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输?要不你跟徐睿仪说,我们两个班比一比,要是我们班第一,她就接受我的道歉,要是你们班第一,地方任选,你们班的party费用我全包了。”
“你这话得跟徐睿仪说去。”
“艹~你给老子惹了这么大麻烦,你TM的不帮我?”
“行!行!行!我去跟她说到时候她更讨厌你了,你别勾八怪我。”
“讨厌我?”邓可泓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说,“讨厌我,也比记不住我强!我宁愿她讨厌我讨厌个彻底。”
孙泽辉竖起了大拇指,“牛逼。”他说,“那你小子,怎么不写篇情真意切的稿子在广播里念啊?这样我保证她能记住你。”
“我准备了啊!如果运动会结束还没啥办法的话,我就这么干。”
孙泽辉摇头,“又疯了一个。”
邓可泓举起拳头示意跟孙泽辉碰一下,“我等你消息。”
孙泽辉跟邓可泓碰了拳,然后点头。
林怀恩还以为两个人会是一番喜闻乐见的先装逼后打脸的桥段,没想到他错的离谱,原来这人暗恋徐睿仪。不过真要说起来,人家比起自己确实和徐睿仪更般配一些,至少身高上是这样。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窗户,上面映照自己的倒影,三七分的头发修剪的很整齐,脸也素净,看上去就很符合亚美利加对亚裔的刻板印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的书呆子就是这样。反正和时尚、运动、阳光什么这样最受女孩子欢迎的气质全然和他没有关系,肌肤白的吓人,阴郁的就像是从不出门的科学怪人。
这样一想,林怀恩早上建立起来的信心又有点瓦解,像是摔在地上的乐高玩具。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了。
“不主动就不会犯错。”这个念头又浮现在脑海中。
林怀恩回过神的时候,两个人又从角落里走了回来,邓可泓又假装随意的问道:“你们吃了饭去干嘛?”
孙泽辉笑着说:“食堂离体育馆近,等下我们去练练接力。”
“这不巧了,我们等下也是去练接力。”邓可泓也笑,“那你们确实得好好练练,别到时候连我们的尾灯都看不到。”
孙泽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别这么嚣张,嚣张的人容易掉棒。”
邓可泓抬起戴了欧米茄限量款名表的左手,拍了拍孙泽辉的肩膀,“总之,加油吧!努力和136班争第二,第二你们班还是有希望的。”
“用嘴炮让我服气不了。”孙泽辉也不服输的拍了拍邓可泓的肩膀说,“用实力。”
“那就赛场见。”邓可泓转身带着身边135班的三男两女向日韩餐厅的方向走,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很是帅气的对孙泽辉说,“这话也帮我带给徐睿仪。”
林怀恩身边的胡佳伟他们满嘴是油直愣愣的望着邓可泓的背影,仿佛眼前这个男生才是他们向往的人生。
“搁着演韩剧呢?”胡佳伟啜了啜亮闪闪的手指嘟哝道,“还这话帮我带给徐睿仪.”
“艹~B都给他装完了。”鲍钟麟也一手抓着烤翅,一手抓着烤肠吐槽。
孙泽辉坐了下来,他摇着头无奈的感叹,“嗨~兄弟萌,瞧多正常一男的被整的要发疯了。色是少年第一关啊!引以为戒吧!”
第46章 色是少年第一关(2)
“孙哥,这邓可泓家里干嘛的?怎么看着比李知秋还牛逼哄哄的?”辛应辰仓鼠般啃着薯条问道。
“他爹搞金融的,家里贼有钱,也就比李知秋家里差一个档次而已。”孙泽辉说道。
“哦。”辛应辰又问,“他刚才拉你过去说了些什么啊?”
