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深深皱眉,贾珏在此次灭蝗之役中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各地使用了那公子笛之后,蝗虫纷纷被灭,可以说,这蝗灾是因为他一人而灭,而这恩科也是他为贾珏而开的,可贾珏竟然意图贿赂主考官?
这怎么可能!
他深吸了口气,向周平说道:“周爱卿,你且将此事细细道来。”
周平不敢怠慢,连忙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最后还从怀中掏出一份拜帖来呈给了赵启。
赵启接过拜帖细细一看,脸上又惊又怒,他将拜帖甩给了王子腾,同时向纪忠冷然喝道:
“纪忠,此事交与你彻查!今日酉时,朕要知悉具体缘由!”
……
荣国府,贾母小院。
贾珏来到厅中之时,却见厅中除了贾母和一众女眷之外,贾政也在,但众人的脸色却是都不好看。
见到贾珏进来,贾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又是失望又是焦急的神色来:
“子玉,你,你为何如此不智啊!”
其他女眷也都大多用惋惜的目光看着他。
贾珏朝着贾政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父亲何出此言?”
贾政看着他,几乎要捶胸顿足:“你自身才华横溢,陛下对你又极为看中,何愁会试不取?你又何必行这等不智之举啊!”
贾珏疑惑皱眉:“什么不智之举?为何我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众人都是一愣,贾政连忙问道:“难不成不是你让赖二去周大学士府上送礼的?”
“什么周大学士?我并不识得什么周大学士。也并未让赖二去见任何人。”贾珏摇头。
啊?
众人都是一惊,贾母连忙说道:“快去将赖二唤来。”
立刻有丫鬟跑了出去。
不多时,赖二来到了厅中,而随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她便是赖家的老祖宗,赖嬷嬷。
两人来到厅中向众人行礼,神情无比的恭敬谦卑,仿若真的是忠义奴仆一般。
贾母给赖嬷嬷赐了座之后,连忙向赖二问道:
“赖二,可是你给周大学士送礼的?”
赖二点了点头:“回老太太的话儿,是我送的。”
贾政见他承认,又惊又怒:“谁让你这般做的?”
赖二一愣:“政老爷,并无人让奴才这般做。只是,奴才私心里想着,周大学士是恩科主考官,与他结个善缘,于三爷总是有些益处的。”
“你!你!”贾政又惊又怒,简直快要吐血,“你这蠢材!你可知如此做法,却是令周大学士陷入非议之中,原本可点子玉为贡士的,此时怕也是不敢点了。”
“啊?!”赖二傻了眼,他立刻跪了下来,朝众人磕头,声泪俱下:“老太太,政老爷,三爷,奴才该死啊!奴才只想着为三爷谋些益处,可没想到竟然会这般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
听他这么说,贾母和贾政齐齐长叹了一声,脸上满是无奈和郁闷,赖二这是为贾珏着想啊,谁知好心办了坏事。
他虽满腔怒火,却根本无从发泄。
“你这蠢材!”赖嬷嬷闻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抄着手里的拐杖,朝着赖二没头没脸的打去,“我打死你这没脑子的腌臜货,三爷好好的前程便叫你这般给毁了!我便活活打死了你给三爷赔罪!”
她打的比较使劲,只两下便打破了赖二的额头,顿时鲜血流出。
赖二大哭,也不闪躲,只是磕头:“都是我的错儿,只要能让三爷出了气儿,我这烂命不要也罢。”
看着他们母子这般模样,贾母终究心软,忍不住叹道:
“罢了,罢了。赖二终究是好心,也在府里操劳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打死他,这事儿也已经办差了,不若让其将功折罪吧。珏哥儿此次恩科若是不能取,便等下回吧!反正也还年轻,这些许时日倒也等得起。”
赖二闻言心头一喜,他向着贾珏磕头道:“三爷!都是我的错儿!你便打死我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看向的眼神中却满是得意之色:
我便算是卖了你又如何?
若你是贾家的当家人,倒还惧你几分,可你并不是。
贾珏看到了他的目光,他淡淡说道:“无妨,稍后有人会打死你的。”
赖二一愣,随后冷笑了起来,假意哭道:“三爷还是在恼我啊!我这便死了一了百了就是!”
贾母闻言微微皱眉,就要开口劝说贾珏,毕竟赖家几代都是贾家的忠仆。而且这事也不是他故意要害他。
可就在此时,一队人马却是闯了进来。
飞鱼服,绣春刀,正是锦衣卫。
领头的却是千户刘航,他闯进厅内,喝道:“谁是赖二?”
赖二懵了,他张大了嘴巴,颤颤巍巍的说道:“军,军爷,我,我是。”
刘航见了他,冷哼一声,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将他往外拖去:“你贿赂恩科主考官的案子发了,且随我去诏狱。”
赖二面若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锦衣卫会突然出现,他看向了贾珏,却见他眼神平静,没有一丝异样。
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赖二顿时只觉如坠冰窖,周身彻骨奇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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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除夕之夜,恭祝各位读者老爷 :福禄群香聚财宝,万事昌隆庆有余,红袍加身行天下,掌握乾坤步步升,五谷丰收迎春柳,金玉满堂话丰年!
第162章 大胆刁奴
看着赖二如同死狗一般被锦衣卫拖走,场中众人都露出了惊怒之色。
赖嬷嬷更是大惊失色的痛哭了起来:“我的儿啊!”
