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样就好了!”
满意地眯出笑容,她拉高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计划得逞的低笑声闷闷响起:“嘿嘿,双人围巾~好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呢!”
轻嗅鼻前围巾带来的芬芳,天空寺悠斜眼看向她,眼神透露出了些许幽怨。
“我懂了,原来你不是怕我冷,而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这么做的啊……”
“才没有呢!别把你的女朋友想像成那种坏女人好吗?”
惩罚似地,由比滨结衣用力抱住了他的手臂,像是要喀擦一下折断,却只给他带来了风衣也束缚不住的丰满挤压。
“想要跟你试试看双人围巾,看你穿那么少又怕你着凉——这两种心情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可是结衣,这样戴只会更冷而已吧?风都从中间灌进来了。”
“这种冷就靠浪漫和爱撑过去吧。”
天空寺悠低下头,用脸颊轻碰她冰凉的侧脸,低声在她耳畔说:“……我是无所谓,就怕你感冒了,笨蛋。”
“笨蛋是不会感冒的,虽然我才不是笨蛋!”这么抗议着,由比滨结衣拉起他的手掌,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中,随后才轻噘起红润小嘴,得意似地哼哼两声。
“这样就好啦~小悠的手又大又温暖,抱着你就跟抱着暖炉一样,根本不怕感冒!”
天空寺悠不禁一愣,旋即满脸认同地点头:“确实,估计全世界都找不到比我还大还热的人了。”
“是啊是……嗯!?”由比滨结衣刚想附和,猛然反应了过来,皱起小鼻子审视起他的表情,“小悠,你刚才是不是在对我开黄腔?”
虽然就算是的话,自己也没打算对他做什么啦,反而还会忍不住开始幻想,那种又热又大的东西到底有多热多大……
请别误会,这里指的只是热狗而已。据说全世界最大的热狗足足有两百零四米呢!
“傻结衣,我是那种人吗?”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眼里装满了无奈的温柔。
天空寺悠旋即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你今天打算就这么上学吗?”
前往车站的路上,学生和上班族的身影逐渐多了起来,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也换成了别种意味,却又比平常更多了些许不以为意。
“毕竟,今天是圣诞节的前夕嘛!”
由比滨结衣晃了晃他的手臂,理所当然地这么说着:“别说是早上了,我一整天都想跟小悠待在一起,被说成黏人精也无所谓!”
“是吗?”半张脸埋在了围巾中,天空寺悠低头看她。
绑成团子发型的粉色秀发,白皙精巧的耳廓,圆润透红的面颊,看上去柔软而温热的樱色唇瓣,还有长长睫毛下一眨一眨的明亮大眼,共同组成了这名可爱又率直的女孩。
大衣口袋中,她的手指和自己的紧紧缠在一起,好似要捂热整个冬天那样,肌肤的触碰间产生出了无尽的热量,就这么直达心底。
天空寺悠忍不住笑了起来,缓缓抬起视线,愉快地望向这条既不孤独也不寒冷,零下三度的东京街道。
“好巧,我也是。”
……
越是靠近车站,圣诞节的氛围便越来越浓。
店家墙上贴着喜庆的红色广告单,大小不一的圣诞树搁在橱窗内,就连车站里都少不了各种象征着圣诞的物品,彰显出岛国人对这个节日的重视程度。
毕竟无论是肯德基还是小旅馆,这两天的业绩都是平日的数倍,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这次了——而事实上,不仅情侣之间,许多家庭也会去买一顿大餐(通常是炸鸡全家桶)来庆祝圣诞节。
哪怕它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个没有宗教意义的商业民俗活动而已。
“这里到了晚上,应该会变得很美吧?”
走进车站之前,由比滨结衣莫名感慨了起来,忽然间变得没什么精神。
天空寺悠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行道树的树干上已然布置好了各式各样的灯饰,沉默地妆点了整座车站。
即使现在还不怎么起眼,甚至多少影响到了原先的景观,不过等天色暗下,五颜六色的绚烂灯光纷纷亮起,骤然让整条街道、整座城市变得如梦似幻,流光溢彩的瞬间。
或许熙来攘往的旅客们,都会觉得自己来到了童话世界吧?
“那等火锅派对结束,我们一起来车站约会?大概九点左右,不想搭火车的话,我也可以租车载你们兜风。”
刷卡进站,天空寺悠开玩笑似地提议道。
由比滨结衣讶异地望向了他:“小悠你有汽车驾照了?!不是还没满二十岁吗?”
