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舒理解他的困难,这队伍一旦站错了,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一个不好,可能连他现在的所有一切,都会被剥夺掉,严重点,连命都会丢掉。
“我没有办法替你分担这些,但我能陪你喝酒,来。”
陆望舒主动举起酒杯,碰了一下。
陆问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苦笑道:“唉,有时候我也挺恨自己这喝酒天赋的……怎么样都很不醉。想要一醉方休都做不到。”
陆望舒哈哈笑起来:“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混官场的,不知道多要人巴不得要你的天赋。只要酒场得意了,官场上大多数也能一帆风顺。”
“你知道的可真多,你有当过官?”
“没当官就不知道了?我是当记者的,看的书多了去了。”
“……”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忽地酒吧门口闯进来一个人,他左右看了看,看到了陆问后,他连忙过去,低声说道:“局长,有事情发生。”
陆问回道:“什么事情?”
那人在陆问的耳旁说了一些话,陆问皱眉道:“嗯,你先出去等我。”
人走后,陆问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他说:“又有事情要忙了……”
陆望舒顺势说道:“那你就去忙吧,不用送我。反正这里离我家不远。”
“行,如果再有流氓跟踪你,你别往小巷里跑了,张开嗓子喊就行了。”
陆问笑着留下这句话跟钱后,便离开了。
陆望舒小口地喝着酒,四处地张望着,心里很着急,生怕那个接应自己的人已经走了。
这时,一名女服务员朝着她走了过来,她将陆问空杯收走,将钱拿走,说道:“小姐,你还要继续喝吗?”
陆望舒刚要点头时,发现对方正是那个故意撞倒自己的姑娘,她立刻说道:“我认识你……可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
那女服务员笑道:“虹口那边,是陆先生将我从日本人的手里面救了出来……”
陆望舒恍然:“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兰芳对吧?”
兰芳点点头,她拿过陆望舒的酒杯,转身离开:“跟我来吧。”
陆望舒跟了上去,她有心试探:“刚刚怎么不见你上来?”
兰芳并没有回答,将托盘放在吧台上,让人收拾后,她领着陆望舒往楼上走:“跟我来就是。”
兰芳的不回答,不禁让陆望舒暗暗猜测:难道她做的事情,不是陆问指示的?那这个兰芳到底是什么身份?陆问救她,是意外,还是安排?
答案太多,情报太少,以至于让陆望舒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上了楼,一扇房门前有保镖站着,兰芳出声说道:“先生,人来了。”
“进来吧。”
说是先生,但屋内却传来了女声。
兰芳回头看陆望舒:“进去吧。”说完她就转身下了楼。
陆望舒打量了那个如同雕塑一样的保镖一眼,随后这才推开房门进去。
关上门后,陆望舒看到屋内有一名漂亮女子,穿着修身的旗袍,在执笔写字。
看到人进来了,那女子放下了毛笔,抬头向陆望舒,嫣然一笑:“夜莺同志,终于见面了……”
陆望舒一怔,她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你……你就是……那个……爱国人士?”
方敏拿过扇子,在自己面前摇啊摇,遮掩住自己面容——她怕自己演得不好。
“想不到我是女流之辈,对吧?”
陆望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她说道:“我只是看你的字,慷锵有力,好像是男子所写。”
方敏挥挥手,示意她过来:“我对书法有所涉及,写出慷锵有力的字,并不是太难。”
陆望舒走过去,看了一眼桌面,的确是爱国人士信上的字。
她却是不知道,方敏这几天来为了模仿陆问字迹,可是费了好几斤的纸,手的写酸了,这才模仿的有模有样。
“坐吧。”
方敏示意陆望舒坐下,又给她泡了茶:“你回来的有些晚了,出了什么事吗?”
陆望舒便把自己被跟踪的事情,然后又意外陆问救下的事情告诉给了方敏。
“还有,这是第二号给你的信。”
陆望舒从身上摸出信封,交给方敏,不禁仔细打量对方,暗叹对方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手段,佩服到不行。
方敏拿出信看了一眼,信的内容不多,她把信交给陆望舒看,说道:“第二号说,从今以后你就暂时听从我的安排。”
陆望舒看了一眼信的内容,的确是这么写,不过她看向方敏的眼神有些古怪,像这种私信,不应该给自己看才对。
随后一想到对方不想自己那样,经过特训,她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方敏将信烧掉,然后说道:“现在上海局势动荡不安,暂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有空,你就过来我这边,陪我喝几杯酒吧,以后见面了,就不用偷偷摸摸了。”
陆望舒点头表示明白,她有些感慨:“没想到你离我住的地方这么近……还没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了。”
“叫我方敏就行了。”
“方敏?”
陆望舒一怔,接着问道:“你是春风同志,方汉洲的女儿?”