贾母连忙向贾珏说道:
“珏哥儿,你与锦衣卫相熟,快想想法子,救得赖二出来。”
贾珏看向了赖嬷嬷,淡淡说道:“赖二的死活,当是要瞧赖嬷嬷。”
众人都是一惊,赖嬷嬷问道:“三爷,你此言何意?”
贾珏看着她:“瞧在你多年侍奉祖母的份上,我便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将从府里捞得的财物还回来,我便饶你们赖家不死。”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大惊。
赖嬷嬷又惊又怒:“三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贾母也是满脸的惊诧:“珏哥儿,你在说什么?”
贾珏向着贾母说道:“祖母,赖家以赖嬷嬷为掩护,把持东西两府的大权,不但贪墨诸多银两,更是以我贾家之名,多有不法之事,其中不乏伤天害理的勾当。”
“三爷,我赖家到底何处得罪了你,你要如此中伤我赖家啊!”赖嬷嬷大哭了起来,“我尽心尽力服侍主子数十年,几个孩子媳妇儿也为府里鞠躬尽瘁。我那孙儿得了主子恩典,成了自由身,我也时常训教他,要他尽忠报国,孝敬主子,我赖家何曾对主子有过半分不敬啊!更遑论什么伤天害理的不法之事了,我们哪里有这般胆子啊!”
她白发苍苍,再加之言辞恳切,大哭之下却是让一众女眷都是于心不忍。
王夫人也开口说道:“珏哥儿,赖嬷嬷可是府里的老人了,是伺候过国公爷的体面人,不容欺辱!”
这倒不是她刻意针对贾珏,贾府有着尊老的传统,但凡是老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会得到尊重和地位。
而赖嬷嬷更是因为这点,身份地位不在年轻的主子之下,原著中,她能驳回王熙凤的命令,甚至当众骂贾珍,由此可见一斑。
贾珏看着赖嬷嬷,沉声道:“正因为是伺候过国公爷,我这才给了她机会。赖嬷嬷,我再说最后一次,只要你将从府里捞得的财物还回来,我便饶你赖家一回。”
“三爷这是要逼死我啊!那我这便死了吧!“赖嬷嬷闻言哭得更惨,她直接一头向着柱子撞去。
众女见状连忙拦住了他。
贾母向着贾珏说道:“珏哥儿,你为何非要逼她呢,便算是他们从家里赚了些银子,那也是在理儿之事,家里也是认的。再者说,赖二给周大学士送礼儿,不也是为了你么?此事因你而起,你理当救人,而不是为了些许俗物与她过不去。”
她的言语之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不耐和埋怨。
在她看来,赖嬷嬷已经是这么老了,纵使贪墨了些许银子,也没有必要追究了。
贾珏深深的看了赖嬷嬷一眼,然后向贾母行了一礼:
“祖母所言甚是,我这便去锦衣卫打点一二。”
说完之后,却是转过了身,径直离去了。
赖嬷嬷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和得意,不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罢了,也敢挑衅她?
你再本事,还不是乖乖的屈服了?
当然,她不会把这样的心思表露出来,在贾母和贾政以及一众女眷的面前,她的姿态一向很低,几句话不离主子恩典,把所有人都捧得高高的。
这是她对付贾母等女眷最有利的方式,也是她这么久以来能讨得主子欢心的理由。
众人等待了一个时辰,却仍未见有消息传来,都是有些心浮气躁。
“你也不必担忧,有珏哥儿出面,赖二想来是无恙的,那周大学士不也没收礼儿么?”贾母向她说道。
赖嬷嬷叹了口气:“是这个理儿,只是,我怕得可不只是锦衣卫。”
她后半句话没有说,但众人也都明白,她说的是贾珏。
贾母连忙说道:“没事儿,珏哥儿只是恼他坏了自己的会试罢了,等过些时日,这气儿消了,便也罢了,左右都是自家人,难不成还能记恨他一辈子?”
赖嬷嬷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太太,有些事儿原不该我多嘴,可我在这府里待了一辈子,打心眼里将自己当成了贾家人,是以也就想要唠叨几句。”
“你说。”贾母点头。
“这人呐,须得有敬畏之心,年少得志固然是好,可若为人猖狂,目无尊长,便是败落之道,尤其是我们这等王侯之家,一言一行不知多少人盯着,便如同那贾蓉一般,不修德行,不敬父母长辈,方才夺了爵,遭了流放。”
贾母闻言皱起了眉头,赖嬷嬷是在说贾珏。
见她蹙眉,赖嬷嬷继续开口道:
“这是人都有变老的一天,他今日不敬我,明日便不敬老太太,后日怕是也不将大太太,二太太放在眼里了,再往后,怕是赦老爷,政老爷也不在他眼中了。一旦走上歪路,怕是再也拽不回头了。”
这话说的众人齐齐皱眉,尤其是邢夫人,王夫人,都深以为然。
贾珏此时便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了,今后还得了?
此时她们就已经弹压不住贾珏了,以后哪里还能对他有半分约束力?
王夫人意识到,这也许是个重新拿捏住贾珏的契机。
她张开了嘴巴就要说话,可就在此时,一个赖家的婆子慌张的跑了过来:
“老太太,大事不好了,锦衣卫带人抄了咱们家!”
啊?
赖嬷嬷大哭:“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就在众人惊惧之时,锦衣卫千户刘航再一次出现在厅中,他向着赖嬷嬷喝道:
“来人,将这赖家毒妇拿下!”
顿时有两名锦衣卫冲了过来,将赖嬷嬷拿住。
赖嬷嬷吓得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