虽然400CC以下的摩托驾照16岁就能考取了,可自家男友,总不想会用摩托载她们两人去兜风吧……
先不说违不违法,她们对他呈两面包夹之势,三人就这样挤在一台小小的摩托车上,奔驰于夜晚的东京街道——那场景也太奇怪了点,根本没有半点浪漫元素啊!
还好,天空寺悠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想,随后一派自信地道:“虽然没有驾照,不过86能不能上山还得看我心情——我的驾驶技术大概就是这么厉害。”
暑假那时他就开过雪之下阳乃的车,技术自然是老司机级别的稳。
那个女人根本不管他有没有驾照,发现他会开车后就时不时让他来开,自己则坐在副驾驶上愉快地喝着红酒——没被警察拦下来真的算他们幸运。
“那还是算了,无照驾驶是不行的啦。”
放弃似的,老实孩子由比滨结衣叹了口气,身体不自觉地靠他更近了些。
低垂下来的脸蛋,似乎藏着一些不愿让他发现的小情绪。
“而且今天也没办法,毕竟是答应好的……明天的话,又不知道能不能一起……”
“结衣?怎么了吗?”
很奇妙的,明明自己听力很好,可当她靠着自己小声嘟嚷什么的时候,天空寺悠却总听不清其中的内容。
不过很快,由比滨结衣再次抬起了脸,轻描淡写地露出笑容:“没什么啦。只是突然想到,我好像有帮你准备圣诞礼物喔!”
天空寺悠一脸疑惑:“突然想到是怎样?好像又是怎么回事?”
眯眼哼笑着,由比滨结衣用脑袋撞了撞他的肩膀,力道轻得像幼犬撒娇:“这其中有无法对小悠解释的复杂原因,总而言之,你就好好期待着吧!”
“唉……知道啦。”天空寺悠状若无奈地耸了耸肩,“真是的,女生就是喜欢所谓的惊喜,一点也不干脆俐落。”
话才刚说完就被她踩了一脚,骂了句不解风情的家伙。
在那之后,由比滨结衣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阴影,笑容和往常一样开朗明亮。
想着反正晚上火锅派对的时候就能获得解答,天空寺悠并没有过多在意,和她一起乘上了电车,前往总武高所在的稻毛海岸站。
边欣赏着起雾的车窗与车内吊牌上的广告,边和身旁的女友聊着最近又有什么艺人闹婚外情,不知不觉,温柔的乘务员广播便提醒他们该下车了。
跟着下车的基本都是总武高的学生,两人也没有避嫌的打算,自顾自地将脸蛋埋在围巾里继续聊着天,热气都呼在了对方的脸上,更不在意嘴唇随时都能彼此触碰的极近距离。
“所以说啊,小悠你如果要搞婚外情的话……”
“没有这个如果,我要结婚的话肯定是把你们全都娶了,然后从此洁身自好,二心二意地对你们好!”
“好好好,你先安静,只是打个比方啦!比方说喔,未来我们两个都跟你结婚了,可是你在某天下班去居酒屋放纵的时候,突然遇到了高中曾经和你有过一段感情的小凉,你们就这样喝着酒聊起天来,然后趁着酒意……”
“等等,剧情是不是太套路了点?你倒不如说我在公司面试秘书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来应征的真凉呢。”
“在意的是那里吗?!”
就这样聊着聊着穿过了校门,没有像之前一样刚好遇到雪之下雪乃和夏川真凉,两人便直接换了室内鞋走上二年F班,一路上紧紧缠绕着彼此的围巾和手指也被迫分了开来。
别说车站了,总武高和F班教室内的圣诞装饰也不遑多让,同学们在聊的话题也大多跟圣诞有关。
有谁要出去约会,有谁要去把电影院的单号座全部买走,又有谁试图开启圣战、去旅馆讨伐那些准备开启性○六小时的情侣们……
“人间,又污秽了呢。”
幽幽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天空寺悠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旋即神情微妙地扯起嘴角往后看去。
“你怎么又来了……”
夏川真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手指轻绺着颊边秀发,像是没看见他无语的表情,面色沉痛地继续说:“说到底,圣诞节是耶稣的生日吧?还是忌日?嘛反正不管怎么样,既然是这么重大的节日,我们不应该收敛起所有不敬和杂思,在这一天献上所有虔诚和感恩吗?为什么反而要让性欲大爆发呢?难不成耶稣想看到的就是这种yin乱的画面?嗤,那圣诞节的主色调就不该是红色,而是白氵——”
话音未落,天空寺悠直接抬手盖住她的嘴巴,然后在她伸出舌头舔自己掌心之前收了回来。
“好了,再说下去别说过不过得了审,基督徒会先把你挂上十字架的。”
“我可是在帮基督徒说话喔?”
