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个寒颤,连忙把门关上,快步跟着徐睿仪下了楼梯。
第105章 雪在烧(5)
“归墟”的入口就是顶楼“天极云海”游客中心模样的架空建筑。林怀恩和徐睿仪一同乘坐电梯下楼,不过徐睿仪去的是“不周山”,而他乘坐的是“归墟”内部的药丸潜艇,只有这种双人潜艇才能通向向“归墟”的水下宫殿。
名为“水下宫殿”其实就是海底世界的变种,只不过小潜艇和各种巨物的三维投影,让潜入水下的仪式感给拉满了。
而提供住宿服务的“龙宫”则在水下宫殿的中间层,从潜艇中俯瞰,龙宫仿佛玻璃做成的血管,在蓝色的深水中铺开,玻璃管道中灯光在流动,科幻极了,恍如真正的水底世界。
很快潜艇就降落在了龙宫入口,排水阀将入口的水排空之后,林怀恩从潜艇进了龙宫。人走在细而窄的玻璃管道中,仿佛走在水中一样。胆子略小一点,看着各种怪物般庞大的鱼类从脚下、身旁、头顶游过,都会尖叫出声。胆子小的,估计是没有勇气踏足这里的,毕竟这些玻璃管道在水中看上去是如此之薄,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水压破裂。
林怀恩对这种事情倒是不怕,毕竟这是他母亲的作品,他对母亲有信心。
此刻龙宫只有位于中心位置的观景台和餐厅有些人,通向房间的管道之内幽深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响。长长的环形玻璃管道每走十多米就会有一个更窄的入口,从入口进去就能抵达龙宫的房间,入口处有金色的龙头标识和珊瑚组成的数字,龙头和珊瑚数字发光,就说明这间房间被占用了,无法使用。
林怀恩在龙宫转了一圈,几乎所有的龙头都亮着,那就意味着大部分都有人入住了。但还是有三间还空着的,那说明徐睿仪的爸爸还有机会。
记下了三间房的数字,给徐睿仪发了信息说明了情况,他便回了“天极云海”,因为要盯着徐睿仪她爸爸的缘故,他便没有去别的地方,在机器人咖啡机前点了杯咖啡,便在游客中心找了个偏僻的位置静静等候。
大厅里播放着清淡温柔的钢琴曲,他一听就知道是水户室内乐团所演奏的《巴赫:G弦上的咏叹调》,乐声轻柔,如夏夜的一阵凉风。他将徐睿仪给他的棒球帽帽檐压的低低的,聆听着音乐,喝着咖啡,怡然自得的盯着电梯口的方向。
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没等来徐嘉良,却听到了母亲林若卿那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他吓得一哆嗦,连忙转身埋头。
“乔行长,这里就是‘天之极’三片区域的基本内容了,不过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完全开放,今天就不带乔行长参观了。”
“叹为观止,叹为观止!我以前就听说过‘天之极’是华国室内建筑的天花板,我当时还不知道这天花板有多高,现在真知道了,恰如其名——天之极也.”
听到对话林怀恩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利用眼角的余光向电梯的方向望去,只见妈妈林若卿站在电梯的一侧,他记得妈妈上午还穿着休闲的薄毛衫配蕾丝纱裙,现在换了身很职业的装束,黑色的YSL西装披在肩上,看上去很随性的搭了条白色亚麻西装裤,庄严中不失洒脱,她站在那里没什么动作,却极有压迫感。
他又扫了一眼,妈妈身旁站着一个高瘦男子和秘书安岚、副总裁陈叔叔,以及胸前别着“天之极”铭牌的一群工作人员,看样子都应该是管理层,他们如众星拱月般的围在四周。
“天之极”的工作人员林怀恩不熟悉,但妈妈的秘书安岚,还有陪同的陈宏图叔叔,林怀恩还是认识。安岚自不必说,跟了妈妈好多年了。陈叔叔则是妈妈的校友,他们还一起在KBF工作过,母亲回国以后,把陈叔叔也挖到了华隆,一路也做到了副总裁。陈叔叔一家和他们家关系挺好的,以前在亚美利加的时候他们两家偶尔会一起度假,回国之后,反而很少在一起活动,大概是因为陈叔叔的儿子比他大不少,如今在亚美利加工作的缘故。
就是站在中间那个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长的还挺帅气俊朗的男子他不认识,看状况母亲和一众高管就是陪他来参观“天之极”的。
林怀恩没想明白什么样的人物会需要妈妈亲自陪同,要在以前起码得是个州长起步吧?他心生疑惑,继续侧耳聆听。
“乔行长谬赞了。”林若卿淡淡的说道,“‘天之极’还远称不上完美,它也只是我们华隆的试水之作,不过从目前的运营状况上来看,‘天之极’还是足够承载华隆的未来的。”
乔效云笑了笑,“说到运营状况,我还真有点疑问,‘晴空公园’加上‘天之极’如此庞大的规模和奢靡的建设,仅仅凭借那点门票和会员费,我不说赚钱了,能支撑的起运营费用吗?”
