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人轻轻皱眉,“后来呢?”
听见有人发问,青年咧嘴一笑,“当时所有人多害怕极了,可作为我韩国士卒,纵使心中有些许惊惧,那也是毫不犹豫往前走。阴军算什么,死前没打胜仗,难不成死后就行了不成?”
“可就在这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说到这时,堂内多数人的耳朵都竖起来,纵然原本没有关注这边,此刻也不自主地想听一听后面发生了什么。
“甲士们行进的时候慢慢发现马车上拉的军饷越来越轻,那天下了雨,视线也不大清晰,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才发现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军饷金钱,不知何时变得干瘪下去。这时候领军的大人们命人掀开盖住军饷的布帛,才发现……咳咳!”
说到这时候,他像是脖子里被卡了痰一样,说不下去了。
“发现什么了?”周围有不了解的人问道。
“发现了……嗯,这个嘛……”青年左顾右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
“店家,这位小兄弟的账我替他算了。”这时,一个目光沉凝的中年男子在桌角放上几枚钱币。
闻言,原本说话的青年顿时眉开眼笑,“这位爷敞亮!”
中年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淡淡说道:“继续说。”
“好嘞!”又白嫖了一顿饭,青年很高兴,“揭开幕布,所有人都发现原本装好的十万军饷,不知何时竟在全军上下几千双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
“等发现军饷不见了,周围的那些阴兵也缓缓消散。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军饷是被这群阴兵给劫了!”
“大抵是战亡丢了故乡,无人祭祀,在下面没有买命钱,这才将主意打到活人钱上。”
说了一大段话,他嘴巴有些干,朝嘴里灌了口酒水。
那中年男子沉吟片刻,开口问道:“这些你是如何得知?”
青年微微一笑,朝着上面拱了拱手,“我姐夫乃王上亲军,当晚之事,他亲眼所见!若无依据,在下又怎会在此无中生有?”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他在思考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们这样的商人可以从中获得些什么。
在角落默默吃完东西的郑泽听完这些人七零八落的嘴碎对话,也满意地悄悄回房去。
回到房间,见焰灵姬还是昏迷不醒,也没多想就坐在她床边的桌案前,背对着床铺。
“如果真像这些人说的那样,目前情况还算不错。”
鬼兵劫饷发生了,但事情还没有解决,具体到了哪一步肯定不是下面这些人能搞清楚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步,对他来说都算是个好消息。
“这样的话,我还有机会。只是……”郑泽无奈地转头看了眼身后安静躺着的美人。
“本来觉得你能保护我,现在倒好,还得费心费力照料你。”
郑泽叹了口气,这个怪不了谁,说起来焰灵姬这个样子还是因为他,虽然他不是故意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郁闷,起身坐在焰灵姬床边,看着安静中透着柔美的女子,脑海中浮现之前刚见到她时严重的淡漠不屑。
“你不是高傲吗?我还是喜欢你看我脸上满是不屑的样子!你倒是起来啊,接着不屑呀!”
过了会,她还是没有动静,郑泽忽然觉得和一个昏迷的人置气没什么意思,“我跟你讲,你醒过来最好乖乖听话,偿还我的恩情。这两天担惊受怕累死累活还得照顾你,不要觉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听话就等着我以后抽你吧!”
在焰灵姬面前找回了一波自尊后,瞧着窗外渐深的夜色,郑泽起身我把窗户都关牢。
这里不是和谐社会,不管在哪他都没有安全感,只能尽量杜绝危险的发生。
将屋内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忽然看见舆洗得木桶,再看了看焰灵姬。
“哎,真是……”
很快他便从外面打来热水,放在床前,轻轻将焰灵姬的双手和脸蛋擦拭干净。
不得不说,她的皮肤是真的雪白细腻,也许是在水里待久了,让她如水一般柔韧丝滑。
其他地方他没有去碰,做完这些,郑泽也感到一身的疲惫,抱着向店家要来的被子,兀自走到一旁,随便地在床边地上摊开,吹灭烛火,和衣而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灵动的妙目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焰灵姬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
转头就看到了这个睡的正香的男人,一双秀拳不自觉地握紧,刚刚她可是差点就忍不住了!
没想到,趁着自己昏迷,你倒是敢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不过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回想着先前这人的小心翼翼和举止有度,不知为何倒也生不起气来。
可他知道天泽……
坐在床头,焰灵姬眸光流转,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次日,郑泽发现焰灵姬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心里有些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当他准备继续守着她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门外小厮说一个叫李达的人给自己送东西过来。
郑泽有些疑惑,取过对方给的卷轴,关上门缓缓在桌案上摊开。
淡黄的羊皮纸上,一道绝色美人的画像跃然纸上,郑泽瞳孔微微一缩,转头看了眼双眼紧闭的焰灵姬。
这画上的,分明就是她!
