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对于赵启口中的“他”心知肚明,他摇了摇头:“他一直在王府中不曾动弹。”
赵启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这么久了,竟然从未出府?事出反常即为妖,加派人手盯紧忠顺王府,任何风吹草动皆不可放过。另,拟密旨给王子腾,让他暗中将边军调回一部来,切记,不可暴露行踪。”
“是!老奴马上去办!”老太监连忙应道。
“嗯,醉仙楼文斗如何了?可曾分出胜负了?”赵启问道。
老太监答道:“尚未分出胜负,不过已是斗了两场,贾珏全都胜了。”
“还有一场便能结束了,这郑云倒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郎,只可惜,却被老二给招揽了,不能为朕所用。”赵启轻轻摇头,言语中流露着一丝惋惜。
老太监闻言眨了眨眼:“陛下,老奴说的是贾珏。”
“怎么?朕说的也是贾珏,贾珏他……”赵启淡淡的瞟了老太监一眼,但随后却是忽然睁大了眼睛,提高了音量,“你说什么?”
老太监连忙说道:“陛下,老奴说,此时尚未分出胜负,不过已是斗了两场,胜者为贾珏。”
“什么?你是说贾珏连胜两场,再有一场就能赢了?”赵启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老太监答道。
赵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老货,莫非是消遣朕的?”
老太监连忙跪下:“老奴哪里敢戏弄陛下。老奴听闻此消息之时,也是难以置信,可反复确认之后,方知事实就是如此啊!”
说完,他快速的将这两场比试的过程说了一遍。
赵启闻言豁然起身,他来回走动了几步,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有趣儿,倒真是有趣儿。堂堂北直隶第一才子,朕钦点的状元郎竟然比不过一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庶子!”
老太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陛下,老奴这便去将那贾珏打发了,让他赢不了?”
“放屁!”赵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是,是。老奴胡言乱语了。”老太监连忙说道。
赵启扫了他一眼,冷笑道:“朕不光要他胜,还要他胜得漂亮!”
老太监心头雪亮,贾珏胜不胜对赵启来说并不重要,他想要的,是忠顺王府丢人,是打击忠顺王府的声誉。
“如朕所料不差,他应当也是收到了消息,想来应当会干预此事,你且前去镇住他,确保贾珏能胜。”赵启又道。
老太监应了下来,告罪了一声之后,连忙出了养心殿,向醉仙楼赶去。
可他刚走到皇城门口,却被一个身影拦了下来。
看到那人,老太监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但对方身份高贵,他可不敢无礼,连忙行礼道:
“老奴刘田,见过长公主殿下。”
来人正是赵启的嫡女,长公主赵婧。
她生得极为美丽,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不过除去长相之外,她的性格却是和假小子差不多,喜欢胡闹,尤爱恶作剧,宫中人都或多或少的被她整蛊过,作为太监总管的刘田更是没少遭殃,是以见到她,刘田非常头疼。
“刘总管,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宫么?”赵婧打量了刘田一番,问道。
刘田连忙点头:“不错,陛下有‘要事’要办。”
他将“要事”咬得很重,就是希望赵婧能知难而退,别难为他。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赵婧听完,非但没有离去,反而是笑吟吟的问道:
“你所说的要事,该不会是醉仙楼的文斗吧?”
刘田心头咯噔一声,但面上却是连忙摇头:“什么醉仙楼文斗?老奴可从未听过。”
赵婧瞧着他,笑道:“哦?是么?莫非本宫适才听岔了?”
刘田心头又是一跳,但他却决心装傻:“应当是公主殿下听岔了,陛下并未提及什么醉仙楼文斗。”
赵婧点了点头:“嗯,也罢。你且去办事吧,本宫自寻李嬷嬷闲聊几句,她年纪也大了,是时候放出宫去了。”
刘田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李嬷嬷是他相好的,这要是被放出宫去,那他们可算是天各一方,永无团聚之日了。
“小祖宗,求你大人大量,别为难老奴这老东西了,陛下亲口吩咐办的差事,可耽误不得。”刘田求道。
赵婧嘻嘻一笑:“你办你的差事,我只跟着你出去见见世面,绝不生事。”
“啊?这么晚出宫?不成。”刘田连忙摇头。
赵婧叹了口气:“哎,看来,本宫只能去和李嬷嬷闲聊片刻了。”
“去,小祖宗,咱去,成么?”刘田无奈,只能应了下来。
赵婧见状甜甜的笑了,神态可爱动人。
……
醉仙楼。
贾珏坐在椅子上,神色悠闲的喝着茶。
第二场比试之后,第三场并没有立刻开始,一来要给他和郑云休息调整的时间,二来也是给几名评委一些时间,合计一下接下来要出的题。
因为下面每一场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他看了看系统面板,发现自己的情绪值已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来到了13万之多,而且还在快速的增长中。
这让他很是欣喜,他甚至在想,第三局第四局要不要故意输给郑云,这样也能多获取一些情绪值。
正当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一会之后,数个人影却是从楼下走了上来。
