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叼着烟，吞云吐雾着，白蒙蒙烟挡住了他的面容，让明诚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同样也领悟不到明楼的意思：“什么……办法。”
“人家都给出来了……你还不知道。”明楼似笑非笑地说道。
明诚有些纳闷了，怎么两个人都一个鸟样，总喜欢卖关子，他道：“大哥，你能不能直说？像这样绕来绕去，有意思吗？”
看着明诚恼怒了，明楼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随后道：“我问你，这次的行动，为什么陆问要让你参加？”
明诚挠了挠头，说道：“大概是……我中午的时候去找了他？陪他一起审讯，从刺客的口中拿到了线索之后，他就顺道着邀请我了……纯属意外。”
“哈哈哈……”明楼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笑了起来：“纯属意外？这可不是意外啊，阿诚。人家早早地就盯上你了。”
“盯上我？这话怎么说？”明诚满脑子都是雾水。
明楼说道：“你我都知道了刺杀这件事情，是陆问他本人自导自演的……既然是自导自演的戏，肯定是要有观众……而你，就是头号观众。我想，就算你中午不过去找他，他也会打电话给你，找借口让你过来……比方说又想要盖印章什么的，让你过来拿烟。”
“只要你去找他了，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从审讯，到晚上的抓捕，全部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明诚眉头皱的厉害：“可陆问为什么要盯上我？而不是其他人？”
明诚竖起了两根手指，说道：“我想，有两个原因。第一，你是我的秘书，而我是汪芙蕖推荐上来的，跟汪芙蕖有关系。一旦汪芙蕖出了事情，我们都不好过。”
“他当着你面，抓到了汪芙蕖的把柄……显然就是想通过你，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汪芙蕖，想要好好地谈谈，谈出一个让他满意的价格。”
“毕竟……把汪芙蕖拉下台，对他而言好处并不多，仅仅是除掉了一个对手……要知道，在官场上，对手可是永远都不缺的。”
明诚忍不住问道：“你第二个原因呢？”
明楼哈哈笑道：“因为你够笨，没那么多心思，好控制……他才会找上你。”
明诚听后，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第0328章 过分的要求
经过明楼一番分析之后，明诚才明白了陆问阴谋的全貌。
对此他不由得摇头说道：“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多的心思……真的是可怕。”
“要是没有这个心思，他也坐不来这个位置。”
相比于明诚的惊骇，明楼倒是不以为意，他很清楚，每一个人成功的背后，都有他的厉害之处，或许有人因为侥幸而成功，但这种人往往走不会太久，犹如烟花一样，只有刹那的辉煌。
明诚说道：“大哥，我现在就去给汪芙蕖打个电话？”
“不。”明诚摇摇头：“不要打电话……那显得没诚意。你亲自跑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顿了顿，明楼说道：“但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至于他要怎么解决……让他自己处理就行了，我们不需要插手。”
明诚有些急了：“可汪芙蕖万一想出个馊主意，派人对他动手，那该怎么办？”
明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真当汪芙蕖跟你一样，这么容易冲动吗？他可是个老狐狸，什么时候该缩，什么时候该伸，他还是知道的。”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明诚点点头离开了，到了外面，坐上了汽车，快速赶往汪公馆。
来到了汪公馆之后，通报一声，得到了许可后，明诚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厅。
却不料碰到了汪曼春在客厅里面休息。
“老人就在书房休息，你进去就好。”下人说了一句后，便离开了。
明诚远远地向汪曼春点点头，打招呼：“汪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
“阿诚你不也是一样？大晚上的跑到我家里来。”
汪曼春对于阿诚半夜突然来访，同样是感到意外。
“有些事情要跟汪长官商量一下……抱歉，我先进书房了，不能让汪长官久等了。”
明诚说了一声后，便往书房走去，敲了敲门，得到了许可后，便推门而入，嘭地将门重新关上。
汪曼春看明诚来的这么急，肯定是有事情发生。
想了想，她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踩着猫步来到了书房门口，贴耳窃听。
——
明诚事情告诉给了汪芙蕖之后，汪芙蕖的脸色都白了，他没想到陆问的手段竟然这么通天，竟然连他走私军火，勾结抗日分子的事情都知道了。
这件事情他可是做的非常隐瞒，整栋公馆里面，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管家知道，就连他的侄女汪曼春，他也没有告知！
负责这些生意的，全部都是忠诚可靠的人，而且他们的家人都被自己安置在一个小区里面，集中管理了，不可能会背叛！
自己这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那么自然，出问题的就是重庆那边！
一想到这里，汪芙蕖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低声说道：“一群无能的家伙！！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泄露出去！！”
明诚以为汪芙蕖说的是黄公馆的人，他低声说道：“汪长官，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很敏感，汪芙蕖自然是不会让阿诚知道自己是如何处理，他挥挥手说道：“让我好好想想……阿诚，辛苦你了，大半夜还跑过来。”
“哪里的话，如果不是你提拔我们，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明诚谦虚地回道。
