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再多就超出我的职务范围了。”她警告一句,示意亚修别提出什么违法请求。
亚修摆手:“我也不是要向你提出什么要求,我也知道我时间无多,死刑将近所以,我才想好好谢谢你。”
“啊?”
“医疗师222,是你给予了我人性的关怀,让我在这个冷漠无情的监狱里感受到一点温暖。”亚修充满感情地说道:“能在死前遇到你,我已经死而无憾,可以安心接受我的结局了。”
“我,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啦”医疗师有点不好意思,低声回了一句。
“但生死间有大恐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蜷缩身子,被无法言语的恐惧捏住心脏,夜不能眠,无心吃饭,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这个我有办法,”医疗师拿出一根闪烁银光的针管,“我有强效镇静针,保证一针下去让你彻底从烦恼中解脱,但这类药剂都有同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导致思维缓慢,简单来说就是变得有点弱智”
“所!以!”亚修赶紧打断她:“为了在临终前能过一段安心日子,我希望医疗师你可以陪我。”
“陪你?怎么陪你?”
“就是吃饭睡觉洗澡之类的啦”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医疗师紧张地站起来连连摆手:“我,那个,我也不是说对,有规章制度!我们医疗师是不许进入犯人活动区域,不可以跟犯人接触过密!嗯!我不是不愿意,只是真的不行啊!”
亚修幽幽叹了口气这个叹气是真的,虽然这个回答在亚修的计划之中,但医疗师回复得如此迅猛强烈不给丝毫机会,不禁让亚修有点小忧伤。
稍微考虑一下也好啊!再不济演得真一点也行啊!
连乌鸦面具都遮掩不住你的不愿意了!
“我也明白你的难处,我也不愿意麻烦你,但我又很需要你的关怀和温暖。”亚修眨眨眼睛:“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
“就是你将你的衣物给我,我就可以将它们当成你,在每个深夜里都能拥抱温暖。”
医疗师沉默片刻,后退一步,声音有些颤抖:“你想在睡觉的时候抱着我的内衣内裤?”
“也不用那么贴身!”亚修连忙解释道:“而且我又没见过你的内衣内裤,我没法将它们等同成你的化身啊!”
医疗师终于懂了:“你是想要我这套乌鸦制服?”
“嗯嗯嗯,你有多一套制服吗?”
“倒不是没有,毕竟我得有两套换洗。但按规定,这套制服我不可以给别人的而且你晚上抱着我的乌鸦制服睡觉,听起来好像也有点”
亚修忽然长叹一口气,脸色消沉:“也是呢,是我提出过分的要求了,医疗师你帮了我这么多,于情于理我都不该麻烦你”
“像我这样的人,也不配在安宁中走向灭亡”
“是我抱着不该有的奢望,怀着不该有的侥幸”
“对不起,你就当我没来过,谢谢你222,我不会忘记你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亚修却没站起来,而是眼巴巴地看着医疗师。医疗师没办法,啧了一声:“好啦好啦,我将我那套乌鸦制服给你,这样可以了吧?”
计划通!
亚修暗喜不已,他铺垫这么多,不就是想让医疗师主动将乌鸦制服送给他。
毕竟等下越狱时他必须得抢一套乌鸦制服,但他又不愿意打伤医疗师。
出于前世的道德素养,他对医者这个行业还是抱有一定的尊敬,虽然为了生存也顾不得了,但如果能和平解决还是尽量不起冲突。
恰好他跟医疗师222关系还可以,人情该使用的时候不用,那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亚修又是卖惨又是装可怜,先是提出一个不合理的陪伴要求,等医疗师否决后再提出要她的衣物,套路一层套着一层,终于撬开了医疗师的心房,勾引她一步步走进犯罪的深渊。
“哎,好像不行啊。”
亚修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另外那套制服刚脱下来,还没洗呢。”
“我不介意!”
“但我介意啊!不行,等我洗完再给你!”
亚修急了:“其实我更喜欢原味的,你就满足我这个愿望吧!这是我一生一世的请求!”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医疗师连连摇头:“等我洗了制服再给你吧。”
“那你洗衣服要多久?”
