寺被救活的。当时他几个儿女到白龙王的寺里为他祈福,她们呆的寺庙,就是我现在呆的寺庙。”

  “啊?还有这种事?”

  林怀恩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你记得我们那天在天之极的树屋里看的恐怖电影吗?那部片子就是青迈拍的,虽然很隐晦,但是是根据他的事情改编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徐睿仪的眉头都拧紧了,她用试图去理解,却仍无法接受的语气问,“你在一个哈佛医学院的脑科医学博士那里修习禅功,为你爷爷虔诚祈福,就能救你爷爷?”

  林怀恩缄默了一会说:“哪有这么容易。”他小声说,“需要有人付出代价的,我得付出代价.”

  “不是,不是”徐睿仪拼命摇了摇头,带着些湿气的长发都甩到了林怀恩的脸上,甩了几下,她转头看向林怀恩,“难道昨天的剧情都是节目组安排的?我们这是在拍什么‘走近灵异’之类的综艺节目吗?又或者是在拍什么伪纪录片形式的恐怖电影?”

  “这就是现实”林怀恩滚动了一下喉头,“没有摄像头,不信你可以拿出你的摄像头检测仪器来检查一下。”

  “那林怀恩,你告诉我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大脑紊乱?轻微的癫痫?”林怀恩耸了耸肩膀,“也许是少活几年?还有其他什么都是未知的,毕竟这种手术没几个人做过。”

  “疯了,疯了。你让我这个扛米力行接班人,怎么能接受这种玄之又玄的封建迷信说法?”徐睿仪抓紧了林怀恩的手,“不行,越说我越觉得你入魔了,必须跟我回去。”

  “我真没有。如果你和我一样见过禅师,你也会懂的,一切都有科学依据.比如”他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比如李千语和李千寻姐妹,你能解释她们为什么能彼此感应吗?”

  徐睿仪摇头,“不能.”

  “但禅师能给你解释。”林怀恩脸上浮现有苦难言的神色,“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有点怀疑昨天夜里莲海梵音是想抓她们两姐妹的,只是出了岔子,没有成功,毕竟双胞胎应该是很好的实验对象吧?”他低下了头,双眼有些茫然的盯着前面的座位,吞吞吐吐的说,“虽然.虽然很糟糕,但.人类人类医学的进步.就是就是建立在大量惨无人道的实验之上的.”

  徐睿仪不说话了。

  林怀恩也不知道说好了,他为自己仿佛辩解的话语感到惭愧,可他确实不知道,如果能推动世界进步,那么牺牲一小部分人,是否正确?

  这似乎还是那个经典的哲学问题——电车难题,反正得撞人,你选择撞几个?这个问题有点无聊,但人类离不开厕所,就像是哲学离不开电车。

  他心中没有答案,他也没那么在乎答案,反正他只想过好他自己的生活,至于那些宏大的命题,什么世界,什么人类,什么种族.都不是他该考虑的。

  两个人在缄默中抵达了机场,方宗逸将车停在出发层。林怀恩刚下车就看见李千语、李千寻、黄呈景还有谭诗颖、孙泽辉他们一群人在门口等徐睿仪。大概他们全都办好了登记手续,都没有拿行李,只有谭诗颖拖着徐睿仪的黑色的RIMOWA。

  一群人看到了他们下车,全都在向他们招手,“快点!”

  林怀恩跟在徐睿仪身后走了过去,他刚想开口问候一下李千语,结果对方一下就红了眼眶扑到了他的怀里.

第200章 一莲托生(4)

  “千语姐姐,你不要哭了啊!”面对一个哭花了脸的泪人儿,林怀恩很是手足无措,高举着双手,像是投降般转头无奈看着徐睿仪,以示自己的清白,他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用言语安慰道,“都已经没事了。”

  李千语一哭,李千寻也跟着哭,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哭的梨花带雨,又引来了无数关注的视线。林怀恩更尴尬了,可他又不知道能怎么办,只能任由李千语哭湿了他的T恤。

  说实话,即便不动却也能明显感觉到那种属于女生才会有的温软,软软糯糯的就靠在胸口,即便他看不见李千语的脸,但李千寻的面容就摆在面前,虽然她也哭红的眼睛肿的像桃子,长长的头发也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还没有化妆,往日甜美的面孔乱的一塌糊涂,却更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

  虽然这是李千寻的脸,可两个人不能说大差不差,只能说一模一样,被一个人抱着,就相当于被两个人一起抱着,这感觉着实有点小小的刺激。

  特别是李千语挪动了一下,把下巴搁着他的肩膀上的时候,这动作几近于耳鬓摩挲,就跟情侣受不了分离的疼苦,在机场告别似的,就差一首《飞机场的十点半》就能把告别的情绪拉满了。

  可这么早就上情绪,等下和徐睿仪说“再见”的时候该怎么办?

  林怀恩难为情极了,红着脸颊转头又求助似的看向徐睿仪,他拿双胞胎没什么好办法,但总有人能治她们。

  这下徐睿仪也不能忍了,没好气的说道:“好啦~好啦~别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她顿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两姐妹刚刚才经历了一些真正生离死别的经历,放软了语气,没说出更凶残的话语,“.你们两个也得顾忌一下人家在这么多人面前尴尬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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