“还能说什么?色是少年第一关啊~这一关你过不去,任你高才绝学家财万贯,那都只能给诡计多端的妞们下跪!兄弟萌,真要引以为戒啊!千万别当舔狗,当舔狗没好下场的!”孙泽辉语重心长的说。
“不是,孙哥,那你TK上关注的都是些什么啊?十个有九个是擦边的,还有一个也是颜值博主!”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我关注她们就是一种修行,只要对这些美女技术性脱敏了,我就能更好的投身于学习和篮球之中了”
“高!实在是高!”胡佳伟竖起了大拇指,“来,来,来把你的关注列表拿来,让我也好好修炼修炼.”
孙泽辉连忙把手机藏了起来,“你们这种就连‘网页风险’这关都过不去,得中个病毒,绝对受不了这种刺激的。看了我的关注列表,你们怕是这辈子都毁了,永远耽于女色,那我不是千古罪人.”
“什么叫毁了?”长着几粒青春痘的娃娃脸鲍钟麟大义凛然的说,“鲁迅说过:男人至死是少年!只要我过不去色关,我就永远是少年!”
“艹~”孙泽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鲍鱼哥,你TM还真是逻辑鬼才啊!这都给你整闭环了!”
所有人都在笑,林怀恩也不例外。他在三一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轻松惬意的氛围,三一的学生们并不像好莱坞青春校园剧那样,不是嬉戏就是霸凌,反而大家井然有序轻言细语,一个个就跟绅士一样静静用餐,然后无声离去。
孙泽辉转头瞧向了林怀恩说道:“学霸哥,你也切记啊,色是少年第一关,千万不要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你得好好学习!”
“我?”林怀恩知道孙泽辉在说什么,却只能故意装没听懂。
孙泽辉一边切牛排,一边说道:“你应该收到了徐睿仪的礼物吧?”
这话一说,另外三个男生全都看向了林怀恩,目光灼灼,但没什么嫉妒或者吃醋的意味,大概就是吃瓜看戏的眼神。
林怀恩还没有回应,孙泽辉便继续说道:“那天我们找你当解说,你不是说要考虑一下吗?徐睿仪怕你不同意,就说去买盒乐高送你,表示一下诚意,你肯定就不会拒绝了。”
“哦”林怀恩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后,又有些失望。“不过这不也是我的判断吗?之前我确实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不仅有徐睿仪的微信,还知晓她的秘密.”他如此想。
孙泽辉拍了拍林怀恩的肩膀,“我知道徐睿仪魅力惊人,这没什么不好明说的。包括我在内,班上哪个男孩子没幻想过呢?不要说我们男孩子了,哪个女孩又不幻想着成为她呢?但人总得有自知之明啊~徐睿仪那样的女孩,别说邓可泓了,就算你真是林家独孙千亿少爷,她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人家自己赚钱的能力杠杠的,还不靠家里,你我都还得花家里的钱,境界上就差了一大截。更何况你还不是什么林家少爷,也就会死读书成绩好点。徐睿仪成绩不那么好,真是她太忙了,没时间学,不是她学不好,你得明白。”
林怀恩想起了他的股票账户,在三一中学的时候有股票模拟练习,反正他运气挺好的,他拿他一直参加乐高比赛,总共赢得的七万刀乐做本金,才一年多就已经翻了六倍。当年除了参加乐高比赛有奖金,后来他设计的创意作品“火星基地”还拍卖了三万美金,买这个作品的老头还参观过他纽约的家,又出钱买了他自己亲手制作的一套除尘系统.他真想要赚钱,在油管上直播拼乐高,又或者帮别人拼乐高,随随便便一个月都能赚好几万刀乐.但他根本没什么消费,账户里的上百万刀乐根本花不动。
说起来他也不算是花家里的钱,但这样不公平,他的起点确实太高了。
孙泽辉言辞恳切的说,“真的相信我,像我一样看看得了,千万别去做女神脚下的小丑。”他意气昂扬的说,“实在耐不住寂寞,跟我去练篮球吧!”
“对!练篮球吧!在篮球场上挥洒男儿的热血!”胡佳伟握拳说,“那里才是我们纯爱战士真正的战场!”