“很快,洗衣室有烘干器,最快一个小时就能搞定。”
“那你赶紧去洗衣服,我中午再过来拿。”
亚修推着医疗师离开,医疗师都懵了:“你不是来找我聊天的吗?你不是希望我多陪陪你吗?”
“衣服也可以跟我聊天,衣服也可以多陪陪我,除此之外衣服还有很多用处呢!总之你快去!”
医疗师一脸茫然地回去寝室洗衣服了。
观海天台里,伊古拉眺望着湖面上逐渐变大的黑点,心脏砰砰乱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感觉到自己脸皮在发热,双腿在发软,整个人思维速度都变快了。
这是紧张。
这是恐惧。
但也是兴奋。
这才是他赚了这么多钱为什么还不收手的原因。那种行动前的不安忐忑,宛如毒药般令他欲罢不能,接下来他将欺骗整座监狱,在光天化日之下完成越狱。
一想到无数人将为自己的壮举而惊讶、愤怒、赞赏、恐惧,伊古拉就忍不住亢奋起来了,没有什么比愚弄他人更让伊古拉感到愉悦了!
就在伊古拉期待又紧张的视线里,一座吞吐着滚滚浓烟的轮船出现在他眼里,乘风破浪驶往碎湖监狱。
然而伊古拉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
这艘轮船的船身跟其他寻常军用舰没什么不同,它唯一奇怪的是,船身上面盖着一层恰好能笼罩整艘船的高强度钢壁,让这艘船看上去就像一颗浑然一体的子弹战舰。
也就是说,这艘船没有一块甲板暴露在阳光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外面,所有区域都属于轮船内部!
就在伊古拉错愕的时候,运输船已经抵达碎湖,抛锚入港。而第一个踏出运输船的,是一个穿着暗红色人制服,戴着兜帽,右肩披着漆黑半袖的白发男人。
似乎注意到伊古拉的视线,他抬头跟伊古拉对视,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兜帽下的血色瞳孔用锐利的视线刺穿了伊古拉!
伊古拉瞳孔骤缩。
狩罪半袖!
狩罪厅厅长的特征是身披漆黑色的狩罪风衣,而奋斗在狩罪一线,代表狩罪厅颜面的执法大队队长,则是穿戴狩罪半袖,以显荣誉!
凯蒙市只有两个执法大队,这两个大队的队长,无一例外都是
三翼圣域术师!
第93章 杰拉德·威斯敏斯特
“哟,这不是税务局执行秘书爱德蒙吗?我就跟你说过,你迟早会进来陪我的。”
“兄弟们,这个人跟我有仇,大家别跟我抢,后5次死斗我让给你们,但前5次死斗,让我爽一下没问题吧?”
“啧啧啧,真是一个又一个大人物啊,这么说安德莱耶的永生之酒俱乐部全军覆没了?市长下手也太狠了,一个都不放过啊。”
“凯蒙市已经是费南雪的王国了。”
中央大厅里,死刑犯们人头簇拥,欢声笑语迎接新狱友的到来。跟幸灾乐祸的前辈们相比,新人们倒是冷静许多,一个接着一个在狱卫的指示下,在一本铜制花名册上按下手指摸。
“奇怪,我当初入狱的时候没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啊。”躲在一旁观察的亚修,情不自禁感慨一句。
“那是因为你是特别的。”
亚修转过头,发现是死灵术师哈维。后者依然是那么爱唠嗑,非常自然就接下他的话题,仿佛他们很熟一样:“四柱神凶名太盛,你可是百年来第一位四柱神邪教教主,在没彻底修改你的权限之前,监狱根本不敢让你接近其他犯人。”
“修改权限?”
“你看到那本《罪人目录》了吗?”哈维指了指铜制花名册:“我们入狱时都需要在上面按手指摸,按了之后我们的权限就被监狱接管,监狱可以完全控制我们各种权限,譬如攻击权限、术力输出权限。”
“啊?”亚修有些惊讶:“这些权限不是在我们被捕的时候就禁止了吗?”
