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件事一直闷在他心里，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会胡思乱想，反复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或者惹统帅生气了，常常要折腾到大半夜才能勉强睡着。
这种状态显然是不正常的，卢炎自己也察觉到了。
——如果他接受过旧世界的熏陶，他就知道这是陷入了自我内耗之中。
可惜他没有。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才六岁，懵懵懂懂地跟着大人上了一座移动城市，城市灭亡后，他又在聚居地艰难打工养活自己。
直到十五岁那年，才被深蓝号的老城主买下当了奴隶。
所以为了一劳永逸解决心病，卢炎最终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当面来问个清楚。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无论答案是什么，至少他不用再胡思乱想了！
姜知序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对方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蒙国龙可以，而我不行”。
如果换做其他人，他可能会认为对方是想邀功请赏。
但他明白卢炎不是这种人，对方能问出这种问题，恐怕真的只是出于疑惑。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
姜知序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
“你虽然年轻，但在我们「奇点号」发展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单论功劳来说，让我为你优化一次天赋绰绰有余。”
卢炎听到这话，脸上没有露出惊喜，反而浮现出更深的疑惑：“那到底是为什么……”
姜知序耐心地解释道：“蒙国龙的天赋潜力很差，附带的技能也不算出色，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进步空间。
“所以我可以相对随意地为他进行一次优化，当然，代价就是优化的结果好坏全凭运气。”
他看着卢炎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地说：“但你不一样，卢炎，我对你抱有非常高的期望。
“我希望等到将来，我更有把握的时候时，再为你进行天赋技能的优化，而不是拿你的未来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少年听到姜知序的解释，瞬间就信了。
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负面情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眉宇间重新恢复了往日那种昂扬的神采和蓬勃的斗志。
“我明白了！谢谢统帅为我解惑！”
什么时候能够优化天赋，卢炎其实一点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仅仅是统帅的态度，只要确定姜知序并不是对自己产生了厌恶或者疏离，那就足够了！
“统帅，那我先回去了！”
卢炎站起身，声音的尾调都上扬起来，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房间。
姜知序含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表情骤然一变，一把抓起通讯器：
“戚鸿朗，你立刻去查一下，我们的死刑犯里，有没有觉醒了职业技能的！如果有，马上给我和他安排一个房间！
“当个事办，越快越好！”
通讯器那头匆忙应下。
姜知序的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颤动，去他妈的主炮，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暴击也轮不到它！
因为他刚刚谈话的时候，不经意间尝试将自己“数量暴击”的目标，选定为卢炎的其中一个天赋。
成功选中了。
第133章 天赋晶石！
其实，自从姜知序成功对天赋进行了品质暴击后，他也猜测过能不能对天赋进行数量暴击。
当时想着以后有机会试试。
但自那天起，「奇点号」时时刻刻处于高速发展状态之中，每天都有重要的东西需要暴击，很快他就把这件事忘了。
要不是今天卢炎来找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想起这件事。
“直接对天赋进行数量暴击，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呢？难道是凭空复制出一百个拥有相同天赋的人吗？”
姜知序想到那种画面，顿时感觉有些惊悚。
但他想到最近缺死刑犯的事情，又立刻发散了思维。
“要是……直接对‘人’这个单位进行暴击呢？”
姜知序的眸光微微闪动。
但他心中非常清楚，一旦真的出现一百零一个拥有完全相同的长相、记忆、思维模式的个体，那对伦理和秩序造成的冲击将是毁灭性的，根本无法想象。
哪怕只是用在死刑犯身上，所带来的后果也是姜知序无法接受的。
容易暴露天赋已经是最微不足道的后果，更严重的是，大量一模一样的死刑犯出现，他们很快就不会再被视作人，而是纯粹的消耗品。
……虽然他们之前也是消耗品，但至少研究人员内心知道，他们是同类。
「奇点联盟」远没有缺人到这种程度，所以姜知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以“人”为目标来数量暴击。