夏川真凉眼神妩媚地抛了个媚眼过来,又瞬间恢复了正经的表情。
“一到圣诞节就开始发情,甚至还设计出了○爱六小时这种名词,理所当然地用钱和欲望灌满这样的节日——真要说的话,日本人才该被基督徒讨伐吧?”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天空寺悠翻了个白眼,拇指比了比门口,“要上课了,请回你自己的教室去。”
“还有十分钟嘛,多聊个几句又不会怎么样。”她有些不满地鼓起嘴,却还是听话地朝教室门走去,只是一步三回头,显得十分不舍的模样。
至于其他同学,早就对这样的光景见怪不怪。
毕竟最近几天,夏川真凉有事没事就来F班找天空寺悠唠嗑,却同样和由比滨结衣相处得非常融洽;所以等最初的惊讶过后,哪怕她表现出了和对待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态度,也不会再有人闲得没事去八卦他们之间的互动了。
为了避免给他们带来困扰,夏川真凉还特地给出了解释:
天空寺悠是她唯一谈得来的异性友人,他们几人在拍摄影片的期间,也结成了非常牢固的纯洁友谊。
所以她和雪之下雪乃一样,在支持着那两人交往的同时,也会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希望大家不要让无端的谣言和误会破坏他们的友谊——
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拜此所赐,天空寺悠也省了再去辟谣的麻烦,更是明白这女人为了接近自己,究竟设想到了多周全的地步。
……她真的没有恢复记忆吗?
直到如今,天空寺悠依然无法确认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了,阿悠,你今晚有空吗?”离开前,夏川真凉忽然问。
天空寺悠没好气地道:“当然没空,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是吗?那真可惜。”
莫名其妙的,夏川真凉嘴角弯起笑意,若有似无地瞥了教室后方一眼,才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F班教室。
第一百七十六章 欧诺类雪之下!
上午的课程和前几天相差无己,不是自习就是看影片,天空寺悠便按照以往的惯例,靠读书来打发掉这段时间。
这次他看的是法国作家的名著,《追忆似水年华》。
这种意识流文学作品——而且还是原文版,上面满满的都是法文——一般人是真的看不下去,光是翻页就会觉得头晕。
不仅要具备充足的法文水平,还得耐得住性子去共感主角的内心世界,才能在中盘的时候逐渐获得阅读的乐趣,认同其身为文学巨作的本质所在。
至于天空寺悠的法文,由于没有获得过相关的技能,所以并不算多么精通,至少在口语方面差了不少——凭借着达人级的「学习」技能,能用不到十小时的时间从零开始,成功锻炼到通读法文小说的地步,他已经很满足了。
反倒是强烈推荐了这本书,并试图成为他法文老师的雪之下雪乃,对此十分的不满意。
“我的要求不多,你就不能稍微笨一点吗?或者请表现得像个碳基生物。就算再怎么喜欢你,和外星生物交往这种事多少还是会让人心生抗拒的。”
能用高姿态说出这种话的清冷少女,却常在无人的楼道间红着脸偷亲上来,又或是紧紧地将他抱住、把脸埋在胸膛上深呼吸,等个一两分钟才若无其事地分开。
那些动作,都像是要把他的痕迹刻在身体里一样用力;那些情感,也像是轻挠着他心底的小猫爪子一样可爱。
除此之外,晚上通话聊天时,雪之下雪乃的声音总会比平日要温柔娇气,听得他耳朵发痒。
没有了往常那些凛然冷静的模样,她只是像个单纯又天真的小女孩一样,谈到自己喜欢的小说情节时便语气振奋、滔滔不绝;觉得哪段带有作者个人的偏颇意见时,就闷闷不乐、蛮横地连连批判。
睡前要挂电话了,她还会恋恋不舍地哼出鼻音,却又打从心底抱持着期待,对他笑着轻声说:
“明天见,天空寺君。”
以前的自己说过什么早就忘记了,现在的天空寺悠只觉得,她真的很讨人喜欢。
不惹人生厌,纯净聪颖又直率的美,那是只属于自己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