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沙条爱歌 第155节

这令苍白骑士感到十分困惑。

“你是恶鬼吗,野兽吗,怪异吗,死神吗。”

两仪式迈着平稳的脚步走近。

“还是说——全部都是?”

“——”

黑色巨人没有理会她的搭讪,巨体下方的风刮起了尘土。

虽然无貌亦无形,但苍白骑士却拥有着确实的意志。

在启示录的四骑、七灾之中,瘟疫无疑是最为温和的一个。

打个比方就是细菌并非如印象中那样全部有害,与人类和谐共处的有益菌反而是大多数。

瘟疫正是天启四骑士中最温和的那个,这也是他当初会被Beast召来的原因之一。

虽然被目击了杀人现场,但是苍白骑士并不打算大开杀戒,而是选择放过目击者。

“哼,要逃走吗?”

察觉到白色死神打算乘风而遁的两仪式说道。

“本来还以为橙子的敌人会是多么了不起的家伙。嘁,原来是个胆小鬼啊。”

少女的话让黑色巨人蠕动起来。

并不是因为语气中的嘲讽,而是对方话语中暗示了自己的阵营。

少女是敌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苍白骑士、黑色巨人凝聚起了敌意与杀意。

“喔,变得有干劲了呢。”

就像互相呼应般,式将右手从口袋里抽出。

稚嫩的手中握有一柄小刀。

刀刃有六寸长,与其说是刀更像柄只由白刃构成的凶器。

两仪式的脸上浮现微笑,洋溢着自出生以来都不曾有过的快乐。

终于找到可以让自己杀害的对象了。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施暴对象了。

“来,让我们厮杀吧——死神。”

带着狰狞的笑容,阴阳的少女扑向苍白的死亡。

……

……

……

两仪式做了一个很令人怀念的梦。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特别的存在。

总是一个人、被周围孤立,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并不让她寂寞,因为在少女体内还有一个名为织的人格在。

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对杀人也没什么罪恶感。

一直到两仪式六岁,身体变得只要有道具什么都能杀的时候,祖父过世了。

祖父跟式一样是异常之人,他的体内也拥有不同的人格。

在漫长的人生中祖父因为痛苦而不断地破坏自己、不断地否定自己,最后丧失了心智。

被关在地牢里将近二十年的失智老人,在死前突然变得清醒。

他将孙女喊过去,留下了遗言。

“人一辈子只能杀一个人。”

“是这样吗?”少女反问道。

“是的。因为这最后会杀死自己,所以我们只拥有杀人一次的权利。”

“为了自己?”

“正是。人一辈子只能承受一人份的人生价值,所以大家才会为了原谅那些无法走到尽头的人生,用尊重的态度去看待死亡,因为生命等价,就算是自己的生命,也不是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老人的声音十分虚弱,但非常坚定。

“那么,爷爷呢?”

“爷爷已经不行了,我已经杀了好多人。我因为承受杀害他们的死亡,所以已经无法承受自己的死亡了。爷爷的死,会在没有任何人承受的情况下,前往空虚的地方,那可是件非常寂寞的事。”

式又问道:“只能杀一次吗?”

“嗯,能杀人的次数只有一次,在那之后就不带任何意义了。仅仅只有一次的死相当重要。如果你杀害了他人而用掉自己的死,将永远没办法杀死自己,也无法作为一个人而死去。”

“……爷爷你很痛苦吗?”

“嗯,我已经走到尽头了。再见了,ShiKi。如果你能迎接一个平稳的死就好。”

“……爷爷?

爷爷,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寂寞的表情死去呢?

喂,爷爷——”

……

……

……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点燃的声响。

式从梦中醒来,并睁开了双眼。

死的气息已经退散,少女躺在冷冰的水泥地上。

像是散架了一样的身体唤回了式的全部记忆。

啊啊……对了,我刚才是——

我已经,被杀掉了啊……

笼罩全身的剧痛已经渐渐消退,式的鼻子嗅到了熟悉的烟草味。

少女的身旁站着一位女性。

年龄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却有着不符合其美貌的压迫感。

魔术师风格的长袍遮不住姣好的身材,从紧身包臀裙中露出的修长双腿踩着高跟皮靴。

扎起鲜红长发并露出颈项的模样,看上去很像大公司的社长秘书。

她正是青子的姐姐,将式提前带入这边世界的女人,苍崎橙子。

橙子的右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正在吞云吐雾。

“本来还以为今晚全军覆没了,所以来看看……原来你还活着啊,式。”

“——”

式没有理睬他,只是怔怔地注视着夜空。

“呃?怎么了,还记得我是谁吗?”

橙子观察着少女空洞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

她该不会失忆了吧?

“你是橙子。”式说道。

“什么嘛,原来还记得啊,吓了我一跳。”橙子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检查过你的身体了,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真亏你能面对那种强敌活下来呢,我不是让你不要去招惹的吗?”

“啊……真的很强。看上去被敌人放了一马。”

少女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从齿间发出不甘的哼声。

“但是——被放了一马的,就只有「我」。”

“……?”

察觉到她声音不对劲的橙子问道。

“怎么了,式。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织不见了……织死掉了。”

式用孤独的声音说道。

在醒来的瞬间,发现体内的织不见了。

比起败给黑色巨人的肉体痛楚,胸口空空荡荡的感觉还要更加强烈。

失去了织以后,式感到无比迷惘。

我是谁?我真的是式吗?说不定我其实才是织?

“织消失了——为什么?”

“织他……在我被敌人杀掉的时候,代替我去死了。”式咬着牙关说道。

“那个混账敌人在杀死我之后发现我还活着,就这么直接走掉了。”

听了她的描述,橙子沉默了。

她很了解两仪家以及式的状况。

作为人工创造出的多重人格,式无法填补失去一个人格留下的空白。

现在的她,不要说是自我认知了,恐怕连活着的实感都没有吧。

橙子没说出事实,继续往下谈。

“是吗,不过即使织死了,你依然是两仪式。或许你现在对自己还缺乏自觉——但你仍旧是两仪式。

蔷薇不论怎么种,还是会长出蔷薇。即使孕育的土壤与水份改变,也不会长成其他花朵。”

所以别为这种事烦恼、总之先好好休息吧,她悄声补充一句。

橙子将抽完的烟蒂随手一扔,向躺在地上的式伸出手。

“我们回珈蓝之堂吧。还是说要我背你?”

“才不要呢。”

咂了咂嘴,式从地上坐起来,转头看向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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