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原来不是吗?”少年瞪大了眼睛问道。
男人一边叹气一边说:“听好,Rider。虽然这座冬木市中没有人能够对你造成威胁,但是我并不一样,我只是脆弱的人类而已。
如果我死掉了的话,就一切结束了——
虽然你拥有最强的【单独显现】技能,甚至死掉Master也没有关系,照样可以一个人赢下圣杯……不过你真的希望出现这样不残缺的胜利吗?”
“……对喔。”
少年点了点头。
“如果Master死掉的话,胜利就不完整了。很无聊。”
男人接着说道:“嗯,所以我们还是制定计划,一个一个按部就班地消灭敌人吧。”
“说的也是。如果这么快就结束了的话,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乐趣就又没有了。”
来到起居室,少年翘着腿将身体陷进沙发里,一边嚼着和菓子一边说。
将圣杯战争当做打发时间的游戏对待——Rider的这种念头并没有让御主感到惊讶。
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少年就明确地说出过“因为活得太久了很无聊,所以才会来参加圣杯战争”之类的话。
虽然魔术师本身就是脱离常理的人类,但自己的Rider更是完全不能用人类常识去理解的怪物。
Rider活得实在太久了,早就已经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其结果就是性格变得相当扭曲,极致的随心所欲。
就和他那稚嫩的外表一样,内心也是天真烂漫而残忍至极的。
男人的话就剥取魔术刻印之后让他自生自灭,女人的话就留下来当做玩赏用的宠物。
如果突然某天觉得圣杯战争无聊了就抽身而去。
如果突然某天觉得自己的御主不顺眼的话就会杀掉。
对他来说就算毁灭世界也是举手之劳吧,如果他某天厌倦了的话。
——只是依据自己的欲望而活着,对人类完全不抱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这大概也是因为在漫长的岁月中,因为失去太多曾经付诸感情的同伴而诞生出的自我保护[野性]吧。
也不知道该说是不幸,还是幸运呢——
Rider似乎非常中意刚认识一个月的自己的Master。
“因为你很有趣啊,Master。”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中年男人哪里有趣的魔术师,决定转移话题。
“Rider,关于我们目前占领的这个据点——”
“喔,我明白的。如果对方组团来袭的话我们就从爱因兹贝伦城撤离吧。由我来断后,毕竟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的令咒才行。”
望着愣住的男人,少年悠然地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
“得在圣杯战争的最后让我切断和大圣杯的连接……也就是说要让我自杀的话,至少要准备三发令咒才能奏效吧。”
“……!”
魔术师有些心虚地转动目光。
他的目的是抵达根源,若是想要打开根源之涡的通道,就必须连自己的从者也一并杀死。
自己的Servant连这种程度的秘密也察觉到了。
“呵呵。——但是很遗憾,你的理解出现了偏差,Rider。”
男人摸了摸凌乱的胡渣,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并不打算在打倒6位Master之后让你自杀,因为我压根就不打算启动大圣杯。”
“……哈?”
如魔术师预料的那样,Rider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这小鬼平时总是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臭屁模样,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呆然的样子,男人心中感觉有点爽。
“等下,Master。你的愿望难道不是抵达根源吗?”
少年见证了整个人类的发展史,甚至还参与了时钟塔的建设,他当然很清楚抵达根源是所有魔术师的梦想。
男人说:“没错。我毕生的愿望就是抵达根源。但是,那并不是依靠大圣杯达成的东西。
爱因兹贝伦宣扬的奇迹,第三魔法[灵魂的物质化]……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兴趣。
绝不可能做那种利用其它魔术师理论的事……Rider,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开启根源的通路。”
说话间,魔术师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散发出豪气的男人的容貌也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被魔术师发光的表情所吸引,少年维持着身体僵硬的姿势问:Master……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只有圣杯作为愿望机的功能。而我的愿望也已经决定了。
那就是让我所拥有的那片土地中的灵脉变得和冬木一样优秀而丰壤。
我会在我的土地上,以我自己的方式研究出通往根源的道路,完成从来没有人完成过的事业——”
男人——
姓氏为苍崎的魔术师表情严肃地说道:“我要创造全新的魔法[第五魔法]。”
如果说魔术是人类智慧所及之尽头的世界。
那么魔法就是不被那其中的任一所涵盖的,属天之外的孤独存在。
自西历元年前夜、第一魔法被设立以来,已经过去了十八个一百年。
初始的一改变了全部。
后续的二认同了更多。
承接的三展示了未来。
维系的四隐藏了自身。
而男人的愿望就是创造新的、名为第五的奇迹。
“唔……唔唔。”
少年呆然地坐在沙发上,半晌说不出话,然后在某一瞬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有什么好笑的?”