“统帅，死刑犯和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
仅仅过去了才几分钟，戚鸿朗就敲门进来，办事效率高得惊人。
姜知序停止了思维发散，一脸凝重地坐上停在门口的摆渡车。
戚鸿朗亲自驾驶，载着他飞速赶往另一座移动城市。
一间不足五平方米的单人监禁室中。
编号为D-014的死刑犯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蜷缩在墙角。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牢房金属栅栏外托盘上的饭菜。
那些食物是他最奢侈的时候都难以想象的奢侈品，普普通通的野兽肉、蔬菜和米饭，在一级食谱的加持下变成了美味佳肴！
他知道，这些是为他准备的断头饭。
他也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因为至今为止，从隔壁监牢被带走的那些死刑犯，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而他们离开之前，无一例外，都能享用到这样一顿丰盛的美食。
他一边贪婪地盯着食物，一边在心中不屑地想着。
他觉得别人远不如自己坦荡。
他喜欢看小孩子之间进行的生死角斗，便会坦坦荡荡地花钱去买……
一年下来，大概也就玩死了……几百个吧。
要不是他在聚居地外面经营着一个角斗场，吸引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前来观看，他还真不一定养得起这个爱好。
根据他的经验，是12到16岁的少年最好玩。
别说，那些小孩子虽然身体远没有成年人强壮，但在搏命的时候，爆发出的狠劲要比很多大人厉害多了。
戳眼睛、咬脖子、攻击最脆弱的部位……他们不会什么招式套路，可凡是能想到的阴狠、血腥的动作，他们都敢毫不犹豫地用出来。
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搏杀。
要是这时候再往场地中扔一把武器……啧！
想到这，D014眯起浑浊的双眼，脸上露出一种沉浸在回忆中的病态笑容。
监禁室的门锁被打开，几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快给我端进来！”D-014从美好回忆中惊醒，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但那几个人并没有搭理他，为首的一人直接对旁边的看守员出示了一张统帅秘书办公室的证件：
“你好，戚秘书有令，这个死刑犯需要立刻调往三楼的404房间。”
看守员仔细看了一眼证件，他知道戚秘书是统帅的心腹，这道命令肯定就是统帅本人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带着一丝犹豫说：“D-014本来是‘活化金属科研组’那边申请的实验人员。调给你们当然没问题，可是……他还没有吃断头饭。”
秘书办的人员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墙上贴着的罪犯信息。
然后他眉头猛地皱紧，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恶心，厌恶地说道：“吃什么吃，直接给我押走！”
他话音刚落。
身后两个穿戴着全套银白色外骨骼的战士立刻上前，像抓小鸡一样，一把将那个因为没吃到断头饭而破口大骂的D-014给拎了起来。
看守员当然不会阻拦，用怜悯的目光看了D014一眼，然后进去收拾房间——这顿丰盛但无人问津的“断头饭”，自然就属于他了。
“你们都下去吧，鸿朗留在我身边就行。”
姜知序从单向玻璃中看到了房间中被锁住四肢的D014。
其他人闻言退去，只留下几个外骨骼战士守在门口。
“他是什么职业天赋？技能是什么？”姜知序头也不回地问戚鸿朗。
戚鸿朗在来之前，显然已经把D-014的详细资料看得滚瓜烂熟，此刻对答如流：
“职业是医生，熟练级医生。”
见习级的职业者是觉醒不了技能的，只有从见习级晋升到熟练级，才能觉醒第一个职业天赋。
“技能等级是低级，名字叫「促进愈合」。顾名思义，就是经他治疗的伤口，能够得到轻微的加速愈合效果。
“这个效果很弱，而且只对轻微的外伤有效。”
姜知序点了点头，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在心中默默选定了D-014的「促进愈合」技能。
果然能够选中，之前在卢炎身上产生的感觉并不是他的错觉！
【数量暴击发动成功，倍数：100倍！】
房间内的D-014身上，一堆堆半透明的紫色晶体凭空浮现，如同凝固的琥珀，顺着他的身体滚落在地面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
D014的咒骂声戛然而止，脸上满是呆滞和茫然。
他低头看着那些晶体，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下一秒，戚鸿朗推门而入，用最快的速度将地上那些晶体全部扫进口袋中。
每一枚紫色晶体大约只有小拇指大小，一百枚加起来也只装了浅浅一小袋。
他捡完之后，立刻转身离开，快步走到姜知序面前，将手中的口袋交给他。
然后，戚鸿朗转身按下了墙壁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上面的扬声器中，女声播报道：
“正在启动生物灭杀程序。”
一级部件——无菌实验室。
下一秒，房间顶部的喷口无声地释放出一种透明气体，D014的身体瞬间僵住，喉咙里发出“咯咯”几声嘶鸣，然后脑袋一歪，死了。
“生物灭杀完成，实验室安全。”
姜知序没有对玻璃另一面的尸体投去丝毫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