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辕门斩子最难的就是在三句半之时,那个婉转之处。
声音之出,既要有言语拔高掉落,还要有情绪变动。
中间曲折可谓如同攀附悬崖峭壁之难。
一些老前辈在唱这段之时,都是困难岌岌。
他阿天只不过是一个学艺不足十年之人。
要想唱下这辕门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阿天听闻这话,脸色也是陡然难看,两眼愤怒而视,“你这小畜生,羞辱谁呢!”
“就是,你说谁唱不了三句半呢!”
“我大师兄可是咱们凭澜苑唱功最好一人!”
“你以为你谁啊,在这里嚣张。”
“大师兄,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你厉害!”
……
凭澜苑众位师兄弟也是不悦的嚷嚷起来。
刹那功夫。
充满雅致的戏院,变得跟菜市场一样。
“一个个都给我住嘴!!”
坐在台下的瞿海,此时也是黑着脸训斥道,“平日里,你们师父就这样教你们讲话的?”
此话一出,阿天沉默不语,唯有两眼恨恨。
其他凭澜苑的师兄弟,也都不再说话。
见此。
瞿海也是瞪了一眼胡萍兰。
往日放纵也就罢了。
而今吴杜二老也在这里,却还这般说话,实在丢人。
胡萍兰也感觉有点冒失失礼,脸色微微尴尬。
“既然你们两个都觉得这戏可以,那就唱这一出,恰好我也许久没听。”
吴老打着哈哈。
只不过,那看向台上阿天的目光,却是变得不善。
戏曲之人。
讲的是礼仪孝道尊师共友,而他却是张口就是粗鄙之言,实在有辱戏曲之人脸面。
“你们两个谁先来?”
杜老也是开口道。
“我先!”
阿天再次抢先一步。
“行,既然你先开口,就你先。”
深吸一口,调整姿态。
虎眼一瞪。
阿天的气势全都散发而出。
嘴巴开合。
戏曲涌现而出。
只不过。
那开口气势却是与戏曲之意,却是相差太大。
不仅吴杜二老皱眉。
就连胡萍兰也是感觉丢人。
这若是传出去,是他们凭澜苑的唱功,恐怕实在有损颜面。
词一字一字蹦出。
当来到第三局之时。
阿天怔住了。
几次想要开而唱。
结果却是提不上去。
无奈之下。
他只能继续往下唱去。
可后面的难度如同台阶一般,一段比一段难。
阿天唱到最后之时,完全就跟快速读一般,听的台下吴杜二老连连摇头。
“还说我羞辱你,你这样还用的着我羞辱吗?唱的烂也就罢了,连后面的曲调都跑到十万八千里,亏你们凭澜苑天天说自己多么了得,我看也不过如此!”
苏城轻蔑的冷哼一声。
此话一出,阿天只感觉气的胸口炸裂一般。
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要不是顾虑吴杜二老在这里,他真的想一拳捶死这个苏城。
“哼!你说我唱的烂,那你来一个,我就不信,你一个工人还会唱戏不成!”阿天恨恨怒气道。
“会不会唱,你听不就知道了,总比某些人不会装会的好!”
话音一落,苏城无视阿天气愤的眼神。
朝前一步。
手掌蓦然打开。
漆黑眸子灵动一转。
戏曲便已出腔。
字词一出。
台下坐着的吴杜二老,皆是一怔。
“哈哈哈,杜老,有那味,有那味。”
吴老笑呵呵道。
虽是一句,却是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说的是,说的是,继续听,继续听。”
戏曲继续。
三句半已到。
就在众人以为苏城也是如同阿天那般,不上不下之时,苏城一个华丽的婉转灵动,如同润物细无声般的唱到下一句。
听到这,胡萍兰慌了,落英慌了,那些先前瞧不起苏城的凭澜苑师兄弟们,也都慌了。
“他这唱的有点太好了吧。”
“嗯嗯,是不错,有当年师父唱的感觉。”
“我感觉比师父的要好点。”
“我也有这样感觉。”
……
一切他们可是听过黄萍兰唱过这凭澜苑的。
当时在听的时候,他们也都感觉这凭澜苑是相当有难度的。
所以在他们心中。
同一辈的师兄弟里,也唯有大师兄阿天能唱出。
可现在倒好。阿天唱的细碎,反倒是他们不看好的苏城,却唱的别样神韵。
台上苏城继续唱着。
台下吴杜二老听的手指也是不断的跟着节奏敲击着椅子,那模样是颇为享受。
终于。
一曲结束。
吴杜二老方才缓缓从陶醉中醒来。
“瞿海,我想这结果不用我说了吧。”
吴老看向瞿海,笑眯眯道。
阿天唱的跟狗啃似的。
反观苏城,却是韵味十足,余音绕梁。
瞿海点点头。
“苏城,你赢了。”
没有多余废话,瞿海再次看向落英,“现在那落英随你处置!”
此话一出,落英慌了。
“师父,我不能跟他走,师父,你一定要救我啊,我不能跟他走,他会杀了我的!”
落英满眼惊恐的拽着胡萍兰的衣角,不断央求起来。
此时的凭澜苑师兄弟也是央求起来。
“师父,这小畜生可是想杀了师妹啊!你不能让师妹跟那小畜生走!”
“是啊,师父,刚刚那一局不算,我跟他再比试一次。”
“对,他刚刚肯定是作弊!辕门斩子那么难,他怎么可能会唱!”
“小畜生,我跟你再比试一次!”
……
胡萍兰也是为难。
这落英可不仅仅是她徒弟,还是她未过门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