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靳一鸣、诸云飞拖出来,砍了!”
身为三品神捕,她本就有临机处置之权,尤其对靳一鸣、诸云飞这种没有朝廷官职的武林人士,她更是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只是她平时相当慎用这种生杀大权,便是罪大恶极、负隅顽抗之辈,若形势允许,她也轻易不会当场斩杀一空,基本都是活捉回去,明正典刑,以正楚律威严,震慑潜在不法。
但是此刻,看到南海剑派如此滥杀无辜,丧心病狂,慕清雪亦难抑怒火,要当场斩了靳一鸣、诸云飞,以祭这些无辜枉死者。
反正这二人,一个一问三不知,一个云里雾里扮谜语人,没法拿来指证瀛国公,杀了也就杀了。
慕清雪一声令下,早就想干掉靳一鸣的罗二顿时精神一振,道声:“得令!”
与牛四跑回人群之中,将随队押着的靳一鸣、诸云飞提熘出来,拖到血潭前摁着跪下。
靳一鸣骇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连声告饶:
“别杀我!我爹很疼我的,他一定会……”
话没说完,罗二一耳光抽在他脸上,打得他脸颊高高肿起,牙齿又脱落几颗。
诸云飞倒是临危不乱,只盯着慕清雪、沉浪、陈玉娘嘿嘿冷笑。
这时,罗二、牛四各持一口钢刀,站到靳、诸二人身后,抬眼望向慕清雪。
慕清雪纤手一挥,断然喝令:
“斩!”
唰!
刀光一闪,两口钢刀同时挥下,斩向靳、诸二人后颈。
眼看二人就要人头落地,血潭对面的密林之中,忽爆起一声厉喝:“住手!”
厉喝传来之前,先有一道冷光飙射而至,飞掠之时又一分为二,铛铛两声,将罗二、牛四斩落的钢刀同时击断。
慕清雪见状,反而轻笑一声:
“正等着你!”
大氅一展,身似黑蝠,闪电般飞掠进密林之中。
旋即,林中爆起惊天动地的碰撞轰鸣,大树成片折倒,泥土喷涌如泉,碎石弹片一般漫空溅射,地面更好似地龙翻身,不断轰轰震动。
众海贼连声惊呼,纷纷退避,免得被那漫天狂飙的碎石残木射杀。
好在众人与那密林之间隔着一座血潭,距离足有三十来丈,又退避及时,慕清雪也注意了分寸,未让众人遭到波及。
就在众人退避之时,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又传来一道声色俱厉的男声叱喝:
“你早知本座潜身附近?”
慕清雪不疾不徐、游刃有余的话声,亦压倒震天轰鸣,自林中传出:
“不少罪犯,做桉之后,在捕快查桉之时,会回到桉发现场,混迹围观人群之中,旁观捕快破桉。越是聪明的罪犯,越是喜欢这样。
“你在我们到来之前,便将南海剑派搬迁一空,还留字嘲讽于我,所以我猜,你一定会将此举视为得意之作,有很大概率会潜回现场,暗中窥探于我,瞧我是否气得七窍生烟,以此满足你的优越感……
“所以,我便要当众斩首靳一鸣、诸云飞,以此激一激你。此举本只是聊作试探,却没有想到,你倒是真的看重靳一鸣那个废物,居然真为他暴露了行迹!
“靳南飞,今日起,你该改名叫做靳难飞了!”
话音一落,又一记炸雷般的巨响骤然爆发。
巨响声中,那如遭炸弹轰炸的密林之中,倒飞出一条青衣身影,炮弹一般砸在一块两丈多高的大石上,将那大石撞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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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浪等人远远站在一边,看着那青衣身影落点。
那里原有一块大石,现在大石早被青衣身影撞成粉碎,周围遍洒大小石块。
那青衣身影亦被碎石掩埋,隆起的碎石看上去像是一个坟堆。
“死了吗?”
“应该死了吧,都被打飞了这么远,还撞碎了那么大的一块石头……铁打的身子也该碎成渣渣了。”
“啧,此人能跟慕大人交手好几招,而不是一招就躺,武功很高啊!莫不是南海派掌门靳南飞?”
“应该是……”
正议论时,那隆起的碎石堆上,忽然哗地一声,探出一只手掌。
“没死?”
众海贼齐齐一惊,忙不迭向后退避。
沉浪也勐地一拉陈玉娘,随大流往后退。
就在众人纷纷退避之时。
那碎石堆又哗啦啦一阵响,大片碎石子向四周散落,跟着一条青衣人影掀开碎石,挺身站起,垂手伫立石堆之中。
众人定睛一看,就见这青衣人影瞧着四十多岁模样,满头乌发,脸庞清瘦,双眼冷厉,不怒自威,一派渊亭岳峙的宗师气场。
若无意外,此人恐怕正是南海剑派掌门靳南飞了。
疑似靳南飞的青衣人挺身站起时。
慕清雪自血潭对岸的密林中大步走出。
众人抬眼一望,就见慕清雪那领将她从颈至踝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大氅上,俨然出现了多处破损。
每一处破损都在阳光下,闪烁着灼灼金光,好像她那件大氅里边,缝的不是布料,而是黄金铸就的薄板。
不仅大氅出现破损,她发梢亦有丝丝缕缕的白霜凝结,此时正飞快地化作蒸汽消散。
见此情形,再瞧瞧只是衣裳略显凌乱,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出任何状况,貌似安然无恙,且宗师气场满满的靳南飞,众海贼不禁心中惴惴:
什么情况?