“是,但之前我们的管理权限都在狩罪厅手里,入狱后得转到监狱。”
“为什么这么麻烦?”
“这是必要的,第一,如果我们的权限还在狩罪厅,那么狩罪厅是可以远距离解除我们的禁制。如果我们在这里闹出事,倒霉的岂不是监狱?狩罪厅岂不是要被甩锅?因此无论是狩罪厅还是监狱都是一定要转移管辖权。”
“第二,狩罪厅的处理器距离监狱太远了,随着时间推移,禁制有可能被磨损。”
亚修一怔:“禁制是会被磨损的嘛?”
“所有枷锁都终将迎来锈蚀的一天。”哈维说完,忽然走出人群,抓住其中一名蛇蜥族的衣领:“哈伯伦,娜尔贝尔呢?”
蛇蜥族看见哈维,身上鳞片的颜色都变浅了:“阿奇博尔德,你……你怎么会记得我的?你不应该记得我!”
亚修脑子转了一圈才想起哈维名字叫阿奇博尔德·哈维,只是这个名字太长了,所以他只记住了姓氏。
但蛇蜥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应该记得’?
“我是死灵术师,对我来说给灵魂加个后门并非是做不到的事……记忆这种东西,只会想不起来,不会彻底忘记。”哈维瞪着蛇蜥族:“娜尔贝尔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进来!?”
亚修一时间还以为哈维跟那个娜尔贝尔有仇——这里是死刑犯的监狱,正常人只会希望仇家进来吧?
但蛇蜥族的回答让亚修闻到了狗血剧的气息,“你为什么要想起她呢……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她背叛了你们?她逃了?还是她——”
“死了,安德莱耶垮台,我们在逃亡时被猎人追上,她被击穿了头部,救不回来。”
哈维嘴角抽动:“……你答应过我,老大也答应过我,你们……”
“老大也死了。我是最弱的,所以我是最早被抓住的。”蛇蜥族说道:“狩罪厅派了一整支执法大队……费南雪他们故意放出消息让我们逃跑,他们就是冲着斩草除根来的,我们只不过是他们顺手除掉的蝼蚁。”
“我管你那么多,我管你那么……多!”哈维满脸怒容,咬牙切齿,但他双腿却软了下去,跪了下来,眼眶红了:“不可能的……那可是娜尔贝尔,她怎么可能就这样……”
没有人拉开他们,连狱卫也没管——有芯片限制,他们最大攻击性动作就是抓对方衣领,不可能打架的。
这场闹剧很快就被人淡忘,甚至连谈资都算不上,虽然亚修很好奇哈维的狗血过去,但很明显他现在过去问只会被哈维拉去死斗,看时间差不多便去餐厅吃饭。
餐厅里已经有一群船员和血狂猎人在吃饭,他们都坐在餐厅的一边,犯人们很自觉坐在另外一边——先不提碎湖监狱里已经没有刺头了,就算有刺头,他们一不能搞事,二不能骂人,难道他们走过去给猎人们问好吗?
今天的推荐菜单是红豆泥拉拉肥,兽人奶酪莴苣,椰果蛋挞。亚修刚坐下来不久,就有一个长得斯文的年轻人坐到他面前。
亚修感觉他好像刚才见过这个人登记名册:“新来的?”
“嗯,你好,我叫巴拉卡。”年轻人腼腆地回应道。
“你好,我叫亚修。”
但亚修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早就养成了戒备心,正所谓外表越粉里面越黑,这个腼腆年轻人怕不是作案累累的法外狂徒,“你怎么来吃饭?”
“因为……现在是中午啊?”
“你们来到这里第一天不应该是被限制在自己寝室里等送餐吗?”
“没有啊,我们被带去认寝室后就直接自由活动了,没有限制。”
亚修懂了,原来第一天被关禁闭是邪教头子的专属待遇。
“你也是因为政治斗争进来的吗?这么年轻就能成为政治犯,年轻有为啊!”
“不不不,我其实是……作家。”
说到自己的职业,巴拉卡更加害羞了。
“……外面这么严格的嘛,写书都会被判死刑?涉政?涉黄?”
“其实我还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