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说我奇怪?”
雪之下太太睁大眼指着自己,都顾不着维持从容淡雅的表情了:“我哪里奇怪了?雪乃才十七岁,不想把她交给脚踏两条船的渣男,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又没说不正常,我们爱的就是这样的妈妈啊~”阳乃连忙改口安抚好母亲,接着又说,“不过相对的,小悠悠那边除了渣了点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雪之下纱织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想了想,雪之下阳乃朝天空寺悠看去,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柔软的唇角不由得弯起一道弧线。
没有包裹任何特殊的感情,她只是这么淡淡地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道:
“普通的家庭出生,读着只是普通的学校,没有任何身份背景……却想让雪之下家的女儿和其他女孩共享男友,除了脑袋彻底坏掉、又或者狂妄自大到该送去精神病院的家伙以外,应该没人敢这么大胆了吧?”
“道德良俗、常识仑理、门当户对……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他的阻碍,通常来说应该去认输、去放弃,去做一些我们认为聪明的选择才对。”
阳乃笑着偏头,用往常那令人熟悉的语气,对他提问:“那么,为什么你不这么做?”
天空寺悠下意识回答:“只是通常来说该这么做,就去拒绝的话,我想我肯定会非常后悔。”
“因为不是经自己思考之后才得到的答案,就没有任何意义。”
对其他人来说,这里的拒绝指的应该是『拒绝由比滨结衣三人同行的提议』。
只有他知道,他在说『明明还在任务期间,却不拒绝由比滨结衣的告白』这件事。
那是天空寺悠不断思考、努力挣扎之后得出的答案,是无论要承受多少后果、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绝对不会后悔的选择。
意义就存在于此。
“所以说啊,你们都在为了自己的理由而行动。既奇怪又不奇怪,只是这样而已。”
将目光从天空寺悠脸上收回,雪之下阳乃双手一摊,对母亲无奈地道:“这些家伙都十七岁了,不是什么听之任之的人偶,我们也没办法控制他们的想法… …与其和他们站在对立面,倒不如去思考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呢。”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扇子都忘记张开,雪之下太太反射性地问。
雪之下阳乃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一个圈,一个一,火车过山洞——她比出了这样的手势。
“生命安全问题。”
所有人:“……”
“怎么这样看我?我担心的没错吧?”毫不脸红地迎着他们古怪而沉默的目光,雪之下阳乃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谁让现在的高中生这么自由,简直就跟发情的野兽一样,动不动就擦枪走火……”
“所以在此,我建议没收小雪乃的独居权,免得她哪天就开始带男孩子回家过夜!”
“哈啊?!我才不会这么做——不对!”
话才说到一半,雪之下雪乃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由皱眉一瞪,咬着嘴唇露出了羞恼的表情。
“姐姐,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
阳乃吹着口哨,别开脸颊:“撒~你在说什么呢?姐姐我听不懂喔~”
“你还装傻……”
“雪乃,阳乃说得对。”没等她说完,母亲严厉而平静的嗓音,就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志响起。
“你想跟谁交往我或许管不着,但那栋公寓房是我名下财产,我有权可以让你搬离那里……文化祭结束就把行李收拾好,回家里住吧。”
“妈、妈妈!”回不回家里住不是重点,现在的雪之下雪乃耳根通红、脸颊发烫,只想赶紧解开误会,“你别听姐姐乱说,她别有目的!我发誓,我从没想过要带天空寺君回去过夜……”
“别有目的?阳乃又能有什么目的?”
“这……”
“是啊是啊~姐姐我那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被小雪乃怀疑了好伤心,哭哭~”
“你这人……那边的,笑什么笑?好笑吗!?结衣,帮我捏他!”
“收到!……捏哪里啊?”
“反正别捏大腿就是了,他根本不会痛。”
“明白,那就传统的腰间软肉……咦?小雪,你怎么知道捏小悠大腿他不会痛的?”
“……”
中午时分,一年A班人来人往,熟食和热茶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聊天声络绎不绝。
由于每个座位距离相近的关系,只要竖起耳朵,就能听见隔壁桌的谈话内容。
然而在教室的最后方.却有一桌七人位被所有人自然而然地忽视,存在感比挂在教室后方的字帖展示还要稀薄。
既没有人朝那里投去目光,更没有人对他们的聊天内容感兴趣;哪怕差点被打闹中的少年少女给波及到,顾客与执事们也都视若无睹地从旁经过,谁也没有发现到任何不对劲。
就在这隔墙无耳的前提下,天空寺悠总算度过了他第一个修罗场,并且完成了人生中颇为重要的一个成就。
「当着两位母亲的面,表示我要跟你们家的女儿同时交往,并且成功获得对方同意。」
虽然远远没有同意那么乐观,不过无论是雪之下太太还是由比滨太太,都没有再对他脚踏两条船这件事发表意见。
或许是拜女友们的坚定信念所赐,又或许是他的诚意(指几十页的劈腿计画书)打动了对方,也有可能是雪之下阳乃的高论彻底稳定了局面。
但无论如何,至少他过了岳母这一关,可以继续和结衣、雪乃两人交往了。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有做出牺牲……喔等等,忘了算进雪乃的独居权。
总而言之,这件事暂时落幕,结局是皆大欢喜,没有比这更好的发展了!
