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未剃,未受戒,怎算得出家人?如此大仇,不报妄为人子!”
殷温娇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御状又如何轻易告得,你外公乃当朝殷丞相,待我书信一封,你且往长安,交予他便可。”
半月后,皇城东街殷丞相府。
江流将母亲的书信递给了丞相府的小厮手中。
殷丞相见了江流,感慨万千,拉着江流的手便往府里去。
待坐定,殷丞相方道:“你父母之事,我已知晓。小甥已是出家之人,此事待我细细思量。你且住下。”
“全凭外公做主!”江流当即叩拜。
当晚,殷丞相便为江流安排了住处,如此多日,衣食用度一概不缺,却不见再提及报仇之事。只言要予江流谋一名寺住持之位。
江流道:“大仇未报,无心他想。”
殷丞相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不做详谈。
月余,江流安奈不住,只身往皇城,见一高冠老者刚欲出城,言明来意,当即受引见,一纸告了御状。
当夜,殷丞相受唐皇急诏,面圣回府之际见了江流,却只是一味叹息。
次日,殷丞相六万御林军去往了江州,拘捕了江流的杀父仇人刘洪及李彪。
也成全了江流的许愿,仇人李彪被当街活刮,又得到了皇上的圣旨,要将刘洪在洪江渡口剖心以祭亡父陈光蕊。
等到祭祀结束后,忽然在江上的不远处飘来一具浮尸,仔细一看,那尸骸面容居然跟江流如出一辙!
“父亲,孩儿为你报仇雪恨了!”
江流没有害怕,只当是亡父显灵。
突然,一衙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面色为难,但还是咬了咬牙,将最新的噩耗告诉了江流:“夫人已自缢身亡,留书说‘一女不事二夫。’”
江流在听到这晴天霹雳震的消息后顿时痛哭流涕:“母亲,这是为何啊?”
望着失声痛哭的江流,陈光蕊却只是默不作声。
似乎是于心不忍,陈光蕊终于叹了口气:“你对我有恩,我应该如实相告才对。”
江流猛然抬头,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恐惧。
不解道:“父亲此话何意?”
陈光蕊苦笑:“你可知,你生日几时?”
江流想了想:“只知是盛夏之时。”
陈光蕊再问道:“你可知我与你母何时成婚?”
江流被问住了:“这……”
陈光蕊直接回答:“立春。”
说完转头便走。
望着陈光蕊离开的背影,江流恍然大悟。
正常人家养育孩子都应该是十月怀胎。
怎么到了自己就.....
想通一切的江流只觉得胸中一阵剧痛,随后一股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更是当场深陷昏迷。
可笑啊可笑。
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杀父仇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而自己却因为固执己见,又害死了自己的生身父母。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戏剧?
七日之后,江流在金山寺缓缓醒来。
望着照顾自己的住持法明:“师傅,那血书,可是与徒儿顺江而来之物?”
法明身躯一震,背对江流,却是不语。
“母亲成婚之前,便与那刘洪有往来,我既然是刘洪之子,自然与陈光蕊无干。今天想来,那血书所写分毫不差,却是未提及徒儿生父乃是陈光蕊,不就是为了怂恿徒儿上京告状吗?”
“师傅,你告诉徒儿这是为何?”
“为何徒儿与陈光蕊生得如此相似,却不似那刘洪?”
江流不明白,因为想不通,所以痛苦。
法明将水递到江流面前,并没有回答江流的问题。
反而反问道:“既知俗世苦,何不成佛?”
然而江流却还是逼问:“师傅可否告知,那血书是谁人与你?”
法明叹了口气,似乎是于心不忍,终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那日为师在江中救起你,是夜,正法明如来托梦,告知他日若你要下山,便将这血书交予,无需多言。醒来之时,已见血书安放床榻。”
“正法明如来?”
“呵呵,好一个正法明如来。”
江流苦笑:“他这是要陷我于不义之地。我母弃我于江,恐与其也脱不了干系。”
法明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那刘洪罪孽深重,今日之果,也是他自种的恶因。徒儿无需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