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末凉子的裁缝店离开，陆问搭乘车辆来到了那间咖啡书屋。
他让手下散开，由明转暗。
来到了咖啡书屋后，陆问就看到了老位置上，陆望舒已经在坐着，捧着那本人间失格在读。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杯冒热气咖啡。
陆问走过去坐下，道：“这么早过来？”
陆望舒放下书本，看了一下壁钟：“我才刚刚过来没多久……咖啡还没凉了。”
陆问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笑道：“我跟很多女孩子约过会，她们往往都会在约定的时间之后才出现。”
“迟到十五分钟，算是准时了。迟到半小时，是正常，迟到一小时，我等过。”
陆望舒托着腮帮子，说道：“这么说来，我不迟到，就不正常了？”
陆问放下咖啡，盯着陆望舒道：“着装打扮整齐，并且如约而至……这不正常。”
“你是抱着目的来接近我的，对吗？”
陆望舒笑道：“陆处长为什么这么说？”
陆问面无表情地说道：“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你隔三差五地就去跟林翔见面，不是吗？”
突如其来的话，让陆望舒心中一颤，眼神抹过惊慌。
但很快她将这一抹惊慌给掩饰下下来。
陆望舒没有第一时间去辩解，而是质问道：“你派人跟踪我？”
陆问靠在沙发上，淡淡地说道：“是。”
他直接就承认了，道：“我的身份特殊，年轻帅气又不缺钱，想要靠近我的女人数不胜数。”
“每一个靠近我的人，我都会派人去进行跟踪，调查，看她到底是因为对我有好感而接近我，还是因为我的钱，又或者是抱着其他的目的来靠近我。”
陆望舒哼哼两声，双手抱胸道：“那你调查了这么久，查出来有什么问题没有？”
陆问无表情的脸上，忽地露出了微笑：“如果有问题，你就不是在这里跟我喝咖啡了。”
听了这话，陆望舒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紧抓着双臂的手指也微微放松下来。
表面上，陆望舒很淡然，但实际上内心却是慌得一批。
这段时间以来，她竟然都没有发现有人再跟踪她！
幸亏自己谨慎行事，执行任何任务之前，都会找好一个理由。
就比方说去上海大饭店那次，她特意向肖途要了邀请函，就是了不让别人怀疑的理由。
如果自己没这么做的话，恐怕自己早就要暴露了！
一想到这里，陆望舒不禁有些后怕，她急忙喝了一口咖啡给自己压压惊。
第0198章 试探
陆问没有派人去跟踪陆望舒，也没有让人去调查她的情报。
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只是心血来潮而已，顺带想看看陆望舒的反应。
她的反应很不错，并没有太大的破绽，应对的也很好。
关心的重点是“自己被跟踪”，而不是解释“为什么跟林翔三天两头在一起”。
标准的普通人第一反应，陆问跳不出任何毛病。
这一次测试，陆问给陆望舒优秀的评价。
难怪延安后方的会把陆望舒派过来前线，人长得漂亮、潜伏能力强，应对能力也相当出色。
的确是一名适合在敌后进行潜伏的情报人员。
至于陆问为什么没有派人跟踪陆望舒，就猜测出来了陆望舒与林翔近期事件，频繁接触的结论。
这很简单，陆望舒在上海大饭店迟迟没有撤离，就是佩戴上了梅花袖扣通知地下党同志进行撤离。
等到林翔与陆望舒接触时，自然而然就会看到了她手腕上的梅花纽扣。
当时在一起的三个人都是地下党同志，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必然会跟对方坦诚自己的身份，以获取更多的情报。
现场的情况十分紧急，谁也不能保证会出现什么意外。
互通身份，万一出现了情况，也有人知道个好歹。
“你派人调查了你，跟踪了你。”
陆问看着陆望舒，道：“你介意吗？”
“当然介意！”
陆望舒丝毫不犹豫地就回答了，她的脸上的怒气逐渐消散，双手也不抱胸，而是平放在桌面上，轻声说道：
“不过，我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你的身份，的确是比较敏感，特殊，我能理解。”
陆问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谢谢你的理解，望舒。”
顿了顿，他微笑道：
“一直以来，接近我的美女很多，但却没有多少个真心的……”
“你不知道，我得知了你的身份没有问题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开心。”
“哼。”
陆望舒一甩头，一脸傲娇：“这一次就算了，但是你以后再也不能派人来跟踪我，调查我！”
“这样会让我感觉很没有安全感，我的隐私权都被你知道了，我不要脸啊。”
