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架和血肉？”林枫似懂非懂。
“对。”陈明点了点头，指着谱子上那些和弦符号，“这些和弦就是一首歌的骨架。它决定了这首歌的基本走向和情感基调。”
“而我们用什么乐器，用什么样的节奏型去把这些和弦给演奏出来，这就是血肉。它能让这首歌变得丰满，变得有生命力。”
陈明知道跟林枫这种一点就透的天才不用说太多废话。
他直接坐到了林枫旁边，双手也放到了琴键上。
“你看，同样是G-D-Em-Bm这四个和弦。”
陈明说着手指落下，用一种最简单的柱式和弦的方式弹了一遍。
咚——咚——咚——咚——
声音很和谐，但听起来却很呆板很无聊。
“听到了吗？这就是只有骨架没有血肉的样子。很难听对不对？”
林枫点了点头。
“那我再换一种方式。”
陈明说着手指再次落下。
这一次他的左手依旧弹奏着那四个和弦的根音，但右手却不再是弹奏完整的和弦，而是把和弦里的音一个一个地拆开，用一种分解琶音的方式弹了出来。
叮——咚——叮咚——
瞬间，同样是那四个和弦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那声音空灵清澈，充满了画面感，像极了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哇……”林枫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感觉到了吗？”陈明笑着问道，“这就是编曲的魔力。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演奏方式就让这段音乐活了过来。”
“院长您太厉害了！”林枫的语气里充满了由衷的佩服。
“厉害的不是我是音乐本身。”陈明摇了摇头，“我今天要教你的就是这个。如何用最简单的和弦去创造出最丰富的音乐色彩。”
说着陈明便开始手把手地教林枫弹奏《虫儿飞》的伴奏。
他教得很细，不光是教他指法更是在教他一种思维方式。
“你看这里，”陈明指着谱子上的某个地方，“主歌部分我们的伴奏要尽量简单干净。因为这个部分主要是为了突出小雅那空灵的声音。所以你的右手就用最简单的分解和弦就行了。但是力度一定要控制好，要轻要像羽毛一样，不能抢了主唱的风头。”
“但是到了副歌，”他的手指又滑到了谱子的后面，“情感要开始递进了。所以你的左手可以加入八度的根音让低音变得更厚重。右手也可以在分解和弦的基础上加入一些经过音和装饰音让旋律线变得更丰富。”
林枫听得如痴如醉，他感觉自己今天又学到了好多好多新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他在任何书本上都学不到的。
这是院长用他自己的理解和经验总结出来的最宝贵的财富。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刻苦。
整个上午食堂里就只剩下那断断续续但却越来越流畅的琴声。
而另一边操场上的“启明星合唱团”也进行得有声有色。
林晓这个“纪律委员”当得是相当称职。
她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树枝，像个小老师一样在队伍前面来回地踱步。
“都给我站直了！抬头挺胸！拿出我们启明星的气势来！”
“嘴巴都张大一点！没吃饭吗？声音比蚊子叫还小！”
“二牛！你笑什么笑！再笑今天晚上就别吃饭了！”
她奶凶奶凶的样子还真就把那帮平时无法无天的小家伙们给镇住了。
一个个都站得笔直，扯着嗓子跟着小雅一遍一遍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发声。
“哆——来——咪——发——嗦——”
一开始那声音简直就是群魔乱舞，七嘴八舌五花八门，什么调的都有。
但小雅却非常有耐心。她会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他们是哪个音唱高了哪个音唱低了。
再然后她会拉着他们的小手，用自己的声音带着他们一遍一遍地找到正确的音高。
渐渐地，孩子们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整齐。
虽然还很粗糙还很不稳定，但那种属于合唱的和谐共鸣的感觉已经开始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朝阳初生，给整个操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一群衣着朴素但却精神抖擞的孩子正迎着朝阳放声高歌。
那稚嫩而又充满了生命力的歌声在空旷的校园里回荡，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走吧，天才键盘手，咱们俩的任务还没完呢。”
林枫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充满了兴奋。
回到食堂陈明并没有急着去做饭。他从乐器箱里又拿出了那把民谣吉他和一把贝斯。
“来林枫，你先把你刚才练熟的键盘部分录一遍下来。”陈明把一个简易的录音设备连接到电子琴上。
林枫深吸一口气，按照陈明教的戴上监听耳机，手指再次落在了琴键上。
这一次他的弹奏比上午的时候又多了一丝从容和自信。
录完键盘部分，陈明又亲自上阵把吉他、贝斯还有一些用电子鼓垫敲出来的简单的鼓点节奏一层一层地叠加了进去。
一个多小时后，一首虽然简单但却五脏俱全的《虫儿飞》伴奏小样就在他们两个人的手里诞生了。
陈明把录好的伴奏用音响放了出来。
当那空灵的钢琴声混合着温暖的吉他、沉稳的贝斯还有那轻快的鼓点从音响里传出来的时候，林枫的眼睛再次瞪大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好听这么完整的音乐竟然是自己和院长刚刚才做出来的！
“感觉怎么样？”陈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院……院长……”林枫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也太好听了吧！”
“这还只是个小样而已。”陈明风轻云淡地说道，“等以后咱们有了更好的设备，做出来的东西比这个还好听一百倍。”
