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珏笑了笑：“不，这可不是普通的土，它是会说话的土。”
“土会说话？”纪韵满脸狐疑的看着他，“我读书虽少，可你也休想骗我。”
贾珏闻言哈哈大笑，他倒是没想到能从纪韵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倒是和后世极为相似了。
纪韵白了他一眼。
贾珏笑道：“以你的聪明，我如何能骗得了你？”
纪韵的神色这才好些：“那你说什么土会说话？”
贾珏收敛了笑容，解释道：“不同地方的泥土是不同的，你瞧这泥土，其中土质少，砂砾较多，色泽少。”
“何意？”纪韵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贾珏笑了笑，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这土当是来自河边或湖边。”
纪韵美眸一亮：“莫愁湖！”
莫愁湖，是京城的一处景点，距离鸿胪寺不远。
“想来应当就是莫愁湖。”贾珏点头。
纪韵立刻翻身上马，坐在马上向贾珏伸出了手：“来，上马。”
此时鸿胪寺中有许多衙役，贾珏本想去借一匹马的，但话还没出口，却纪韵打断：
“别婆婆妈妈的，事不宜迟。”
她伸手抓住了贾珏的手，将他拽上了马。
“咦？你的火铳呢？”纪韵问道。
“咳，我收起来了。”贾珏轻咳了一声。
纪韵不以为意，也没有多问，打马朝着莫愁湖奔去。
莫愁湖离鸿胪寺很近，两人很快便赶到了湖边。
纪韵下马后，来到了湖边抓了一把泥土，兴奋的说道：
“果然，这泥土和适才的一模一样。”
贾珏点了点头：“我们沿湖搜索，注意脚印，车印，动静小些。”
纪韵应了下来，如果今晚不能找到线索，天亮之后，游人赶来，线索肯定都会被破坏了。
当下，两人分头行动。
此时夜色已深，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都没有使用照明工具，只能借着月光来视物。
纪韵搜索的极为吃力，可贾珏却是推进的极快。
这让纪韵很是惊讶，她可是习武之人，嗅觉不如贾珏也就罢了，竟然眼神也没有贾珏好。
这让她很是不服气，心头起了争锋之念，立刻集中精神，睁大了眼睛，仔细的搜索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就在她眼睛又酸又涩之际，贾珏竟然是搜了一圈，来到了她的身边。
“那半边并无发现，想来应该在这边。”贾珏向她说道。
纪韵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惊愕：“你都搜完了？”
“是。”贾珏点头。
纪韵无语，她才搜了不到一半，贾珏就已经全都搜完了，他们的差距这么大吗？
就在此时，她却见贾珏低下头，目光逡巡着快速朝前走去。
“这是搜么？走马观花也不过如此吧？这能搜到什么线索么？”纪韵一脸的诧异，这短短的功夫，贾珏已经是走出老远了。
就在她心头疑惑的时候，贾珏忽然停住了脚步，朝她招了招手：
“快来，有发现！”
纪韵按下杂念，连忙跑到了他的身边，却见贾珏面前，却见地面上一个非常浅的脚印。
纪韵一愣，诧异的打量了贾珏一眼，这么浅的脚印他只一眼就看到了？
这是什么眼神？
就在她惊讶的时候，她却见贾珏以手丈量了一下脚印的长短，忽然说道：
“此人身高约五尺一寸，偏瘦，应当是女子。”
纪韵闻言一脸懵逼：“你，怎知道？”
“通过脚印可以推断出人的高度，具体如何推算，颇为复杂，日后说与你听。至于性别，倒是简单，女子脚窄而短，脚弓偏低，小脚骨较短，表现为足迹偏窄、短，起、落脚平均，压痕较均匀，弓压较宽等。倒是与这脚印能对得上。”贾珏解释道。
纪韵闻言一脸惊愕的看着贾珏，贾珏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可将它们组合到一起，她竟然完全无法理解。
此时的她，看着侃侃而谈的贾珏，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是依然觉得他好厉害。
她忽然明白了过来，刚才贾珏为什么说他最厉害的不是鼻子。
因为，他最厉害的，是头脑！
第228章 错综复杂
贾珏顺着脚印来到了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他沉吟了起来。
“那人乘船走了？”纪韵来到贾珏身边，问道。
贾珏摇了摇头：“应当是上了船，但可能并没有离开，对岸的湖边并没有痕迹。”