方敏点了点。
陆望舒恍然大悟。
方敏什么都没说,陆望舒自己就脑补了一出戏剧——方敏丧父后自发组织人手开始抗日活动的故事。
如此以来,爱国人士是方敏,倒也在情理当中,不是太出乎意料,有其父必有其女,春风同志始终在进行抗日活动,她女儿也受到了他的影响,继承了他的意志。
第0250章 武藤领事对我这么好……
“她会信吗?”
维多利亚酒吧不远处的车上,庄晓曼出声询问陆问。
那特务本来就是陆问安排的,好让他离开的同时,让陆望舒也能继续待在酒吧里。
“她会信。”
陆问笃定地回答:“至于以后还信不信,就得看方敏的表现了。”
庄晓曼说道:“先生信任那晓曼就不必多说了。”
顿了顿,庄晓曼说道:“不过……先生真的打算隐居幕后?”
陆问:“不只是我,你也同样如此……以后不要再做出一副女强人的姿态,将事情交给其他人处理。”
庄晓曼不解:“为什么?站出来的话,有什么突发事情,我们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为什么?当然是现在距离抗战结束还差三年多,自然是不能再冒头了,想办法当个隐形人,这样日本人一旦撤退,他们也能及时消失。
“你的身份很重要,不需要在幕前亮相,推几个人上去,效果也是一样。”
有很多事情陆问都不方便说,就只能找一些借口来掩饰。
这个借口虽然很烂,但无论再烂的借口,也是借口。
庄晓曼也是听出来了陆问的言不由衷,也就不多问,点点头:“那好,晓曼安排一下,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很久都没有放松一下了。”
——
次日中午。
肖途执行高源给出的任务,前来董旺城的宅邸来刺杀他。
董旺城那边为了配合肖途行事,自然是空门大开,随身带来的保镖,也就只有两个。
肖途以拜访之名,会见董旺城,在他喝茶的时候,拔枪而射。
先杀死了两名保镖,随后再对着董旺城开枪,董旺城也拔枪对射,枪枪落空,跟电影演的一样。
两人看演的差不多了。
肖途便故意打完子弹,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告诉董旺城,我枪没子弹了。
董旺城趁机肖途上弹夹的功夫,从后门跑了出去。
肖途跟上去,却看到人已经翻上了墙,抬手对着空处随便射了几枪,表示自己还在尽力追杀。
人跑了,肖途赶紧回去复命,不过才刚刚回到门口,就看到了高源在那站着。
肖途急声说道:“农夫同志,很抱歉,让他给跑了……”
看着地面上两具保镖的尸体,高源也是叹息示,有些可惜:“没想到对方这么谨慎,还随身带了两个保镖……不怪你。”
“不过肖途啊,你现在的身份已经败露了,不能继续在上海呆了,跟我回后方吧。”
肖途一脸愧疚:“嗯……我知道了。”
高源没有多余的废话,连行李都不收拾了,带着肖途就去坐火车,回重庆——他怕董旺城的反击。
肖途上了车之后,才意识到目的地不对。
高源这才跟肖途摊牌自己军统银狐的身份,让他跟自己混,保准吃香喝辣。
——
在高源与肖途离开上海的时候。
陆问正在跟秋山雅子会面,因为三天的时间,已经到了。
秋山雅子:“陆问,时间到了,快点把账本交出来吧。”
接过了账本,就能从上面知道武藤志雄的生意是做什么的,好方便接管。
然而,陆问却摇摇头:“不。”
他这个回答,让秋山雅子怔了一下,她焦急地说道:“为什么不给啊?这三天里,你应该已经打听到了,武藤志雄死亡的消息。”
陆问叹了一口气:“武藤领事对我不薄,他才刚刚死,我就背叛他……我做不到。”
“你……你……”
秋山雅子着急了,她再劝道:“他已经死了,你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会被他连累的。”
陆问摆摆手表示自己心意已决:“你就去告诉黑田司令,我是不会把生意交出去的……他想要,就自己动手抢好了。”
秋山雅子怎么劝陆问都没有,她只能回去把他的决定告诉给黑田司令。
黑田司令一听,顿时大怒,连连地拍了桌子好几下,他让陆问把生意交出来,是看在给他是帮自己走私的份上,照拂一下他。既然他不接受自己的好意,那他也不客气了。
武藤志雄死后,他的手下自然就成了散兵游勇。
黑田司令向几个高级干事抛出了橄榄枝,将他们招揽过来后,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武藤志雄的生意,便离开展开雷霆的手段,直接约那几家商会的大佬谈话,以后武藤志雄的生意就由他来负责,钱交给他就行了。
那些商会大佬倒是没什么意见的,靠山倒了一个,再找一个就是了,不影响他们做生意赚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