“你先回去……我再想想怎么样处理。”汪芙蕖将阿诚打发走。
阿诚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点头离开。
打开房门的时候，汪曼春就在外面，明诚也没说什么，径直地离开。
汪曼春进去了书房里面，神色复杂地看着汪芙蕖：“叔父，我没想到你还瞒住了我这么多事情。”
汪芙蕖也只能把这事情跟汪曼春坦白了：“曼春……你当了情报处处长这么久，有些事情我不用说，想必你也清楚了。”
“不跟重庆那边的人合作，我们将要处于军统跟中统的双重恐吓之下……睡个觉都不安稳。跟别说你自己一个人早上外出跑步了。”
汪曼春点点头，她明白如果不是汪芙蕖做的这些事情，这些年来她也不可能连一次暗杀都没有遭遇过。
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自从走上特务这一条路，汪曼春就知道了这不是一个黑与白的世界，是灰色的世界。
灰色的世界，复杂的世界，这是一个混淆是非的世界。
在这个地方，对错与否，根本不重要，力量才重要。
谁能胜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尽管她叔父在外面的声望有多么不好，是个被人喊打喊骂的大汉奸，可把自己从小养大的人是他，不断保护她的人也是他。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譬如说争权夺位，输了就是输了，损失一些人手罢了。
可现在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情，她可不能置之不理。
其次，她叔父出事，汪曼春也得要接受调查。
于情于理，汪曼春都必须要帮他。
“你打算怎么办？”
汪曼春直入主题。
汪芙蕖叹了一口气，没有了外人，汪芙蕖也不用掩饰了，整个人一下好像老了十来岁那样，他有些后悔了：“还能怎么办？把柄被人捏在手里了……只能跟他谈谈了，看看怎么样，才能让他满意。”
顿了顿，汪芙蕖看向汪曼春：“曼春啊，你跟陆问的关系不错，你就去跟他谈谈吧……只要是不太过分的事情，都可以答应下来。”
一提起陆问，汪曼春就想起了在周公馆休息室里面，被他壁咚的画面，这让她的思绪不由顿了顿。
汪芙蕖说道：“怎么了？不愿意。”
回过神来，汪曼春摇摇头，道：“不是不愿意……只是不知道叔父你的底线在哪里。哪些属于过分要求，哪些属于不过分的要求。”
汪芙蕖便开口跟汪曼春交代，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最好是用钱来解决。
用权的话解决的话，只要不是大麻烦，都可以答应下来。
汪曼春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事实上，她现在已经能猜出来，陆问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第0329章 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76号总部，分为行动处与情报出两个大机构。
虽然这两个机构在同一个地方，但却并不在同一栋建筑内。
因而汪曼春再处理完了自己手头上的事务之后，便动身前往了行动处。
来到行动处，汪曼春便发现了它与平时不一样。
大门入口站着四名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特务，神色冷峻，双手负载腰间后方，手枪就在那，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们便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进去了建筑内，每隔一段距离都有特务站岗，他们肃穆的神情，导致了行动处的其他人员不敢再向往常那样，随意地交谈议论。
汪曼春心中暗想：看来他已经做好了防备强攻的准备……还真的是够谨慎的。
想着，汪曼春来到了行动处处长的办公室，有两人在门口挡着。
“我要见陆处长。”
来到了人家的地盘，再加上对方摆出来姿态，汪曼春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对方的规矩行事。
“稍等。”
一名特务开门进去，不一会儿后，重来道：“汪处长，请进。”
汪曼春注意到这两名特务，至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不想自己那些没用的手下，动不动就向被人露出讨好的笑容。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把这些人训练成这样的。
抱着这个想法，汪曼春进来了办公室。
“嘭。”
将门关上，汪曼春压着有些起伏的情绪，来到正在看文件的陆问面前。
“3月12日，四号码头那边走了两艘的货船，地点明明写的是南京，但却往重庆那边走了。”
“3月16日，也就是了四天的时间，一号码头有三艘货船没有经过检查，就被海关放行了。”
“3月22日，载重330吨，载客200余人的客货轮‘隆茂’号开往澳门，这艘客货轮放的到底是不是民用物资，有待调查……”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很多的资料，我就不一一读出来了。”
“这些船只都在同一家商会的名下……而恰巧汪长官是这家商会的最大的股东。”
将文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了档案袋里面，纳入了抽屉里面，陆问看向汪曼春，笑道：“汪处长，这段时间我可能有点忙，东跑西跑，还得小心翼翼地防着被人刺杀……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汪曼春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知道我来干什么的。”
陆问笑道：“汪处长是来协助我调查的？那太好了，有了汪处长的帮忙，事情很快调查清楚……不过，汪处长来协助调查，我怎么没有得到通知呢？”
看着陆问一惊一乍的表演，汪曼春很想在他那一张做作的脸上一巴掌，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得理不饶人的家伙。
“陆问！”
汪曼春直接不喊他职位了，她低声说道：“我这次来……不是以情报处处长的身份，而是以汪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