“啊?你们是谁说打篮球的时候没有女孩子看,打都打不起劲的?”鲍钟麟满脸惊愕,“怎么现在又化身纯爱战士了?”
“这年头纯爱战士只活在B站剪辑里,现在是人妻党的天下啊!天不灭曹贼!纯爱怎当立!”辛应辰说的声嘶力竭痛心疾首。
“亚丝娜怎么说?亚丝娜现在也是太太了啊!”
“诺诺怎么说?”
“江南老贼他就不是曹贼了?”
“那不说了,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丞相,纯爱误我啊!”
几个荷尔蒙爆棚的男生插科打诨,快乐的跟刚拉开瓶盖的可口可乐似的。林怀恩也感受到了一种很原始的快乐,但想着中午还要去琴房,他便起身说了先走。
孙泽辉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年轻人,耗子尾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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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恩走出了食堂,正午的阳光有些灼眼,给人一种晕眩之感。外面的学生三三两两笑笑闹闹着走在树荫下,远处的青渊湖上一对天鹅正交颈而眠。道路两侧的香樟上开满了细小的花朵,走在树下,一阵清新的香味扑面而来。
在这沁人心脾的馨香中,他大脑中再次出现了徐睿仪变幻的容颜,他眺望着湖中的那对天鹅,心中却想:如果喜欢一个人,能由自己做决定喜欢还是不喜欢的话,那还算真正的喜欢吗?
这是个严肃的哲学问题,不该由他这样年纪的人来思考,他只在一种叫人焦虑的期待感中彷徨着,既害怕失去,又害怕得不到,那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事物。
他走到了琴房大楼的门口,又向着湖畔的芦苇丛中望去,那只小蜘蛛居然还在,它的网又破掉了,此刻它正坚韧不拔的继续在摇动的枝干上编织着它的网。
“追求本身是痛苦又甜蜜的修行。”林怀恩心想。
他抬起了手腕,准备看看时间,结果刚确定还有一分半钟到十二点半,恰好就收到了徐睿仪的语音,那是来自对方突施冷箭的万点暴击。
“这几天我有点忙,中午得去排舞,解说练习就改线上。反正解说词已经定了,我只需要练习发音就行了。我每天在微信里念一遍给你听,你把我读的不好地方点出来,帮我纠正一下就行了。”
林怀恩收到这条语音的时候,人都麻了,也不是他无法接受中午不能和徐睿仪共处一室的现实。而是他上午期待了那么久,就连一些试探的对话都想好了,结果.就像是他蓄势已久的强力一剑,被对手完美闪避掉了,全部戳在了空处.
这种感觉有点小难受。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镇定自若的打了个“好”字,似乎觉得一个字仿佛有失望情绪般,他又打了“没问题”三个字,打完之后,又思考了两秒要不要加表情,加了一个笑脸,好像有点太轻浮了,他删掉了,直接点了发送。
徐睿仪倒是瞬间给他回了一个笑脸,没有文字。
林怀恩看了眼琴房大楼,想到中午也无事可做,便干脆走了过去,计划去三楼他的专属琴房练练钢琴。
至少得弹二十遍枯燥无味的巴赫,才能平复他计划失败的心情。
林怀恩闭了下眼睛,朝着琴房大楼内走,口中念念有词:“色是少年的第一关!孙泽辉说的还真没错。”
第47章 色是少年第一关(3)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回归了正常。就像是他没有回到学校,没有找到徐睿仪,也没有看到那他不该看到的一幕,一切都归于了静默。
也许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在他眼中的徐睿仪变得不一样了,那个看上去像是乖乖女的cool girl,还是个杀手。
除此之外
就没有什么变化了
等等就在刚才,徐睿仪似乎从他身边经过了,好像还对他笑了一下。
林怀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他过于放空了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刚才从他课桌前走过的那个高个子是徐睿仪。徐睿仪从来没有从他身旁的过道经过过,让他误判了。所以当他发现时,就只看见那张稍稍低垂的素净脸上泛着一抹神秘微笑,就像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容他人知晓的秘密。
可他怎么了?