林若卿表情淡然,没有说话。
站在林若卿身后,穿着蓝色职业装,领口别着“天之极”铭牌的一个中年女性说道:“乔行长,我们‘天之极’采用了大量的智能化设备辅助清洁工作,加上它不是真自然界,而是在一个封闭环境中模拟的自然界,所以在维护这一块,支出其实很少。你刚才参观也看到了,为了给客户一个完全像是野外的环境,我们提供的服务人员也很少,所以在人工这方面支出也不多。支出的大头是在能源方面,因为有州府提供的能源减免,这些支出目前来说会员的年度会费就能完全覆盖.所以现在我们‘晴空公园’和‘天之极’的财务状况还是挺好的.将来要是‘天之极’能进一步拓展会员,我们还能创造更多盈利。”
“虽然我们是在模仿迪士尼,但我们恰好和迪士尼的理念是相反的,迪士尼是营造一个童话世界,为许多人服务。我们‘天之极’的想法是在城市中心构建一个超越真实的度假中心,为少数人服务.”一旁的陈叔叔补充道。
“你们规划的‘天之极’接待上限是多少?”乔效云问。
“目前我们不会让‘天之极’接待太多客人,计划是有序接纳三千名注册会员。如今在试营业期间,就吸纳了一千多注册会员,这些会员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超高净值客户。像是今天五一假期,有七百多名会员和他们的亲友选择了来我们这里度假,他们分散在几万平方的各个地方,想要互相看见都很难,所以天之极还远不到接待上限。”
乔效云向经理点了点头,“情况比我想象的乐观不少。”他又看向林若卿说道,“林总裁,我还有一些话私下想跟你聊聊,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林若卿笑了一下,但这笑容中却透着冷淡,“乔行长是公事还是私事?”
乔效云凝视着林若卿表情呆滞了一瞬,才恍然惊觉般回答道:“半公半私。”
也许是某种直觉,也许是刚才这个乔行长直视母亲的姿态过于无礼,总之这一刻,林怀恩对这个乔行长产生了厌恶。他很不喜欢这个男人,尽管他看上去仪表堂堂彬彬有礼,像是个谦谦君子。
按照他对母亲理解,母亲必不可能搭理对方。果然母亲面无表情的撇了撇红艳的嘴角,眼帘低垂了一些,林怀恩熟知母亲的一切表情,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母亲在表示轻蔑。
那乔行长也像是看懂了母亲的蔑视,在母亲将要开口拒绝时,提前沉声说道:“事关重大。”
林若卿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乔行长看了十多秒,对方神色肃穆并无闪烁,她才点了点头说道:“五分钟。”
乔效云在围观之下,还很洒脱的笑了笑,“三分钟就够了。”他稍稍环顾了半圈,“但有些消息现在还不宜公之于众,还是得去没有人的地方说。“
“去海边吧!”林若卿回头对身侧的众人说,“你们在这里稍微等一下。”说完她便径直迈步向着海滩的方向走去。
乔效云低头对一众人说了声“抱歉”,笑着微微鞠了一躬,便追着林若卿快速的步伐,走出了接待厅。
林怀恩还有些迟疑,但抬起手腕看了眼微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徐睿仪发了条微信过来,说在“不周山”的入口看到她爸爸了,叫他过来。他思忖了几秒,没有回徐睿仪的微信,而是弓着身子从侧门溜了出去。
此时视力和耳力都比普通人强不少,即使隔着很远也能看见母亲挺拔的身影。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在椰林间跟着,母亲走的很快,接待处距离人造海也没多远,也就三、五分钟,林若卿和乔行长就走到了一处空无一人的沙滩。
沙滩上支着一行彩色阳伞,阳伞底下摆着乳白色的沙滩躺椅和黑色的小茶几。
穿着高跟凉鞋的林若卿没走到沙滩上,而是驻足停在了椰林的草地边缘。
林怀恩也立即停了下来,躲在一株芭蕉后面透过叶片仔细观察,用心细听。
“三分钟。”林若卿眺望着远处的天际平淡的说道。
“那我就直截了当了。”乔效云声音虽低,却充满自信,“林总裁需要多少钱才能救的了华隆?”
