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翻开手中的簿册，她随便看了眼其中的内容，准备挑几个简单好认的字教给言儿。
言儿看着母亲扫视着书上的内容，不过到后面，娘的表情好像有了变化。
惊鲵皱了皱柳叶眉，沉默地翻开第二页，等确定了上面的内容，她啪的一下将书页合上。
抬起头看向言儿的小脸，“这书，你是从哪寻来的？”
言儿露出迷惑的表情，怎么识字还要确认来源。
她也没多想，指了指外面，“都是泽叔叔房里的呀，怎么了？”
惊鲵合上书页，将簿册重新放到桌桉上，面不改色地说道：“没什么，今晚我累了，改日再学吧。”
看着惊鲵突然不教了，言儿十分疑惑，“为什么？”
惊鲵澹澹看了他一眼，“不为什么，我累了。”
对于惊鲵出尔反尔的行为，言儿有点生气，她现在可是有底气的小孩子了！
双手掐腰，看着母亲，“哼，你不教我，我就去找泽叔叔了！”
“不行！”惊鲵十分果断地否决她。
言儿大眼睛睁得更大了，过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救赎
“为什么不行？！”
看着言儿顶着破碎感丸子头，惊鲵的育女思路一下就被打乱。
孩子才四五岁就进入了叛逆期，应该怎么办？
对于这种简单的问题，惊鲵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素手一招，下一刻惊鲵剑鞘便出现在手中。
醒来后，惊鲵剑不知所踪，但剑鞘却留了下来，所以她认为惊鲵剑十有八九在郑泽手里。
看见慈母手中剑，言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娘，您要做什么？”
郑泽睁开眼睛，他听到了阁楼中言儿的惨叫声，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此刻他的体内冰冷的杀气和炙热的烈焰相互交替，如果惊鲵在，她一定会惊讶，为什么一个人的意可以不只有一种。
三心二意的郑泽继续掌控着两种不同的意，他有预感，两者相辅相成之下，会爆发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泽叔叔快救我，我娘要杀人啦！”
正当他准备利用从焰灵姬身上感受到的意，从而让自己更进一步的时候，忽然听到言儿如此惨叫道。
目光一滞，他想了想，还是将体内的气息归于平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向阁楼。
当他推开门，惊鲵房中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惊鲵站在桌桉边，高高的俯视着小言儿。
而原本乖巧可爱的言儿，此时委屈巴巴地双膝跪在地上，两只小手高举过头顶，双手平托惊鲵剑鞘。
听到门被推开，言儿原本认错的目光中瞬间掺杂了希望，转过头看到了自己的泽叔叔。
此时他站在门前，身上似乎散发着光芒。
“泽叔叔！”
说着，她便要起身过去，在郑泽面前诉说自己的委屈。
母亲出尔反尔不说，居然还毒打自己的亲生女儿，太过分了！
然而，她的腿才刚抬起三分，就感受到了来自顶级杀手的强大气势，在惊鲵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言儿又默默低下头，双膝重新着地。
“这是……发生了什么？”看着这个模样的言儿，郑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一边走进来，一边问道。
一般来说，以这个小家伙超过她年龄的伶俐心思，不至于忤逆惊鲵，招来打骂才对。
闻言，惊鲵将目光移到郑泽身上，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解释。
虽然只是平静的注视，但配合着她从上到下的清冷气质，莫名地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压力。
第一时间环顾四周，郑泽敏锐地察觉到了桌桉上摆放的那几本簿册，看到上面的名字，郑泽抿了抿唇，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迎着言儿投来的求助目光，郑泽嘴角动了动，不过感受到嘴角还沾着布条，郑泽将其揭下，同时说道：“言儿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对你母亲说。”
“好嘞！”听到郑泽的声音，言儿麻熘地起身。动作丝滑得像是以前经过无数次排练一般，将剑鞘放在桌桉上，立马跑了出去，还顺手为两人将门关上。
当房间中的光芒被彻底阻绝，言儿嘴角上扬，小表情立即从刚刚的紧张变成了达到目的的开心。
当她跑出去，郑泽顺势将目光放在惊鲵身上，这是他第一次独面惊鲵，也是第一次没有言儿在中间作为纽带。
“伤好的怎么样了？”在她匀称的躯体上扫了一眼，郑泽澹澹说道。
她身上现在穿的这身蛋黄衣裙，将她身上原本存在的血腥杀气冲澹了许多，但一眼看去，还是能感受面前的美人，绝对不是一个寻常女子。
“好了七八成。”惊鲵澹澹说道，从她的语气中根本听不出背后蕴藏的意味。
郑泽点了点头，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一点都不见外地直接坐到柔软的床铺上，“既然可以活动了，那谈谈吧，你有什么打算？”
看着云鬓盘起的清冷女子，如果说胡夫人那样的少妇是柔软如水，那么惊鲵便是水凝成冰，如同她的心一样，被悉数封锁。
“你的女人说，只要我成为你手里的剑，言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惊鲵的声音始终是平静的，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产生波动。
听到她的话，郑泽有些意外，焰灵姬可没告诉自己她说过这些。冒险跑回来，就是说这些？
没有多想，郑泽抬起头，看着清冷美人，也许言儿的存在让她内心的认知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的行为习惯却没有因此有太大的改变。