当前一人却是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看到他,在场许多人都站起了身来,朱琪,孙义,刘周成更是一起迎了上去,向那老者执弟子礼拜道:“见过老师。”
这人便是被誉为文坛泰斗的贺清风。
他从小便被称为“神童”,十八岁便考中了进士,随后一路官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太子少保,曾任《理学全书》总纂官,被先帝赞为“敏而好学可为文,授之以政无不达”,受天下读书人敬仰。
“呵呵,无须多礼,老朽听闻有后起之秀于醉仙楼中较艺,便来瞧瞧,你们且忙你们的,老朽旁观便是。”贺清风笑呵呵的说道。
众人哪里能真的让他旁观,当下连忙将他请到了评委席上座。
于是,评委从五人变成了六人,而朱琪等人都算是贺清风的弟子,他的话,就相当于四票了。
赵磊见状眉飞色舞,他很清楚贺清风和忠顺王府的关系,如此一来,无论贾珏后面有多大的优势,郑云都不会输了。
可就在他欣喜之时,楼下又传来了一阵骚动,随后,一个穿着宦官服饰的老者带着一个小太监走到了厅中。
看到他,众人齐齐脸色一变,纷纷上前见礼,这可是皇帝的贴身心腹,他们哪里敢怠慢。
来人自然是刘田,他扫了众人一眼,在见到贺清风之时,却是轻哼道:
“不必多礼,咱家听闻京城中有此盛会,便来瞧上一眼,回头禀报陛下之时,也好说道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心头一突,没想到这事竟然惊动了皇上。
贾珏看了看贺清风,又看了看刘田,嘴角微微上翘,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时,他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他略一转头,却见一个俊俏非凡的小太监正在打量他。
见他看去,那小太监却是忽然红了脸,别过头去。
贾珏见状笑了,好可爱的小太监。
第40章 将进酒
刘田落座之后,场中的评委增加到了七人,他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皇帝,众人自然不能将他撇到一边。
赵磊见状脸色有些不快,有了刘田的制衡,他不能随意打压贾珏了。
但也仅此而已,因为贺清风本身就是文坛泰斗,在郑云和贾珏两者的表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他的话便是权威,他说谁好便是谁好,刘田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因此,只要郑云说得过去,那就是必胜的。
“这第三场比的是什么啊?”见众人坐定,贺清风率先问道。
刘周成站起身来,拿出了手中的纸条,将其展开,众人却是看到了一个“诗”字。
第三轮比的是诗。
郑云见状眼睛大亮,诗是他最得心应手的题材,他从小便喜欢念诗,五岁的时候便已经可以自己作诗了,而近年来在诗词上更是突飞猛进,作出的诗远近闻名,而他“诗书双绝”的称号,“诗”字在前,便可说明一切。
“哦?竟是诗。你们可有题儿?”贺清风向身边的朱琪问道。
朱琪摇头:“尚未定下,不若请老师命题?”
贺清风捋须笑道:“罢了,罢了,还是你们来吧,此举有喧宾夺主之嫌。”
“老师哪里的话,此次文斗本就是为了在两人间决出个胜负,出题的目的也在于此,哪里有什么宾主之分?老师莫要推辞了。”孙义说道。
刘周成也是附和道:“不错,还是由老师来出题吧。”
贺清风点了点头:“既如此,那老朽便当仁不让了。”
说着,他顿了顿,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又开口道:“此处为醉仙楼,乃是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酒家,不若便以‘酒’字为题,在一炷香之内赋诗一首,如何?”
酒,是文人雅士的必备之物,深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乐也饮,悲也饮,生要饮,死也要饮,这个时代,哪怕是姑娘们开席,也是要喝几杯的。
以酒为题,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
简单在于每个人都有感悟,甚至之前肯定作过相关的诗句。而说它难,则是因为写的人太多,想要写的出彩很难。
因此,众人听闻后齐齐点头,对于这个题目都持有肯定的态度。
而赵磊听闻后,则是心头大乐,因为他知道,郑云写得最好的一首诗,便是以酒为题的。
如此一来,贾珏想赢根本是天方夜谭。
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在诗上对郑云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只要不是压倒性的优势,那在贺清风的主张下,郑云肯定是赢的。
郑云闻言也是大喜,他知道自己必胜,当下在台上装模作样的的踱了几步,随后向众人说道:
“诸位大人,我已是得诗一首。”
“哦?状元郎竟这般才思敏捷,快快吟来。”贺清风眼睛一亮,满是欣喜的说道。
郑云轻咳一声,开口吟道:
“佳人一壶酒,秋容满千里。石马卧新烟,忧来何所似。
歌声且潜弄,陵树风自起。长裾压高台,泪眼看花机。”
“好!好诗!”他一吟诵完毕,赵磊就第一个高呼了出来。
这一嗓子虽然突兀,倒也没有让其他人起反感之意,毕竟他们也感觉到这是一首好诗,许多人更是喝彩了起来:
“好!好诗,好诗啊!状元郎就是状元郎!”
“状元郎果然名不虚传,我等拍马不及,佩服佩服!”
“‘长裾压高台,泪眼看花机’,妙,妙啊!郑公子高才!”
“此诗一出,怕是要将许多诗都比下去了!”
……
朱琪缓缓点头:“佳人一壶酒,秋容满千里。佳人侍酒,本应是美妙之事,可一个‘秋’字,却是将这份美妙渲染得满是忧愁。倒是真的别具匠心了。”
孙义也是摇头晃脑的吟道:“歌声且潜弄,陵树风自起。长裾压高台,泪眼看花机,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