画像之上,朱笔勾着血红的通缉二字。
这是密县那边的消息,传到新郑来了!
第十三章 七绝堂
看到通缉令的那一刻,郑泽的思绪并不在这张羊皮卷轴上。
自从焰灵姬昏迷后,郑泽很少让他人见过焰灵姬的模样,那个叫做李达的行商也一样。
明明从始至终都做的十分隐秘,为何他会知道?
对了!
在途中一个庄子停下的时候,自己找过一个农妇给焰灵姬擦洗身子,虽然前后自己守在一旁,可上下马车的时候,大概还是被注意到了。
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既然李达清楚自己带着的是朝廷钦犯,那对方送来这张通缉令是什么意思?
往好处想,对方经过路上的交谈,是认为自己身份不简单,所以暗中托信来以示好意。
可是他并不喜欢将事情的结局依托在期望往好的方向发展上面,他不喜欢把期望放在他人身上。
不仅仅是李达,还有那个农妇,也是见过焰灵姬真容的。
纵使李达不告密,韩军找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行,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将卷轴扔进取暖用的火盆中,随即将火烛倒进盆中,听着嗤嗤的响声,郑泽思绪纷纷,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一直在房间中戒备着,虽然精神高度集中,可还是照常给焰灵姬服药,一直捱到夜色缓缓笼罩新郑。
郑泽背着焰灵姬,背后的女子一头乌黑的发丝柔润垂落,覆在面颊上,将那精致的容颜掩盖。
是夜,一辆马车从驿馆驶出,兀自朝着不知名的阴暗角落而去。
城北,街边的灯火忽明忽暗。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马蹄清脆的踏地声规律却突兀。
晚风拂过,街角寂静无人,马车的影子缓缓融入黑暗,被夜色笼罩、吞噬。
“站住!”
原本无人的长街上,左右忽然出现几人,拦住郑泽去路。
既然身着黑色衣衫,黑夜是他们的颜色。
郑泽坐在马车前,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七绝堂的人?”
闻言,拦路者并未回答,而是说道:“半夜出行,不怕遇到鬼吗?”
郑泽笑了笑,“我倒是担心,鬼怕遇到我。”
“呵,好大的口气,前方禁行,阁下请绕道!”
不知道是不是郑泽的口气唬住了人,面前的左右各三人眼看就不是善茬,却没有过于为难他。
“禁行?我要去的就是别人去不了的地方。”郑泽开口,“我要见唐七。”
拦路人听见这个名字,忽然目光一厉,刚准备说什么,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呵呵,好久都没听见这样叫老朽了,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大好使。”
这时,一道撑伞的人影由远及近,正从马车正前方缓缓走来。白发、苍颜,可身姿如直插云霄的陡峭悬崖一般巍峨笔挺。
“不知这位朋友找老朽何事?”
郑泽心头一动,他倒是没想着就这么见到其人,抿了抿嘴唇,走下马车。
“冒昧前来,在下想和七爷谈笔生意。”
“生意?呵呵,有意思。朋友是不是找错了人,老朽可不是做生意的。”唐七撑着伞,笑着开口说道。
可周围人表现出来的敬畏,让他看起来可不像眼前这般和蔼。
没有在对方的气场下自乱阵脚,郑泽笑了笑,“这天下利益往来,即便不是生意人,又有谁能保证自己偶尔不会做上一笔生意呢?”
“哦?那老朽倒是愿闻其详。”
郑泽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内,覆灭毒蝎门,能不能谈?”
此话一出,无论是唐七,还是周围的七绝堂帮众,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过了半晌,唐七的声音才缓缓传来,“这笔生意可不小啊,朋友你确定接得住?”
“接不接的住是我的事,谈不谈是七爷您的事。”郑泽没有理会对方的试探,不论如何,先稳住当下再说,只要焰灵姬清醒,那来去之间的选择余地就很多了。
“那么老朽需要付出什么?”
听他这么说,郑泽悄悄松了口气,“帮我藏一个人。”
唐七目光一凝,“什么人?”
“韩廷钦犯。”郑泽如实说道,这些事,过后对方都会查到,没有隐瞒的必要。
“嘶,这事情可不好办呀!”老人显得有些为难。
郑泽将手放在马车的横槛上,“好不好办,还得取决于七爷想不想办啊!”
“既然朋友你都这么说了,那老朽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
脱离了驿馆,在经过相互试探后,郑泽终于在七绝堂的地盘上安置下来。
不管怎么说,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事。
送走七绝堂负责帮忙的人,他知道对方不会走远,但也无所谓了。
焰灵姬躺下的床边坐下,深吸口气,揉了揉眉心。
看着从始至终睡得安静祥和的女子,郑泽不由得说道:“你倒是舒坦,又救了你一次,你说该怎么还?”
“等你醒了自觉点,以身相许我倒是勉强可以考虑一下。”
在没有人对话的房间,郑泽如此自娱自乐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