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床上站起来，看着眼前这群还在抽泣的孩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让他们感到陌生的、充满信心的笑容。
“好了，都别哭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安定感。
孩子们都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忘了哭。
“都饿了吧？”陈明柔声问道，“哥哥这就去买菜，今天我们吃大餐！”
说完，他拿起那部老旧的智能手机，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他要去镇上最好的菜市场，用这五千块钱，给孩子们办一桌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丰盛宴席！
陈明走了。
屋子里一群孩子面面相觑，脸上的悲伤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浓了。
“院长……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吸了吸鼻子，小声问。
年纪最大的那个女孩叫林晓，她比别的孩子懂得多一些，也想得更多。她看着陈明消失的背影，眼圈又红了。
“我听镇上的王大婶说，咱们孤儿院马上就要被银行收走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院长刚才那个样子……肯定是……肯定是想在最后，让我们吃一顿好的。”
“最后的晚餐？”
这个词一出来，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凝固了。
更小的孩子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看着大哥哥大姐姐们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也跟着害怕起来，哇的一声又哭成了一团。
“呜呜……我不要离开这里！”
“我不要和大家分开！”
林晓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是这里的大姐姐，她要坚强。
可是一想到大家马上就要被送到不同的地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院长一定是把最后的钱，都拿去买菜了……”她哽咽着说，“我们……我们等下要好好吃饭，不能让院长更伤心了。”
“嗯！”孩子们含着泪，用力地点着头。
……
另一边，陈明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站在菜市场的猪肉摊前，豪气干云地对老板说：“老板，这块五花肉给我来五斤！对，就要肥瘦相间的！”
“再来两只鸡，一只炖汤，一只红烧。”
“大虾也来两斤，孩子们肯定喜欢！”
他就像一个刚中了彩票的暴发户，在菜市场里大杀四方。
牛肉、排骨、各种新鲜蔬菜、水果、还有孩子们最爱的可乐和零食，装了满满两大兜。
路过的人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谁都知道启明星孤儿院的陈院长穷得叮当响，平时买菜都是捡最便宜的买，今天这是怎么了？发横财了？
陈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孩子们吃饱，吃好！
看着银行卡余额迅速减少，他一点都不心疼。钱没了可以再赚，但孩子们的快乐和健康，是无价的。
当他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孤儿院时，迎接他的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孩子们都乖乖地坐在饭厅里，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谁也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眼神看得陈明心里有点发毛。
怎么回事？不应该都高兴得跳起来吗？
“都坐着干嘛？快来帮忙啊！”陈明笑着招呼道。
孩子们立刻站起来，默默地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一个个低着头，动作很轻，好像怕弄出一点声音。
气氛太奇怪了。
陈明挠了挠头，也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了厨房。
洗菜、切肉、烧水、颠勺……
前世为了省钱练就的一身厨艺，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很快，饭菜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孤儿院。
一个小时后，八菜一汤摆满了那张破旧的长条饭桌。
油光锃亮的红烧肉、金黄诱人的炸鸡翅、鲜美的大虾、翠绿的青菜……还有一人一瓶的可乐。
这是孤儿院从未有过的盛宴。
“好了！开饭！”陈明解下围裙，意气风发地宣布。
然而孩子们虽然都坐了下来，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的菜，眼圈越来越红，有几个小不点已经开始小声地抽噎。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陈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子菜，结果孩子们一个个哭丧着脸，这是什么情况？
“到底怎么了？谁能告诉我？”陈明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他有点急了，“菜不好吃吗？还是谁欺负你们了？”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林晓“哇”的一声，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她一哭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所有的孩子都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饭厅里哭声震天。
“呜呜呜……院长……”
“我们不走……”
“我们不想分开……”
陈明被这阵仗搞得头都大了。
走？分开？什么跟什么啊？
第3章 紧张的小雅
“停停停！都先别哭了！”
孩子们被他吓得一哆嗦，都用泪汪汪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陈明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
“林晓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不走’？我要赶你们走了吗？”
林晓抽噎着，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她鼓起巨大的勇气站了起来，对着陈明深深地鞠了一躬。
“院长，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们做这么好吃的饭。”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我们知道，这是……这是散伙饭。我们知道孤儿院没钱了，养不起我们了。”
“我们……我们都懂的。”
“院长，你别担心我们，我们会很乖的，到了新的地方，我们也会好好听话。只是……只是我们能不能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我们想留在这里……”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陈明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散伙饭？
他看着这一桌子菜，又看看这群哭得稀里哗啦的孩子，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哭了。
搞了半天，他们以为这是“最后的晚餐”？！
我靠！
陈明一时间哭笑不得，心里又酸又软。
这群小脑袋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气氛那么诡异了，敢情他在这边充满希望地准备大干一场，孩子们却在那边以为马上就要被抛弃了。
这个信息差，闹了个天大的乌龙。
“谁跟你们说这是散伙饭的？”陈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我……我们自己猜的。”林晓小声说，“你把最后的钱都拿出来买好吃的了，还对我们那么好……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分开前，都会吃一顿好的。”
陈明被她这“书里都是这么写的”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环视一圈，看着孩子们那一张张既悲伤又懂事的小脸，心头一暖，所有的火气都烟消云散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对所有人说道：
“都听好了，我今天只说一遍。”
“第一，这不是散伙饭！以后，我们顿顿都会有肉吃！”
“第二，我不会赶走任何人！这里是我们的家，只要有我在，这个家就散不了！”
“第三，孤儿院的困难我会解决，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他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整个饭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孩子们都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相信。
“真的吗……院长？”小胖子揉着眼睛，不确定地问。
“当然是真的！”陈明斩钉截铁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说完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放进小胖子的碗里。
“现在所有人，立刻，马上，给我动筷子！谁不吃就是不相信我！”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悲伤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喜悦所取代。
“吃饭！”林晓第一个拿起筷子，大声喊道。
“吃饭！”
孩子们齐声欢呼，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整个饭厅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
陈明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后，陈明叫住了正准备回房间的小雅。
“小雅，你来一下我的房间，我有点事找你。”
话音刚落，刚刚还欢天喜地的孩子们，瞬间又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用紧张的目光看着他和不知所措的小雅。
孩子们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为什么偏偏只叫小雅一个人去房间？
院长刚才说的话……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他是不是要先把小雅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