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珏莫非是在信口开河？
作为当事人的薛蝌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贾珏，他也是聪明人，可他根本想象不到贾珏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甚至，他很怀疑，这样的问题，真的存在吗？
贾珏该不会是想岔了吧？
而场中的窦明，牟强和赵平脸上都是露出了惊愕的神情来，但随后他们却都是齐齐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嘲讽。
“好！好一个天下第一才子啊！这等口气倒真有天下第一的气概！”赵平哈哈大笑，“既你如此说，那无论你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应了。”
听赵平这么说，窦明的脸上笑容愈甚，在他看来，贾珏根本就是得了失心疯，又或者是自以为是罢了。
这些事情，他们反复盘算过很多次，根本没有什么漏洞。
他贾珏凭什么口出狂言？
他倒要瞧瞧，一会之后，贾珏下不来台时，又是何等模样。
此处，就是贾珏沦为笑柄之地！
……
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贾珏淡淡一笑，缓缓踱步，来到了郭林的身前。
他绕着郭林转了一圈，说道：“郭林，京城人士，在春风楼中当了十多年掌柜。”
郭林看着贾珏，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贾大人说的不错。”
贾珏从他面前缓缓走到了衙门口，向着众人说道：“春风楼，乃是京城中极负盛名的酒楼之一，佳酿春风醉，在京城中亦是鼎鼎大名。”
众人闻言都是用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他说的，不过是京城路人皆知之事，春风楼是京城老字号，而春风醉更是名头响亮。
这是京城孩童都知晓的事儿。
赵平窦明等人闻言都露出了更加嘲讽的笑容，在他们瞧来，贾珏此举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罢了，他根本就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就连薛蝌则是一脸沮丧的看着贾珏，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前途很是渺茫，贾珏似乎并不能帮他翻案，更不能帮他洗刷罪名。
“那么……”
就在此时，贾珏忽然提高了音量，转向了郭林，喝道：
“郭掌柜，请问，这春风醉，售价几何？”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死寂，每个人都用懵逼的眼神看着贾珏。
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窦明，牟强，赵平，还是薛蝌，郭林以及一众衙役。
谁也没有想到，贾珏竟然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来。
是的，就是愚蠢。
郭林在春风楼中当了十多年掌柜，而春风醉又是春风楼售卖得最火爆的酒水，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这春风醉的售价？
这就好像，有人询问你名字是几个字一般。
“哈哈哈哈哈！”
片刻的寂静之后，现场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这一刻，除了薛蝌，贾珏和十三娘以外，每个人都在笑。
许多人笑得前仰后合，而赵平则是笑得捂住了肚子，蹲到了地上：
“厉害！厉害！果然不愧是仁毅侯，这等问题果然厉害，一针见血！从今往后，我当以与贾侯爷相识为荣！”
窦明则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我以为大名鼎鼎的仁毅侯，天下第一才子能问出什么题儿来，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惊世骇俗’！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薛蝌露出了悲哀的神情，他其实不怪贾珏，甚至还打心眼里感激贾珏。
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贾珏能在此时出现，已是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至于结果如何，已然是不重要了。
只盼他死后，贾珏能护住薛家。
是的，他已经萌生了死志。
在如此情形之下，他已然是放弃了挣扎。
在，所有人的笑声中，贾珏淡淡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缓步朝着衙门外走去。
十三娘连忙追了过去，走到门口之时，却是忽然向赵平说道：“殿下，事后请至薛家登门请罪。”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赵平更是猖狂的大笑着：“我从未知晓，原来贾侯爷竟是这般风趣之人，即便我不去薛家，也要去你贾家，再体会一回贾侯爷的风趣儿！”
这话又是惹得众人一阵大笑，有些人甚至向贾珏发出了嘘声。