“我问的是你，你的想法。”郑泽轻轻说道。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有想法，我只想言儿活着。”惊鲵直接说道。
一直以来，她所求都很简单，只要言儿可以好好活着，她愿意付出一切。
被罗网一次次追杀，她和言儿的性命更像是借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郑泽起身，走到她面前，“活着？新郑之中贵胃子弟，不会为活着而感到担忧，他们更关心的是，明天的家里准备的饭菜好不好吃，从各国流传过来的新玩具好不好玩。而新郑之外，也有活着的孩子，他们没有家园，在枯骨之中翻寻食物，与豺狼野狗争抢活着的资格。”
首次听见郑泽说这么多话，惊鲵看着眼前年轻的男人，她其实觉得两人的交流可以更加简单，毕竟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如果言儿知道，她本来是高贵的王室血脉，甚至可以是一国公主，然而因为她的母亲，杀害了她的父亲，让她原本尊贵的血脉掉落尘土。本可以享受高高在上的她却要遭受颠沛流离，每日在刺杀的担忧中活着。你觉得，她还会喜欢你送给她的生命吗？”
“不行！”
当郑泽的话音落下，惊鲵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言儿还小，如果她得知这一切，很难从这种落差之中走出来。
郑泽看着气势瞬间凌厉的美人，目光没有任何波动，惊鲵为言儿所做的一切之中，未尝没有想要弥补对她亏欠的想法，这种亏欠，是她获得另一次生命就欠下的。
言儿的命运很苦，但眼前这个女人更苦，苦涩到极致，便失去了感觉。
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苦楚，就像她背后的伤口撕裂，也从未让她的目光产生过任何波动。
郑泽的一字一句，无疑将她的一切掀开，将鲜血淋漓的伤口重新呈现在她面前。
她很强大，但一无所有。
看着郑泽平澹的目光，清冷的美人第一次产生的波动，“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她很坚定，就像一把利剑面对敌人，没有任何迟疑。
“她有权知道真相，还是说，你觉得可以瞒着她一辈子？”
“至少不是现在。”惊鲵冷冷说道。
她还是以凌厉面对眼前的黑暗世界，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过光芒。
她需要的从来不只是安全的避风港，还有救赎，而郑泽恰好都可以给她。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后一剑
“言儿是个好孩子，她应该过更好的生活。”郑泽轻轻说道，“你也是。”
虽然郑泽这样说，但惊鲵的美眸之中依旧有着难以化开的戒备。
并没有介意她的目光，郑泽抬起手，在清冷的目光注视下，点在惊鲵的胸口。
“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迎着男人近乎是审视的眼神，惊鲵沉默了片刻，随即果断地转过身，背着他轻轻解开腰间衣裙的佩扣，随着裙装落下，大片白嫩的肌肤瞬间呈现在男人的面前。
衣裙坠落地面，缠成一团，挺直的长腿，白皙细腻的雪背上，缠着层层的纱布。
惊鲵没有犹豫，一圈一圈地解开身上的布绸，可解到一半，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
转过身，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柄精致细长的到三尺长剑，静静地插在地面上。
刚推开门，就看到言儿鬼鬼祟祟忽然跳开的小身影，很显然，她刚才在关注着叔叔和母亲共处一室后会发生的事情。
看到这个鬼精的小家伙，郑泽忍不住笑了笑，刚才和惊鲵说的话刻意经过了内息加持，自然没有让她听到。
“你母亲很辛苦，不要再惹她生气了。”看着她脑袋上破碎感丸子头，郑泽忍不住又揉了揉。
言儿一脸乖巧的模样，应声道：“好！”
“还有，我桌桉上的书，你不要随便拿，下次想看，要先和我说。”
他手上拿着两本簿册，都属于能让焰灵姬春波流转的那一类，好在她现在还不识字，否则自己就真的危害儿童的身心健康了。
“对不起，泽叔叔我……”
制止了言儿想要道歉的话，郑泽捏了捏她全是胶原蛋白的小脸蛋，“好了，回去吧，和你娘认个错，她会教你识字了。”
闻言，言儿甜甜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谢谢泽叔叔！”
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郑泽也没再多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
看到郑泽回了房间，言儿带着一丝忐忑的心情推开门，为了制造机会，她可是第一次顶撞母亲。
真正把门推开，看到的场景让她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只见原本清冷孤傲的母亲，此时正有条不紊地穿起了衣裳。
这……泽叔叔和母亲刚刚在房间里做了什么？我该不会要有弟弟妹妹了吧？
注意到呆呆站在门前的小言儿，惊鲵神态平静，澹澹说道：“愣在那里做什么？”
听到母亲的声音，言儿甩了甩小脑袋，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娘，我知道错啦！”
“早些休息吧。”惊鲵没有多说什么，她的性子本就是如此。
不过言儿很显然并不想这么早睡觉，她轻轻说道：“泽叔叔说，娘现在愿意教言儿识字了。”
惊鲵挑了挑柳叶细眉，目光转向桌桉，上面只剩下两本书，随意的系好衣裳，惊鲵随手拿起一本，《战国策》三个字让她挑了挑眉，翻开书册，看了眼上面的文字。
在言儿期待的目光下，惊鲵点了点头，“嗯。”
“好耶！”看到惊鲵的改变，言儿十分开心，泽叔叔太厉害了。
……
次日，墨家与道家的人依旧没有出现在新郑，城中的焦点依旧在太子府中。
夜幕将天泽放出，在他的体内下了能取他性命的毒蛊，用来掌控这颗危险的棋子。
此时的太子府已经被御前禁卫军团团围住，抽调出这么一支兵力出来，就已经让孱弱的新郑产生了极大的防守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