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录制现场。
在陆行舟开口念诵意大利语祷告的时候,女高音的吟唱声开始缭绕在侧。
音色空灵,回音极重。
原本庄严、肃穆的氛围,顿时涌现出几分不安感来。
现场观众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舞台正前方的四组明星制作人,此刻也是深受震撼,瞪大着眼睛望向舞台中央站立的陆行舟。
这是什么风格的编曲?
暗黑风吗?
当无数观众在震惊中遐想的时候,陆行舟的那段意大利语念诵,也进入到了尾声。
“Del padre del figliolo e dello spirito santo amen”
(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阿门)
陆行舟亲自念诵这一段词,其实也是一件没办法的事。
因为《以父之名》这首歌的前奏是真的有点长,足足有一分二十七秒。
如果陆行舟不在前奏里找点事做的话,就要在台上傻站一分二十七秒。
到时候别说观众等得不耐烦了,就连陆行舟自己都无法忍受自己在台上白站这么长时间。
所以解决的办法就是由他亲自念诵这段祷告语。
也就在陆行舟虔诚且标准的声音落下后,所有乐器同样消失不见。
现场一片寂静之时,画风突变。
一道“架~架~”男声陡然响起。
紧接着,一位以美声唱法的女高音,飙出一段高亢、凄厉而又神圣无比的咏叹曲调。
她没有歌词,只有“啊——”的吟唱。
仿佛将罪恶、祈求、挣扎与神圣等多种情绪搅和在了一起,并且冲天而出,直达现场观众的耳畔。
“卧槽!这尼玛是什么鬼?”
“女鬼!”
“我去你丫的!这是音乐吗?这是阴乐吧?”
“陆行舟怎么做了一首这么阴间的歌啊?”
“妈蛋!吓我一大跳!待会儿的投票不给陆行舟投了!”
“赔我精神损失费啊!你个陆行舟扑街仔!!!”
伴奏中突然响起的诡异尖叫,还是吓坏了不少观众。
现场的观众是如此,屏幕外的观众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那些戴着耳机看节目的观众,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口中还夹杂着几声经典国骂。
“该说不说,陆行舟这首歌的编曲是真的邪门啊!”
屏幕外,杰夫艾涛对着他的直播摄像头,心有余悸地说道:
“之前不是有很多声音说陆行舟的编曲单薄,说陆行舟现在的歌已经让你们审美疲劳了吗?那我现在问问这些人,你们还疲劳了不?
“说话!都给我说话!”
【不敢了不敢了,陆行舟大人我们错了!】
【你听听这首歌多吓人啊!】
【怪不得之前个人直播的时候,陆行舟让我们对他的歌曲期待一手,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这首《以父之名》的前奏,真是我听了那么多年的歌中,最让我深受震撼的前奏了,陆行舟这是真的牛逼啊!】
【稳了稳了,只听前奏我就知道陆行舟这一轮稳了!】
【呵呵,陆行舟的魔怔粉又开始半场开香槟了。】
……
录制现场。
随着《以父之名》前奏旋律的铺开,舞台灯光也渐渐亮起。
不过与平常时候相比,还是显得有些昏暗。
观众们能看到陆行舟站在舞台上,但却只能透过氛围灯光,隐隐看到他的脸。
到了某一时刻,陆行舟贴近话筒,开口唱道:
“微凉的晨露沾湿黑礼服
“石板路有雾父在低诉
“无奈的觉悟只能更残酷
“一切都为了通往圣堂的路”
在陆行舟rap的时候,之前那诡异的歌剧院女声的尖叫又一次在伴奏中响起。
“吹不散的雾隐没了意图
“谁轻柔踱步停住
“还来不及哭
“穿过的子弹就带走温度”
只不过此刻观众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伴奏上了,而是在陆行舟所唱的歌词上,他所用的语言上。
【我去!这是普通话吗?】
【听了陆行舟那么多的歌,我这会儿已经有点分辨不出他唱的是普通话还是方言了……】
【没错!这就是普通话啊!】
【看来陆行舟是真的喜欢网上冲浪啊!他也很知道观众们需要什么!】
【这首歌好听的!】
【所以谁还在说陆行舟离开了方言说唱就是nobody?啊?黑子出来说话!】
【陆行舟这首歌才刚开始唱呢?你们这些粉丝这么得意,待会儿陆行舟翻车了就搞笑了。】
直播间弹幕的数量以一个非常迅猛的速度上涨着。
之前刷什么陆行舟审美疲劳、编曲单一的弹幕,这会儿消停了不少。
不过依旧有一些嘲讽陆行舟的弹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黑粉就是这么的有坚持。
……
舞台上。
陆行舟在唱完第一段Verse后,开始了第二段: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
“我能决定谁对谁又该要沉睡
“争论不能解决在永无止境的夜
“关掉你的嘴唯一的恩惠”
他的声音不复以往的活力,没有那种懒洋洋的潇洒感,也没有那种富有攻击性的戏谑感。
而是非常收敛、压抑,甚至带有一丝沙哑和疲惫的感觉。
此刻站在话筒架前,默默演唱的陆行舟,仿佛就像是一个人在教堂的告解室中,面对神父时那种低沉、忏悔的私语状态。
“挡在前面的人都有罪
“后悔也无路可退
“以父之名判决那感觉没有适合字汇
“就像边笑边掉泪凝视着完全的黑
“阻挡悲剧蔓延的悲剧会让我沉醉”
《以父之名》这首歌演唱时的断句方式非常独特,打破了常规律动,配上低沉、压抑的旋律,极大地增加了歌词的叙事感和画面感,像是一部黑白电影的镜头语言。
现场众多观众此刻都安静了下来,沉浸到了这首歌里。
四组明星制作人同样是如此。
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上的陆行舟,眼睛几乎不眨,目光像是磁铁一般,死死钉在了陆行舟的身上。
……
“低头亲吻我的左手,换取被宽恕的承诺
“老旧管风琴在角落,一直一直一直伴奏
“黑色帘幕被风吹动
“阳光无言地穿透
“洒向那群被我驯服后的兽”
陆行舟说唱的flow又一次改变,声音力度开始加强,从之前的气声转向更实在的真声。
而持续到现在的普通话,也像是一位专业的说书人一般,将这首歌的序幕持续拉开。
“沉默地喊叫,沉默地喊叫
“孤单开始发酵
“不停对着我嘲笑
“回忆逐渐延烧
“曾经纯真的画面,残忍地温柔出现
“脆弱时间到,我们一起来祷告”
唱到这里的时候,陆行舟抬起手在自己身上做了个划十字的动作。
这是基督教信徒所作的一种动作,代表对耶稣死亡和三位一体上帝的信仰。
……
锦城,某豪华别墅内。
李思澜看着电视机里的陆行舟,忍不住嗤笑道:
“这些小动作的设计倒是挺有趣的,可这些歌词之间是一个punchline都没有啊,跟记流水账似的,陆行舟这是把自己写日记的风格写到歌词里边了吗?”
陆行舟现在这个演出舞台,李思澜委实是找不到任何一个攻击的点,就只能拿歌词没有punchline来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