他们本以为贾珏会有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没想到，来到公堂之上，竟是问了一个这么愚蠢的问题，最后更是狼狈逃窜，甚至临走前还大放厥词。
大笑之后，牟强勉力控制住了自己的笑容。
他拍了拍惊堂木，压下了众人的笑声，向着郭林说道：
“郭林，既然仁毅侯有此一问，你且好生作答，让殿下与诸位百姓一起做个见证，还你一个清白。”
郭林精神一震，连忙说道：“多谢大人，小人这便作答。”
说着，他提高了音量：“春风醉的售价是……”
众人都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这个问题，别说是郭林了，就算是他们也能很轻易的回答上来。
根本就算不得是一个问题。
然而，在他们这戏谑的目光中，郭林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他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可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售价是，是……”他“是”了好久，却是根本给不出下文。
而此时，众人看他的眼神缓缓的变了，戏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怀疑，是审视。
赵平和窦明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们似乎都嗅到了某种不祥的气息。
第353章 惊为天人
看着眼前抓耳挠腮，汗出如浆的郭林，牟强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连忙拍了拍惊堂木，朝郭林喝道：
“郭林，你为何不答？”
“大人，小人，小人……”郭林支吾了半天，最终只是憋出了一句，“小人，忘性大，一时忘却了。”
啊？
这话一出口，众人齐齐哗然：
“一派胡言，你与之相伴了十多年，竟能忘记？”
“倒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不是未曾去了春风楼几回，都还记得！你这天天在春风楼中的人竟然不记得？”
“呵，倒真是稀奇，天天吃饭的事儿都能忘，为何你竟还记得给你毒草的就是薛蝌呢？”
……
“肃静！肃静！”牟强重重拍了拍惊堂木，强行压下了众人的声音，随后又向郭林说道，
“郭林，你别慌，细细的想。”
郭林深吸了一口气，细细的想了起来，然而，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是想不出任何有关春风醉的内容。
围观百姓的眼神完全变了，他们已经确认，这郭林就是不知道春风醉的价格。
一个在春风楼中当了十多年的掌柜，竟然不知道自家最重要的酒水的价格，这事儿怎么想都透露着不对劲。
以这样的人作为人证，真的可信吗？
赵平和窦明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凝重之色。
窦明想了想，忽然出口道：“郭掌柜的，别逗闷子了，你又怎会不知春风醉二两一坛呢？”
郭林闻言立刻高呼了起来：“对，对，春风醉二两银子一坛。”
哄！
围观的百姓见状齐齐哗然，纷纷怒斥窦明无耻，他分明是在告诉郭林答案！
砰砰！
牟强再次重重拍了拍惊堂木，然后朝着窦明喝道：“多嘴！来人！‘重’打三十大板。”
立刻有衙役上前，将窦明按倒在地，噼里啪啦的打起了板子。
然而，板子打得响，窦明却是没有露出半分痛苦的神色，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
很显然，这所谓的‘重’打三十大板，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一众百姓见状再次哗然，许多人都是捶胸顿足，叹息不已：
“不成想，贾大人竟然真的问到了点子上，这郭林竟然连春风醉的售价都不知！”
“贾大人慧眼如炬，一眼便识破了这混账的底细！可他却被我等气走了啊！”
“该死！该死！我适才为何要笑啊！愚蠢的人是我啊！”
“这些混账东西分明是沆瀣一气！这是将我等当做傻子糊弄啊！”
“好一个官官相护！贾大人分明是为了主持公道而来，不成想竟是被我等气跑了啊！悔不当初啊！”
……
无论百姓们如何后悔莫及，可对公堂中的形势却没有半分影响。
窦明挨了一顿板子之后，案子再一次回到了流程之中。
牟强一拍惊堂木，朝着薛蝌喝道：“薛蝌！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可认罪！”
薛蝌正直直的看着脸色茫然的郭林，眼神中满是精芒。
此时，他已然明悟了过来，贾珏刚才的动作并非无的放矢，他在为他指路，为他指明了一条明路。
郭林，就是这条路的路标！
他闻言之后，立刻高呼了起来：“大人！草民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不知要如何认罪啊！”
“大胆！适才郭林已经将所有的事儿供述的一清二楚，你安敢抵赖？”牟强喝道。
薛蝌大声道：“大人，还请再细说一回，好让草民做个明白鬼！”
对于这样的请求，牟强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驳回， 他一拍惊堂木，向郭林喝道：
“郭林，你将那日之事，再细细讲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