刚刚畅谈完自己理想的中年魔术师老脸一红,不高兴地问道。
“Master。”
少年带着不怀好意地笑容说:“如果你想要的仅仅是冬木圣杯的许愿机功能,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替你实现。
你知道的吧?我是拥有着实现愿望的机能的,只要我打一个响指,就能让三咲市变得和冬木一样充盈特别的灵力。
对于积累了一千多年魔力都没有使用过的我来说,这些全都是小菜一碟啦。”
“那种事情我拒绝。”
“真奇怪啊,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觉得拜托我这种行为很没有面子吗?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未免太过傲慢了……人类,你现在还能活着都是拜我所赐喔?”
少年眯起双眼,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等待男人的答复。
他的笑容让人联想到宗教画册里的伊甸园之蛇。
中年男人盯着少年,平静地说道:“因为我想要和你一起赢下这场圣杯战争啊,Rider。”
少年哑然。
让我们一起享受圣杯战争吧,男人用眼神如此诉说。
“……哼,真肉麻。”
少年一怔,板着脸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那你就好好加油吧,我的Master……Aozaki。”
说罢,他从沙发上起身:“我要去和艾德费尔特的姐姐们快活了,明天中午之前不要来打搅我。”
“喂,稍微适可而止一点吧。如果把她们弄坏掉了,事后要把圣杯战争伪装成没有人获胜的结果就太麻烦了。”
这是卑鄙而卑劣的人类会做的隐瞒行为。
但如果不这么做,极东就会被魔术协会盯上。
“别像个Master一样居高临下地命令我,苍崎。”
少年朝他慢悠悠地摆摆手,“想阻止我的话就尽管使用令咒吧。
「以令咒下令!Rider,给我管好你的牛至!」……哈哈哈哈哈!感觉会成为圣杯战争史上最蠢的一条令咒呢!”
“……我不管你了。”
在少年准备离开起居室的时候,沙发上的魔术师突然盯着他的背影开了口。
“Rider,得到圣杯之后你的愿望是什么?”
少年停下脚步,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说:“啊?我没有愿望。”
“那我就用令咒命令你许愿。”男人认真地说。
“在你使用令咒之前,你会被我剁成碎肉丢进未远川的河里。”
少年淡淡地说:“我中意的只有圣杯战争的杀戮和扭曲,对许愿机没有兴趣。”
男人说:“Rider,你应该也有愿望的吧。只是你自己没能察觉到而已。”
少年转过头来,用朱红的瞳孔瞪了他一眼。
“无聊透顶,区区冬木大圣杯竟敢在我面前妄谈愿望……苍崎,再说下去就真的杀了你。”
砰——!!!
屋子里传来一声爆响。
天花板上的巨大吊灯坠落在餐桌上,玻璃渣飞溅了魔术师一身。
但是男人依旧不为所动。
魔术师实在是非常好奇。
已经活了亿万年、拥有全知全能力量的超越者,究竟有着怎样的愿望。
不,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好奇。
作为一个朋友,他想要帮助Rider。
虽然已经害怕到双腿颤抖,魔术师依旧盯着少年的背影说:“如果你没有愿望的话,就不可能会出现在圣杯战争里——
Rider,你也应该对圣杯的期待做出一些回应了吧。不管怎么说,你一定有相应的愿望。
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在你内心最深处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