第106章 雪在烧(6)
“嗯?”林若卿蹙了下眉头,淡淡的说道,“两分四十五秒。”
乔效云笑了一下,“林总裁没必要给我上心理战,我来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他笑过之后,沉声说,“我这里有最新的社融数据和最新的外汇储备数据,当下的经济形势不容乐观,华隆想要逆周期、逆政策活下来,不容易”
“两分钟。”
乔效云又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现在是华隆最需要资金的时候,但你林老先生却把名下威德基金会控制的股份给抵押了,拿到了三百五十亿,然而这三百五十亿却没有回东官.”
林怀恩不仅知道“威德基金会”的名字,还知道自己每个月都享有这个基金会的分红,只不过具体的数字他不清楚,账户是妈妈管理的。但威德基金会的确应该是林家最核心的资产。
他对钱几乎没有概念,只知道三百五十亿很多,却不清楚代表着什么。不过母亲的表现让他懂得了,这个数字绝对非同寻常。
尽管他看不到母亲的表情,却能从母亲如同猎豹般陡然间绷直又静止的体态,感觉到强大的攻击性,他很少看到母亲展露出这种姿态,只有小时候去母亲的办公大楼,看见她和她的上司争执的时候才会如此。
自从母亲离开了KBF之后,他再也没有看见母亲如此愤怒过,最糟糕的是这愤怒中还带有隐隐的不安。
这也让他不安了起来。
“一分四十秒。”
林怀恩从母亲的声音中听出了迟疑,他是知道华隆的状况不好的,但具体完全不了解。任何压力都传导不到他身上,甚至可以说与他完全无关,可此刻,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笼罩了一样,也许是一口钟,它在敲击中不断地缩小,逼迫着他挤压着他,令他感受到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窒息。
“林总裁,难道您没有发现这些天,上门找你们华隆催贷的银行少了不少吗?不论三百五十亿的事情是真是假,您真觉得我在‘上西楼’能拿到这样的消息,其他人就拿不到吗?您难道不知道是谁压着他们,要他们暂时不要去找华隆的?”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就没必要再浪费我一分钟了。”林若卿转身就往回走,看都没有看乔效云一眼。
“等等,林总裁,我可以给您办张消费金融公司的牌照,有我们广银做您的后盾,您应该清楚这张牌照的含金量,有了这张牌照,比你做物流产业链,商管产业链,来钱的速度要快十倍百倍.”
林若卿停下了脚步,回头饶有兴致的注视着乔效云。
乔效云傲然说道,“我敢说这件事,除了我,在广南,没有人能帮你做到”
林怀恩上过金融课,知道消费金融公司意味着什么,那就等同于不能从正规途径吸储的银行,虽然不能吸收普通人的储蓄,但它可以代销理财产品,还能放贷,放出去的贷款比银行高五倍,甚至十倍。
假如华隆能有一张消费金融公司的牌照,做一个网贷平台,当广南银行的影子银行,简直就是无本万利的生意,那不是摇钱树,那是摇钱林。
“我知道,有这张牌照当然不能迅速的缓解华隆的资金饥渴,可有这张牌照就是一个讯号,可以让华隆股价大幅回升的讯号,这绝对是一针强心针,能极大的提升社会、银行、股民和公司员工对华隆的信心。”乔效云说道,“而在资本市场,信心比金子还要珍贵。”
林若卿稍稍昂起了头,那白皙的脖颈在阳光下如一节无瑕的白玉,她虚了下眼睛,彷如居高临下俯瞰着乔效云,就像对方才是走投无路希望得到帮助的人,“你想要什么?”
“我说过,我会做您的白衣骑士。”
林若卿摇了摇头,“你不够诚实。”顿了一下她又说,“我也不喜欢你背后那群玩弄金融的强盗。”
“可除了他们,你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华隆?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多少人在盯着华隆,盯着林老先生,所有人都在等他死。”乔效云急切的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我劝你,你想要走的话,现在就必须要走了,远离是非是一条出路,但再迟就来不及了。”
林若卿低眉,稍稍垂着眼帘,勾着唇角,轻蔑的看着乔效云说道:“我不会逃跑的。”
说完林若卿挥了下丝绸衬衣的宽松的灯笼衣袖,转身向着接待厅的位置快步大步走去。
“林总裁,小心文家。”乔效云高声说道,“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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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恩躲在灌木后面,眺望着母亲走远,感觉身体裂开了无数道缝隙,冷风正飕飕的往身体里灌。如果他没有鼓起勇气偷听这段谈话,他实在不知道他们家既然沦落到要逃跑的地步了。
上次在外公那里还只是“破产”而已,在亚美利加破产不过是寻常事情,公司破产而已,对个人的影响有限。
可这里是华国。
瞬间,他又想起了三一的那个学弟,想起了庞巴迪M7A,想到了“天使站”,还有那声雷鸣般的巨响。
这一次它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仿佛就在耳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他没那么在意将来的生活会不会变得贫穷,他不在乎钱,可让母亲变成罪犯,变成承担一切的罪人,他无法接受,明明母亲为华隆付出了那么多,还赚了那么多的钱,为什么后果却要母亲承担?