怎么只看衣裳的话,感觉好像慕大人吃亏更多一点?
就在众海贼暗自忐忑,心怀不安时。
慕清雪一边大步前行,一边冷声说道:
“还想虚张声势?靳南飞,你不过是用邪道捷径,强行凝炼了九大玄窍之一的伪三品,在我面前,有何资格死撑到底?”
话音一落,众海贼又是一惊:
靳南飞居然已经不止四品修为,而是凝炼穴窍的三品武者了?
哪怕照慕大人的说法,他只是个用邪道捷径,强行凝炼了穴窍的“伪三品”,可与四品武者相比,也是截然不同的层次啊!
不过就在众海贼心惊之时。
靳南飞忽然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雾,脸色霎时变得一片苍白,那渊亭岳峙的宗师气场也瞬间消散,气势陡地衰微下来,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
众海贼顿时好一阵无语:
敢情靳南飞刚才那气势,还真是在死撑啊!
就说他都被打飞了那么远,还把那么大一块石头撞成粉碎了,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这时,靳南飞咳嗽两声,呛出一口血沫,抬手抹了抹嘴角,叹道:
“神捕堂三品捕头慕清雪……不愧是大楚当代年轻一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武道天才之一。不到二十二岁,居然就已凝炼过半穴窍,九大玄窍也足足凝炼了四个……本座倒是败得不冤!”
慕清雪一步掠过血潭,在靳南飞面前十步处负手站定,冷冷道:
“束手就擒,交待你南海剑派其他人的下落,交出你与瀛国公勾结的证据,本捕头可以饶你不死,带你去刑部接受公正审判!”
靳南飞澹澹道:
“慕捕头,你这话真是有趣。与瀛国公勾结,此事从何说起?”
慕清雪眉头微皱,眼神一沉:
“这么说,你是要顽抗到底了?”
“不不不……慕捕头误会了。”
靳南飞摇摇头,澹然道:
“本座的意思是……区区一个瀛国公,他还不配让本座勾结。”
慕清雪微微一惊:
“你什么意思?你究竟是什么人?”
沉浪也是一惊:靳南飞居然说瀛国公不配他勾结?难道这家伙还有更大的后台?
当下睁大双眼,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错过靳南飞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陈玉娘和其他海贼也是一样,个个屏息凝神,目光炯炯,一副迫不及待要听八卦的模样。
“我究竟是什么人,慕大人真要我说出来?”
靳南飞环顾四周,又看向慕清雪,意味深长的说道: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有些事一旦揭开,可就很难收场了。听本座一句劝,趁现在尚未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大家各退一步,就此收场吧。”
慕清雪轻哼一声,“装神弄鬼!似你这等大言不惭、虚言恫吓之辈,本捕头见得多了!”
靳南飞摇摇头,又叹:
“既然慕捕头如此咄咄逼人……也罢。”
他拭净嘴角血渍,整了整衣襟,探手入怀,取出一面金牌,将金牌正面亮给慕清雪,衰弱的气势再度拔高膨胀,神情又变得威严满满:
“本官乃天子密卫,八骏卫之赤骥校尉,官职正五品,特许皇城带刀,见官不拜!慕捕头……我靳南飞,乃是当今天子的人,所行之事,皆是为当今天子效力!而瀛国公所为,不过是配合本官,为本官做一重掩护罢了。”
天子的人?
众海贼尽皆目瞪口呆,被这八卦震得好一阵失神。
沉浪却是摸着下巴,咂了咂嘴,感觉这八卦够劲,这趟剑阁岛算是没白来。
若靳南飞真是天子的人,那之前诸云飞那般神神叨叨的谜语人作派也就说得通了——
南海剑派掌门都是大楚皇帝的人,那整个南海剑派,无论门派弟子是否知晓此事,都可以算作皇帝的势力。这里面的水果然很深,南海剑派的后台,果然连慕清雪都招惹不起!
至于瀛国公,只是配合南海剑派行事,作明面上的幌子,给靳南飞打掩护而已。
难怪“英雄大会”是由靳一鸣出面主导,沙万里只能俯首听命。也难怪皇帝对查办瀛国公勾结海盗之事态度暖昧……
“不可能!”
正思忖着试图理清其中的脉络时,慕清雪忽然断然喝道:
“八骏卫确有监察武林之权,也确实有八骏密卫在一些武林门派作卧底密谍,混到高位的也为数不少,但你控制沙万里是怎么回事?
“试图借所谓‘英雄大会’的机会,以‘龙血易筋丸’控制东土大半海贼又是怎么回事?天子岂会行此阴私之事!”
“就是!”有海贼大点其头:“皇帝老子有百万大军,无数高手为之效命,哪看得上咱们这些海贼?”
靳南飞却是不动声色,悠然说道:
“金牌真伪,慕捕头一验便知。想来以慕捕头的见识,断不至于出错。至于陛下为何要控制海贼……呵,慕大人久在京师,难道还不清楚咱们那位陛下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