天空寺悠暗自松了口气,看着面前和乐融融的午饭时光,不由得悄悄露出了笑容。
‘如果任务一直没有完成,或许就这样跟她们结婚、真的建立起天空寺家族来也不错啊……’
他在计划书里写的那些,就是以自己永远都完成不了任务为前提,去规划和那两人在一起的未来。
因为天空寺悠的『喜欢』,从来都是全力以赴。
不管总有一天会不会消失,只要当下是喜欢的,那么便认定自己未来也会这么喜欢下去。
这到底是过于专情还是单纯的害怕失去,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深入剖析自己的恋爱倾向。
只要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努力就足够了。
‘所以,终究还是得完成任务啊。’
要不然前三次的努力、前三次的割舍、前三次的喜欢,都将成为一张毫无价值的答卷。
天空寺悠摇了摇头,目光一转,望向了雪之下阳乃。
他总感觉她又开始在谋划着什么了——不是夺走雪乃的独居权那么简单,而是某种对她来说更加重要、值得去仔细思考的事情。
不仅如此,自己的反应也非常奇怪,像是过去与现在的割离感在逐渐消退一样,面对雪之下阳乃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在意她的表情、去关注她这个人。
至于起因,大概也只有最近每天都在做的那些『回忆梦』了吧?
正可谓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不,应该说,在彻底解决系统这个大M烦之前,自己永远都在波涛之上起起伏伏,没有可以平静下来的时候。
天空寺悠暗自叹了口气,刚想重整心情,就看到了桌底下又伸来两只小手。
一只纤细修长,冰凉无骨,仿佛由最高级的玉石雕砌而成。
一只温暖柔软,娇小滑润,就像是热度恰到好处的肉包子。
它们静静垂在自己身侧,其主人则若无其事地跟对面的母亲聊着天,好似不知道该往哪放手,就随便找个地方摆着了。
忍不住眯眼笑了起来,天空寺悠也跟着直起了腰,抬头挺胸,桌底下则不动声色地牵住了那两只小手,将体温连同自己的心意,一同传递了过去。
这一次,他不再害怕结束,也不再害怕告别。
因为有她们牵着,所以无论前进后退,自己都不会是孤单一人。
‘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一定会比过去更加美好的吧……’
怀揣着难以言明的悸动,天空寺悠不禁感慨起来。
下一刻,雪之下阳乃忽然拍桌起身,指向他藏在桌底下的部位,向母亲义正词严地大声道:
“妈妈,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偷偷亲密接触!雪乃的手都快碰到他的大腿了!”
“什么?”
雪之下太太的眼神立刻犀利了起来,扇子遮掩着嘴唇,只有那对凌厉的视线冷冰冰地扫向天空寺悠。
“你们的胆子可真大啊,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这么做……”
“……”手都还没松开,天空寺悠百口莫辩,只能伏首认罪。
看着某位幼稚的女大学生满脸幸灾乐祸地坐下的模样,他忽然悟了。彻底悟了。
想要有美好的每一天,第一件事——
就是彻底远离雪之下阳乃的恶趣味啊!
……
用餐期间,由比滨结衣悄悄地问向母亲。
“妈妈,你为什么就问我一句『怎么想』的啊?我以为你会更生气的。”
“生气?为什么,没必要吧?”
叉子轻轻拨弄着面前的意大利面,由比滨奈央眼里含笑地瞥了过去,慢悠悠地道:“虽然女儿犯傻,非要跟人共侍一夫,但至少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也找到了未来金龟婿,不是吗?再说了,又不是我的男朋友被分走,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诶~你这么说总感觉好不重视我啊。”由比滨结衣鼓了鼓嘴,心情复杂地说,“开明是件好事啦,但这么快就接受了我们三个在一起的事情,会让我有种你懒得管我的错觉耶。”
“不是错觉,傻女儿。自从你在被窝里为他哭了一整夜,又因为他而故意不去上学之后,我就懒得管你的感情生活了。 ”由比滨奈央伸出手指,笑着戳下了她气球般鼓起的柔软脸颊,“而且有雪之下太太在,我什么都不说,其实才是最重视你的选择啊。 ”
“诶?为什么啊?”由比滨结衣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很简单的分析喔。”
由比滨奈央举起一根手指,清了清喉咙,头头是道地开始讲解起来。
“要是雪之下太太强行让小雪和悠小弟分手,那么最后获胜的人就是你。
要是小雪和她母亲闹翻了,我也可以居中协调,让你在这场感情战争之中获得主导地位。
要是最后皆大欢喜,雪之下太太同意了你们三人的关系,那我也不吃亏——毕竟跟谁都没有起冲突,女儿不会想要离家出走、又能从女婿那里获得好印象,最重要的是,还能得到另一位冰雪聪明、文雅漂亮的女儿啦~”
说完,由比滨结衣呆然的目光中,由比滨奈央挺起了丰满的前胸,满是得意地哼笑一声。
“怎么样?这就是主妇的智慧喔!只要什么都不做,交给别人出头,吃亏的就永远不会是自己!”
“这和主妇无关吧!”
在彻底搞懂她到底说了什么之前,由比滨结衣忍不住这么吐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刺穿心脏指的是这个??
一年A班,教室角落。
红茶的芬芳在琼鼻前氤氲,黑丝双腿优雅地交叠而起,一举一动浑然天成的美丽。
仿佛从禁断书库中走出来的魔女,黑发少女轻抿起有着樱花色泽的丰润唇瓣,长而微卷的睫毛优雅垂落,沉静且神秘的氛围笼照在她的身上,宛若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
不少从她身旁经过的游客们都忍不住回头张望,目光不是落在那巧夺天工的精致脸蛋上,就是在丰腴紧绷的大腿、鼓囊起伏的制服前襟上流连,那股清纯而又性感的魅力,不论老少男女都难以抵抗欣赏的本能。
谁也不知道,此刻的黑发美少女已经烦燥得快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