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举了手的孩子，一个个都摩拳擦掌，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激动地讨论着待会儿要怎么表现。
而那些没举手的孩子，虽然有些失落，但在陈明的鼓励下，也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陈明看着眼前这热闹的一幕，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孩子们已经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那接下来，就看他这个做院长的要怎么为他们保驾护航了。
他刚准备宣布解散让孩子们去准备，脑子里却突然“咯噔”一下。
坏了！
他光顾着跟孩子们开会，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
李建国他们要来，可他还没告诉人家他们已经搬到中学里来了啊！
这要是让李导他们直接跑到孤儿院旧址去，扑了个空，那得多尴尬？
“我靠，我这脑子！”陈明一拍额头，也顾不上跟孩子们再说什么，急急忙忙地就掏出了手机，从通话记录里翻出了昨天晚上那个来自南风市的号码。
他心里一边祈祷着对方还没出发，一边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陈明以为没人接，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现在就打车去孤儿院门口堵着的时候，电话总算是被接通了。
“喂？陈院长？”电话那头，传来助理小刘那带着一丝喘气的声音，背景音里还夹杂着火车站广播的嘈杂声。
陈明一听这动静，心就凉了半截。
“刘助理，你们……你们这是到哪儿了？”
“我们刚下动车，正在江明县的车站呢！正准备打车去你们青石镇呢。怎么了陈院长？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小刘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紧张。
“没没没，没什么变故。”陈明赶紧说道，心里却是一阵后怕，还好自己这电话打得及时。
“那个，刘助理，真是不好意思，有件事我昨天晚上忘了跟你们说了。”陈明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们孤儿院那边因为马上要开始翻新施工了，所以我们这两天就暂时都搬到镇上的初级中学来住了。”
“啊？搬到中学去了？”电话那头的小刘明显愣了一下。
“对对对，所以你们待会儿打车直接跟司机说到青石镇初级中学就行了。到了门口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哦哦，好的好的，我明白了。”小刘连忙应道，“那我们这就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行，不着急，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陈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这要是真让李建国一个大导演白跑一趟，那自己这人可就丢大了。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晴和孩子们，让他们也有个心理准备。
孩子们一听大导演马上就要来了，一个个都更紧张了，连早饭都吃得心不在焉的。
陈明看着他们那副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索性也不逼他们，吃完早饭就把林枫一个人拎到了食堂的排练室。
“别管他们，你今天有更重要的任务。”陈明把一本自己手写的、画满了五线谱和和弦图的本子扔给了林枫。
“这是……？”林枫好奇地翻开本子。
“这是我给你写的，键盘手的入门教材。”陈明说道，“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第一页的这些琶音练习给我弹熟了。什么时候能不看谱子不带一丝磕绊地弹下来，什么时候再进行下一步。”
“院长，我……”林枫看着手里的本子，眼神里有些犹豫。
陈明指了指他面前的那台电子琴。
“相信自己。”
林枫看着院长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心里那点小小的骚动瞬间就平复了下来。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琴谱上。
陈明欣慰地笑了笑，没有再打扰他，自己则搬了张椅子坐在食堂门口，一边看着远处操场上嬉戏的孩子，一边等着李建国的到来。
时间，就在这种既紧张又带着一丝安逸的氛围中慢慢地流逝。
大概十点半左右，陈明的手机响了，是小刘打来的。
“陈院长，我们到中学门口了。”
“好，我马上就来！”
陈明挂了电话，对操场上的苏晴喊了一声：“苏老师！客人到了，你先把孩子们都带回教室，让他们做好准备！”
说完，他便一路小跑，朝着学校大门口赶去。
中学校的大门敞开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静静地停在门口。
车门旁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上次见过的、看起来很精干的助理小刘。
另一个，便是李建国导演。
“李导！刘助理！欢迎欢迎！”陈明赶紧迎了上去，主动伸出手。
“陈院长，又见面了。”李建国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用力地握了握陈明的手，“不好意思啊，这么唐突地就跑过来了。”
他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常年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文人，倒像是个干体力活的。
“您太客气了，您能来是我们整个孤儿院的荣幸。”陈明客气地说道。
“这地方不错啊。”李建国环视了一圈中学校宽敞漂亮的校园，点了点头赞许道，“比你们那个小院子条件可好太多了。”
“这都多亏了王校长帮忙。”
“走吧，别在门口站着了，先去看看孩子们。”李建国显然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陈明点了点头，领着他们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李建国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你们现在就在这里住着？”
李建国指了指不远处的宿舍楼问道。
“对，王校长特意给我们腾了五间宿舍，我们现在就暂住在这里。”陈明回答道。
李建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脚步更快了一些。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间临时充当“会议室”的教室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很安静。
陈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教室里，十几个孩子已经按照高矮顺序排成了两排，一个个都站得笔直。
他们都换上了自己最干净的衣服，小脸也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看到陈明和两个陌生人走进来，孩子们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一双双清澈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李建国的身上。
李建国也被眼前这阵仗给弄得愣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会看到一群吵吵闹闹、乱作一团的熊孩子。
可他没想到，这群孩子竟然如此的有纪律，如此的……郑重其事。
他看着他们那一张张稚嫩而又紧张的小脸，看着他们那因为紧张而攥得紧紧的小手，心里莫名地就软了一下。
“李导，这就是我们院里所有想去演电影的孩子了。”陈明介绍道。
李建国点了点头，他没有像别的导演选角时那样直接就让他们开始做自我介绍或者表演什么才艺。
他只是搬了张椅子在孩子们面前坐了下来，然后用一种很平和、很像是在跟邻居家孩子聊天的语气开口说道：“都别站着了，坐吧，坐你们自己的位置上就行。”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个个都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但腰板依旧挺得笔直。
“都别紧张。”李建国笑了笑，“我今天来不是来考试的，就是想跟大家聊聊天交个朋友。”
他看着坐在第一排、那个看起来最紧张、脸蛋红扑扑的小胖子，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小胖子猛地被点名，吓得一个哆嗦，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报……报告李叔叔！我……我叫王小虎！外号小胖！今年……今年九岁了！”
他这副样子，把教室里所有人都给逗笑了。
李建国也乐了，他摆了摆手：“坐下坐下，不用站起来。小胖是吧？这外号挺贴切。”
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你告诉叔叔，你为什么想去演电影啊？”
小胖子挠了挠头，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大声回答：“因为……因为我想上电视！我想让很多人都看到我！而且院长说演电影能赚钱！我想赚钱给院长，让他给我们买好多好多的肉吃！”
他这番朴实得有些可爱的回答，让李建国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评价，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下一个孩子。
“你呢？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李小燕，我……我想去演电影，因为我想穿上电视里那种漂亮的公主裙……”
“我叫二牛，我想演大英雄！就是那种能打飞怪兽的！”
“我叫猴子，我……我没什么特别想的，就是觉得好玩，想去看看。”
……
李建国一个一个地问了过去。
他问的问题都很简单。
无非就是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想演电影，平时喜欢做什么。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长辈，认真地听着每一个孩子的回答。
他没有让他们表演任何东西，甚至没有让他们站起来。
他就那么静静地听着，观察着。
观察他们的眼神，观察他们说话时的神态，观察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动作。
陈明和苏晴站在教室后面，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这……就是大导演的海选吗？
也太另类了吧？
不看长相不看才艺，就这么聊聊天就行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建国看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
第113章 最终选择，准备前往南风市
他看的是这些孩子眼睛里的光。
是那种未经世事打磨的、最纯粹最真实的东西。
很快，十几个孩子都问完了。
李建国站起身，在教室里来回踱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