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你又来给你妈送饭了？快进去吧。”
养母已经住院有半个月时间，所以这里的护士已经认得一日三餐都往医院跑的李唯，不过她们今天的态度似乎有些微不可察地变化，眼神躲躲闪闪地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嗯，辛苦护士姐姐了。”
家里一穷二白并且欠下不少外债的李唯之所以能让养母住院这么长时间，除了自己兼职三份工作外，也少不了曾经高中的老师同学、福利院院长还有其它热心人士的帮助。
当然，也医院方面也在医药费、住院费方面有所减免。至于原因李唯其实也清楚，养母签署了器官捐献志愿登记，所谓的积劳成疾只是糊弄他的借口，真正的病因其实是肝癌晚期。
只不过当时的他自欺欺人地对那显眼的腹积水视而不见，直至养母离世时都假装不知内情
第430章 不同角度所经历的回忆
“妈，我来看你了。”
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女人，李唯不禁露出了莫名的笑意，坐在病床旁打开保温饭盒，不过里面也只是些稀粥而已。
“嗯…我没胃口……”
眼皮轻微地颤抖几下，女人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她并没有进行什么有效的化疗，只是在等待着死亡，因为医院方面也只会在病人脑死亡时进行器官摘取。
“没事，那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李唯一眼就看出养母在打的什么主意，绝食自杀…她怕自己的癌细胞扩散到其它地方导致器官无法捐献。
没错，这就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圣母，对她来说只要能救人，自己的一切都可以牺牲，原本圆满幸福的家庭也是这样支离破碎的。
当初福利院那边收纳了不少由于母婴传播而患有艾滋病的孤儿，养母竟然将房产抵押给银行贷款，购买了一批替诺福韦(hiv抗病毒药物)捐赠过去。养父自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行为，于是执意离婚带两个孩子离开。
被遗弃在河边等死却被女人所拯救的李唯自然无法放弃她，便拒绝了养父的建议。在养母至此以后突然变本加厉的“慈善”下，自己也就理所当然地只能辍学打工。
“那些孩子们…怎么样了？院长有跟你说过情况吗？”
哪怕已经奄奄一息，女人还是没忘记那群可怜的孩子，平时她工作结束后再苦再累也会到福利院帮忙，现在已经半个月没去过了。
“嗯，孩子们都挺好的，至少活蹦乱跳。”
不同于原来性格内向懦弱的李唯，现在的“李唯”说话满是辛辣讽刺的意味，不过女人显然是没听出来什么，反倒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对了，院长说想带孩子们过来看你，但被我拒绝了。”
“嗯，你做得很对…医院这种地方保不准有什么病毒，他们抵抗力差…还是别过来了。”
女人的回答让“李唯”手一抖差点没把自己手指头削了，以前只有回忆就像是在看影片所以没多少实感，作为另一方真正体验时才知道这番话有多恶心。
不过李唯之所以拒绝那群受到帮助的孤儿到来，其实并不是到考虑什么艾滋病或者免疫力之类的，单纯只是自私而已。
没错，李唯并不愿将母亲和别人分享，只想让对方的目光一直驻留在自己身上。所以对于女人住院这件事情，他内心是欣喜的，这也是李唯因为自己的卑劣而感到愧疚的缘由。
如果想突破试炼，李唯必须坦诚公布才行，说他只想独自一人获得对方的疼爱，而不是每天看着空荡荡的家。
说他要安安稳稳过自己的生活，不用再去刻意帮助任何人，别人的死活自己压根不想管。
说他受够了眼前的一切，让对方负起作为母亲应有的责任，哪怕自己同样也是被那泛滥的怜悯心救来的弃婴。
“妈，我刚才偷听到护士说你同意了器官捐献。”
李唯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但并没有给女人，只是自顾自吃了起来，他急着过来甚至晚饭还没吃呢。
“……她们应该是在指隔壁病床吧，妈这只是小病。”
“肝癌晚期，我看过病历了。”
“我…明明让他们保密的。”
女人嗫嚅着嘴唇，不由抱怨了一句。
“要通知老爸他们吗？”
李唯实际上到现在都和养父有联系，对方也会时不时打听养母的近况，但并没有打算帮助的意思，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绝对不行……”
女人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好人有好报，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这个下场，免不了一顿叱骂和嘲讽。
“妈，我已经考虑过了，福利院那边的志愿者工作我得暂时停一下，先去攒钱把那些欠款给还了。”
以前的李唯就是被高利贷逼得无路可走在出租屋内上吊自杀的，养母借过钱的贷款平台实在太多，几乎到了荤素不忌的地步，就像直奔着欠钱去的。
不过他一直担心的，母亲会不会去参与裸贷的那种事情倒是没有发生，这有些稀奇，毕竟对方应该已经不在乎那种事情了才对。
“咳咳咳…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无论如何都会坚持去当志愿者的。”
听到他想放弃救助那些身患绝症无父无母的孩子，女人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完全看不出先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实话跟你说，那些催债的人已经搞砸我两份工作了，再这么下去连活着都很难，什么捐款或者志愿者活动就别想了。”
这是以前的李唯一直隐瞒的事情，他不敢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所以无论遭遇再难的处境都闭口不言。
“他们明明这么有钱，为什么就不愿意拿出一些来帮助有需要的人？”
女人从一开始贷款就没打算还，因为她由此自终都认为这是在替那些人做好事，被帮助的孩子们会感激他们的。
“那你得问他们。”
李唯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无药可救的家伙，这演技也太浮夸了点，之前的他在这种生活环境下被逼死纯属正常。
“答应妈妈好不好，去看下孩子们…不会影响你工作的。”
女人还是想在坚持一下，苦苦哀求着儿子，以往她只要这么做，对方哪怕再困难也会心软答应的，然而这次不同。
“我并没有找到一份高工资的兼职，只是同时做三份而已，妈你应该察觉到了。”
高中辍学怎么可能找到一份连正式合同都没有的高薪工作？原先的李唯只是个没有任何特长且平平无奇的学生而已。
而女人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她为了有钱能够继续捐赠，干脆就佯装不知而已。现在儿子既然直接摊牌，显然是已经无法继续忍受这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