他怎么会不敢回看,还脸红着低下了头,甚至欲盖弥彰的整理了一下书桌,把本来就很整齐的书本和笔记给弄歪啦。他慌乱的注视着课本上那些文字,它们在舞蹈,跳成了音符,唱成了歌。
那歌声下面潜伏着徐睿仪的耳语,就像是在说:“我口袋里有糖,快来找我吧!”
林怀恩紧张的合上了会唱歌的书,看向前面的讲台、黑板、粉笔盒那些蠢笨的东西也开始跳舞,胖胖的讲台一只脚立了起来,跳着芭蕾。黑板就像是女高音歌唱家,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粗粗的手臂唱着听不懂的意大利语,可这声音为什么一点也不激昂高亢,反而如同春风的絮语。粉笔们一支一支跳了出来,在空气中旋转着,画出了彩虹的颜色,他的瞳孔里下起了温柔的太阳雨。
这不对的!
他摇了摇脑袋,侧头看向窗外,那云怎么会长成木马的模样,摇晃着朝着天际的方向飞翔。天边又是谁放的鲤鱼风筝,那彩色的鲤鱼摇动着尾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朝他眨眼睛。还有那学校的屋顶远处的高楼,都变成了彩色的乐高积木,它们不停地摇晃,不停地生长,就像是豌豆公主的豌豆树,它们在天空越长越大,如同升高的烟花,直到云层的时候,轰然炸裂,就像是彩色像素般拼成了徐睿仪的面容
他的心砰砰砰的跳着,仿佛下一秒又会看到徐睿仪的笑容。
然后“砰”的一声,枪响了。
一切都烟消云散。
是上课铃在响。
夹着教案的班主任邹老师已经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她戴着银色的钻石切边眼镜,手拿教鞭,表情冷酷,眼神锐利。
林怀恩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
一切玄想都碎掉了。
甜甜的恋爱这种事情,和男高有什么关系呢?
和你唯一有关系的事情只有学习。
学习!学习!学习!
所有的人生绝学不在天边,不在国外,不在高高在上的顶级学府,就在课本中,最廉价的小学、初中、高中课本中。
没想到成绩不好的孙泽辉都悟透了人生真谛。
但是学习实在太枯燥了,太无聊了。哪有甜甜的恋爱诱人呢?即便是无法去表达,无法去言说的一点点喜欢之意,都如同一块巧克力,它放在高高的,需要搭张梯子才能够到的书架之上。
林怀恩站在书架下面,站在图书馆中,站在学校里,距离那块巧克力忽远忽近。于是一切,似乎都变得不正常起来,那些树啊,那些楼宇,那些自行车、花坛和路灯有时候可爱极了,就如同动《马里奥》的可爱摆件。有时候又像是魔王堡垒随时会变成怪物的NPC。
就是就是他的小天才手表上的微信,叫他坐立不安,他每天下课情不自禁瞧向它的时间太多了,不是想要点开它看看徐睿仪有没有发朋友圈,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收到新的微信。
即便只是徐睿仪询问单词的微信,他的脸上都会不自觉的轻笑,心跳跳成愉快的节奏。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快乐的、乏味的、简单的、彩色的、黑白的像是味道恬淡的橘子味苏打水。
至于那神秘的笑容在林怀恩的瞳孔里出现过几次,已经无关紧要了。它就像是飞在他前面的糖果,长了翅膀般在雾气中,在林荫道上,在青渊湖畔,在体育场如雾气般萦绕着,恰好他能看见,恰好她能飞走
终于到了星期五,明天,东官国际学校建校以来,规模最大的运动会要开幕了。
这天下午不上课,就连他们这些没有表演,没有运动项目的路人甲乙丙丁,下午也得去体育场彩排,和以往随便在操场上列队走两步不一样,这是最正式的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