林枫听着院长的话看着他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那颗对音乐的向往之心也变得更加滚烫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努力更努力地学习，争取有一天能像院长一样做出这么好听的音乐来。
“行了别在这儿傻激动了，赶紧的收拾一下准备做午饭。”陈明看着林枫那副小迷弟的样子心里暗爽，嘴上却是一副不耐烦的语气。
装逼归装逼，孩子们的肚子可不能饿着。
忙活了一上午陈明自己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把录好的伴奏小样存进手机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后厨。
今天的午饭陈明准备得格外丰盛。
考虑到孩子们上午又是练声又是唱歌体力消耗巨大，他特意做了几道硬菜。
油光锃亮、肥而不腻的红烧肉炖得软烂脱骨，筷子一夹就散。
酸甜开胃的糖醋里脊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脆浆，咬一口下去外酥里嫩，满口都是酸甜的酱汁。
还有一大盆清炒时蔬，绿油油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最后他还用大骨头和玉米炖了一锅浓白香甜的骨头汤。
当陈明把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的时候，那些刚刚洗漱完毕从宿舍楼里跑过来的孩子们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哇！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院长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是红烧肉！我最喜欢吃院长的红烧肉了！”
“还有糖醋里脊！院长万岁！”
孩子们围着餐桌一个个都跟小馋猫似的，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行了行了都别看着了，赶紧洗手吃饭！”陈明看着他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一声令下孩子们立刻就欢呼着冲向了水龙头。
这顿午饭吃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风卷残云。
一大盆红烧肉不到十分钟就被抢了个精光，连盘子里的汤汁都被几个小家伙拿馒头蘸得干干净净。
陈明看着他们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满足。
吃饱喝足孩子们一个个都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好了都吃饱了吧？”陈明擦了擦嘴，“吃饱了就都给我回宿舍睡午觉去！下午还要继续排练呢！谁要是不睡觉下午就罚他站着看别人唱！”
一听要罚站孩子们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乖乖地听了话，一个个都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慢悠悠地朝着宿舍楼晃去。
整个食堂很快就又恢复了安静。
陈明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和那一桌子的杯盘狼藉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一个人在巨大的水槽前慢悠悠地洗着碗。水流“哗啦啦”地响着，他脑子里却在盘算着下午的计划。
伴奏小样已经做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录音环节。
洗完碗擦干手，陈明回到自己的“豪华单间”，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行李箱。
他打开箱子，里面装的正是他当初在南风市花了将近一万块钱“下血本”买回来的那套入门级录音设备。
一个包装精美的电容麦克风，一个巴掌大小的外置声卡，一副看起来就很专业的监听耳机，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连接线。
当初买这些东西是想着靠着这些设备来录歌。
结果没想到系统后来直接奖励了一个“录音棚升级卡”，把那个破储藏室变成了专业的录音棚。
这套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设备反而成了鸡肋。
不过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总不能每次录个小样都得跑回旧址那个“秘密基地”去吧？
李宏的工程队在那边叮叮当当地施工也不安全。
正好中学校这个大食堂地方够大也够安静，临时当个录音棚简直完美。
陈明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了出来。
他先是找了个结实的桌子把电脑和外置声卡摆好，然后又把那个银色的电容麦克风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取出来装在了一个简易的支架上，最后再把各种线材一根一根地连接起来。
整个过程他都做得小心翼翼，像是在组装什么精密的仪器。
虽然他现在有钱了，但骨子里那种“穷人”的思维还是改不掉。
这可都是花了他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弄坏了多心疼。
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一个虽然简陋但五脏俱全的“临时录音棚”就在食堂的舞台一角搭建完成了。
陈明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比不上系统那个黑科技录音棚，但比起之前用手机录歌那条件可是好太多了。
至少这麦克风这声卡都是实打实的专业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