“那个文家是什么人?好像外公跟母亲提起过,却讳莫如深。这个乔行长又是什么人?”
林怀恩这才发现自己对这样藏身于幕后的势力一无所知,反倒是亚美利加的那些家族他更了解一些,他猜测文家大概就类似罗斯福家族、肯尼迪家族这种老牌的势力。
“金钱是正治的母乳,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区别。”
林怀恩脑子里乱糟糟的,母亲、外公、道镜还有那个乔行长的面孔在大脑里闪回,他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好像就是去青迈,去白龙寺。
他闭了下眼睛,想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大脑,却徒劳无功,他睁开眼睛,看了下手表,才恍然想起徐睿仪叫他去找她这件事。他连忙向游客中心跑了过去,边跑边点开手表上的微信。
这一次,徐睿仪没有恶疾突发似的疯狂call他,只发了四句。
“喂?你怎么还不来啊?”
“我在大荒雪原。”
“我爸定了间木屋别墅。好像后面有个院子,我该不该进去装摄像头?”
“好像相机能从窗户里拍到,你开始教过我的,长焦该怎么弄?”
发了这四句,便没有了下文,最后一句还是大约一个小时前。林怀恩也没有想到自己竟在海岸边呆了那么久,可能是这一次母亲的态度,和这段对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完全忘记了时间。
他赶忙回了句语音过去,“刚才没看见。”随后他又说,“你先找到镜头前面的对焦环,旋转它,朝外就是拍远距离,朝里就是拍近距离。还有变焦环”
说了这句,林怀恩的手指松开了一下,可他发的上一句徐睿仪都没有回应。他匆忙走到了电梯边,又发了句:“看到了吗?”
微信依旧没有回应。
林怀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跟徐睿仪打电话,怕她万一真潜入别墅里去了,那就坏了大事了。他按了电梯,先去了最下层的“不周山”。
“不周山”是一片草原上耸立着的山峰,就像是伫立在东非大草原上的乞力马扎罗山,而大荒雪原则是在“不周山”上的冰川雪原。
林怀恩坐着小火车,穿过了奔驰着无数动物的草原,到了大荒雪原,这里正下着人造雪,一片浩渺苍莽的松柏林上空还飘着奇异的色彩,就像是极光。雪和极光都在飞舞,美丽极了。
他在点着炉火的站台里穿了防寒服,又找了辆电动雪橇车,将藏在林间的二十几幢别墅全找了个遍,也没有看见徐睿仪的声音。
不得已,他只能悻悻的回了“天极云海”海滩边的小木屋,也不知道是因为偷听的那段对话,还是因为一路的舟车劳顿,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疲惫过。他抓着扶手,一级台阶,一级台阶的向上爬,在他的身侧,太阳正在坠毁,掉落进深不见底的深渊,那残存的红就像是焚尸炉中透出来的火光。
天际没有晚霞,只有一朵云高高的在火焰的边缘漂浮着,有些孤独。
林怀恩沿着长满木耳和蘑菇的树干,走到了茂盛的树冠之上,那散发着海洋深沉味道的树屋门半掩着,昏黄的灯光如纱雾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他有些萎靡的无声推门,轻轻走了进去。徐睿仪抱着膝盖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如同腐败的花,眺望着落地窗外遥远的地平线。
白洁如雪的脸庞上残留着两行淡淡的泪痕。
那痕迹又冷,又清透,好似洁白的雪,无声燃烧过的痕迹。
第107章 雪在烧(7)
(BGM-《听见涛声》永田茂)
林怀恩不知道该不该惊动徐睿仪,他转身轻轻的把门关好,缓缓的走向沙发。落地窗外日光已落,海浪声声,幽暗的天际下方像是有一团明火在宇宙的熔炉中挣扎着,强行燃烧生命,绽放出最后几抹艳色。
想到刚才听到的母亲和那个乔行长的对话,他感觉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沉重,就像生命在走向枯萎,时间变得急迫起来,似乎是你压下琴键,风却吹乱了乐谱,你在走向逐渐失控的旋律,你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哪里来的一阵风,仿佛丢掉琴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