纪韵秀眉微蹙：“你是说‘花船’？”
花船是这个时代对于船妓的别称，湖面上的画舫，便是她们的居所。
贾珏看向了湖上的几艘画舫，轻轻点头：“大抵如此。”
“那我们还等什么，将那些女子抓来，一个个比对脚印便是。”纪韵连忙说道。
贾珏摇了摇头：“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纪韵满脸的不解。
“你瞧这脚印，不光浅，而且间距很大，想来那人应当是身具不俗功夫的，若冒然行动，怕是会打草惊蛇，一无所获。”贾珏说道。
纪韵连忙对比了一下那脚印，然后一步跨出，却是发现自己的间距比这脚印的还大些。
“哈，瞧见没。她就算是有功夫，也绝不是本姑娘的对手！”纪韵笑了起来。
贾珏忍不住笑道：“原来你们比试功夫，便是比谁的步子大啊。”
纪韵脸蛋微红：“当然不是，可我轻身功夫是最差的，她连这都比不过我，又岂会是我的对手。”
“是。你说的都对。”贾珏笑了笑，转身离去。
“喂！我可不是吹牛，我真的比她厉害。你要去哪儿？”纪韵连忙追上了他问道。
“自然是回府歇息了。”
纪韵一愣：“这便回去了？可她若是跑了该如何是好？”
贾珏摇头：“她跑不了，三司当是会大锁全城，行踪鬼祟之人，定然逃不过盘查，她只有待在这画舫上方才是最安全的。”
“原来如此。”纪韵想了想，又问道，“那我们何不知会三司与哥哥，围了莫愁湖，将她一举成擒？”
“此时线索尚不明朗，不足以定她的罪，此其一。其二，若此人只是棋子，如此劳师动众，便算是拿了她，又能如何？”
纪韵恍然，随后眼带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在你跟前，我仿佛是傻子一般。”
贾珏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娘哪里的话，这些道理其实你也能想到，只是你不习惯去思索而已。”
“难怪哥哥愿意与你亲近，你这话儿说的叫人心里舒坦。”纪韵嘀咕了一句。
贾珏笑了笑，没有接话。
“那明日之后，我等又要如何？”纪韵又问道。
贾珏看着她神秘一笑：“去做一件男人都爱的事儿。”
纪韵皱眉。
正在她要询问的时候，却见贾珏已然是上了马。
她连忙追了上去：
“后面去，本姑娘要在前面。”
……
时间稍稍倒回，莫愁湖的一艘画舫之上。
“大人，唐泽雄已死。”一个身影躬身向一名美妇说道。
那美妇神色一动，连忙问道：“你可看明白了？那唐泽雄当真死了？”
“大人放心，属下亲手将火油淋在了唐泽雄的屋子上，火起之后，他并未从房中出来，也亲眼瞧着大火之后，差役从屋子里抬出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美妇闻言之后秀眉微蹙：“这倒是怪事，他身为家族少主，竟死的这般轻易，那柳生为何没有相救？”
“许是火势太大，他无法施救，又或是他并不在鸿胪寺中。”
美妇缓缓点头：“大抵如此了。不管如何，这唐泽雄一死，这和亲之事怕是难以为继了。”
“大人，唐泽雄之死，想来朝廷并不会善罢甘休，属下愿护送大人出城。”
美妇摇了摇头：“无妨，此时离去太过冒险，倒不如留在此处，我经营花船许多年，当是无人察觉，这等烟花之地，是最好的掩护。”
那人点了点头。
“你手脚可干净？”美妇问道。
“大人放心，属下慎之又慎，并未被任何人瞧见。”
“好！如此一来我等只需掩藏好身份，静观其变便是了。”
“大人，属下收到消息，秋子公主已至近左，想来不日便可抵达京城。”那人说道。
美妇微有些惊奇：“来的好快。”
“唐泽雄一有行动，殿下便立刻给予了回应，遣秋子公主以游历之名来了京城，若能与汉人皇室联姻，将会为殿下争取大量的时间，稳固国内形势。”
美妇叹道：“殿下不愧是运筹帷幄的智者，一方面铲除唐泽雄破坏他们的计划，另一方面却是效仿他们交好汉人，双管齐下，二皇子怎能不败？”
“是！三皇子殿下必胜！”
随后两人又聊了几句，那人影方才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美妇的眼神中闪过了极为复杂的神色，喃喃说道：
又是三皇子么？
……
鸿胪寺内。
纪忠等人看着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眉头都紧紧皱着。
“几位大人，此人身中两处剑伤一处刀伤，两处剑伤分别为肩头与小腿，并不致命。致命伤是咽喉部的刀伤，凶手乃使刀的高手，一刀毙命，毫不拖泥带水。”一名老仵作向众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