陆问眉开眼笑：“好，好，都依你。”
“对了，那本人间失格，你读完了吗？”
陆问主动地转移了话题。
“还没有。”
陆望舒摇摇头，一脸郁闷地说道：“你写的这本书致郁性太强了……看得我整个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中途停下来了很多次。”
陆问笑道：“不舒服就不看了……一本没有意义的书，不看也不没有损失。”
“不。”
陆望舒坚决地摇摇头，她低头看着书的封面，低声说道：“这本书……我觉得还挺有意义的。”
陆问不禁有些好奇：“有什么意义？”
抬头看着陆问，陆望舒冲着他笑道：“不告诉你！”
“我是作者……你看了我的书，给我一点读后感不过分吧？”
陆问嘀咕道。
“现在还不行，等我读完之后，再跟你说……”
陆望舒坚决地摇摇头。
“……”
聊天步入了正轨，两个人开始如往日的那般，谈笑风生。
气氛进入了这种状态之后，陆望舒心里略微放松了下来。
陆问已经对我进行了跟踪了调查，我也侥幸地过了这一关。
想必，他现在已经对我建立起了初步信任。
一边与陆问随意自如地聊天，陆望舒一边分析着自己与陆问之间的关系。
于是，陆望舒等一个话题结束之后，便假装关心道：“陆问，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啊？我找过了你很多次，那些特务都说你不在局里。”
陆问故意被她套话：“还能忙什么？当然是忙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轻叹了一口气，陆问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枪击案……76号上下立刻动员起来，接连好几天地展开了调查。”
“这事情本来就是日本人的内斗引起的，再怎么调查是白费力气，不过知道是知道，但还得做一做样子，毕竟这块遮羞布是不能这么扯下来。”
“在调查展开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陆望舒好奇道：“什么大事情？”
陆问严肃着脸：“秦梧凤死了……死在了家中。”
陆望舒一惊，道：“什么？秦处长死了？那……那凶手了？抓到没有？”
陆问摇头：“凶手跑了……是秦处长的夫人跟她的司机前天晚上，就离开了上海。”
“他们逃离的时候，在秦梧凤的家中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财产损失。”
“所以……”陆望舒接过话：“秦处长的夫人……或者是那个司机，有一个人可能是抗日分子？”
陆问点头：“对，不过，由于秦处长跟重庆政府私底下有商业往来，所以动手的人是地下党的可能性比较大。”
陆望舒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已经有同志潜伏在了秦梧凤的身边，并成功地对他展开了刺杀。
陆问叮嘱道：“这件事情暂时还被压着，你可别登上去报纸……容易吃牢饭的。”
陆望舒点点头，她自然是值得哪些该登报纸，哪些不该登。
接着，陆望舒说道：“既然秦处长遇害了，那76号情报处处长的位置不就是空了吗？那陆问你不就是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了吗？”
陆问连连摇头：“哪有这么简单，这个位置很重要，可不是光有本事就能坐上去的，你还得要有背景……还得要日本人的信任，你才能坐上去。”
陆望舒一脸失望：“啊？这么麻烦啊。”
陆问笑了笑：“就是这么麻烦……越往上面走，就越麻烦。”
陆望舒：“那……情报处处长这个位置，要空到什么时候呢？”
“秦处长死了之后，汪处长就重新接任了这个位置。”
陆问又给陆望舒透露一个消息后，再叮嘱道：“这件事情也不要乱说出去……明白吗？”
“明白，我又不傻。”
陆望舒没好气道：“秦处长死亡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汪处长就接任，很容易被人猜到什么。”
顿了顿，陆望舒探过头来，像个偷鱼的猫，低声道：“陆问……你说，会不会另外一种可能啊？秦处长不是被抗日分子杀的，而是被……汪处长杀的？”
“嘘……”
陆问用食指点在了陆望舒的嘴唇上，摇摇头：“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猜，否则……很容易热火上神的，明白吗？”
“明白。”
陆望舒点点头，她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她这么说出来，不过是想看看陆问的反应。
陆问突然站了起来：“好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