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为什么本来在示巴显示正常的时间线会在这个突然的时间点发生异变,而且灵子转移的时间也好巧不巧地卡在圣杯战争的末尾,连可以构建灵子转移的灵脉都无法动用。”
记录在示巴中的东木F特异点发生了异变,原本已经完成人理奠基的时空突兀崩溃,演变成了远超F特异点的规模,逼迫得藤丸立香不得不暂时延缓第七特异点的探查。
“总有股阴谋的味道在内。”
这种处处透露着陷阱气味的可疑表现让达芬奇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被达芬奇这么一说,就连罗曼都感到了几分不安,他挤出笑容自我安慰般说道:“无论是不是阴谋,现在都是我们这边比较占上风不是吗?【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只会显得无力】,这句话不是那个米奈歇尔经常挂在嘴边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没等达芬奇将后半句话补充完整,她盯着示巴的瞳孔猛地放大,不可思议地盯着被红色魔力螺旋贯穿的圣杯之影——在那具仿佛浓缩了一切恶意与灾祸的黑泥之躯上,突兀地沽出了远超之前的魔力。
魔力乱流席卷了【间桐脏砚】的整个身体,无序的波动瞬间就将它撕扯得七零八碎。
“这是……失控了?”
不等达芬奇回答罗曼天真的问题,画面中本已经阴沉到只留下黑红两色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暗,那道仿佛伤口一样向着大地倾倒着污浊泥浆的破洞刹那间扩大到了整片天空。
一望无际的血色彻底吞没了东木的上空,倾洒的恶意终于停止了一切的潜质准备,如流水般的污浊变得凝视,【间桐脏砚】被撕碎的残破身躯渐渐融入了这如固体般的灾厄现象中。
混沌杂乱,腐败枯萎。
各式各样的负面魔力充斥了整片领域,即使隔着一层屏幕也可以清晰感受到空气中滋生出的绝望气息,而这,正是昭示着——
“圣杯降临了。”
声音中透露着不可思议,但达芬奇却十分肯定地说道。
可是若只是圣杯降临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魔力乱流?
只见画面中,从天而降的黑色瀑布逐渐收拢,显露出了圣杯的真容。
即使早有准备却依旧被眼前的【圣杯】所震惊,整个管制室内鸦雀无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有着杯状造型的圣杯,而是扭曲本源的不可名状。
有着趋近于人的四肢却没有脸,整个身体都由污浊的泥浆勾结着诞生。
达芬奇微张着嘴,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心中隐约的不安感从何而来。
即使让魔神柱巴巴托斯放弃正体也要投身如圣杯中化为圣杯的一部分。
黑泥逐渐平复,诱人疯狂的笑声传导在柳洞寺的周边。
……
被黑泥包裹的中心,米奈歇尔不得不分出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属于玛修的战场上。
那边突然变得狂躁起来的魔力让他有些心神不宁,只是稍一愣神,阿尔托莉雅就已经贴近了过来,只招架了片刻,又逼迫得米奈歇尔不得不向后退去。
可以随心所欲使用大范围杀伤性的宝具的黑Saber和即使有阿瓦隆庇佑却依旧会被黑泥限制住行动而且失去了武器与宝具的枪兵,谁强谁弱已经分外明显了。
几次米奈歇尔想要拉近逼迫地对方与自己进行白刃交战都被阿尔托莉雅借助黑泥的消耗而躲去。
他有些忌惮地瞥了一眼在阿尔托莉雅手中愈发昏暗的王剑,对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行宝具轰炸了,其上浓郁的魔力早已超出了释放宝具的限度。
于是米奈歇尔勉强翘起嘴角,企图以嘲讽来唤醒被黑泥掩埋的一丝倔强:“难道亚瑟王就只会逃跑吗?”
可黑之王却是毫无回应。
于是米奈歇尔继续说道:“难道是害怕即使我没了武器却依旧不是我的对手,有辱骑士王的尊严?”
本来专注于汇集魔力的阿尔托莉雅似乎被这句话所触动,她半睁开的眼眸微微抬起,以一种米奈歇尔无法理解的神色望来。
阿尔托莉雅没有说话,她举起了手中的王剑,米奈歇尔下意识地向着后面退开几步,可想象中阿尔托莉雅再次突进而来的场景并没有到来,她缓缓的把王剑平举过头顶。
黑色的仿佛吞噬周遭恶意所筑成的黑色魔力汹涌弥漫,终于达到了一个顶峰。阿尔托莉雅的眼睛闭上又睁开,她稍微翻转手腕,以尽可能用力的姿态做出了【下劈】的动作。
米奈歇尔瞳孔伴随着她的动作逐渐收缩,令人骇然的魔力汹涌而至,但他很清楚这一击的主要目标却并非是他。
阿尔托莉雅不断与他周旋,逼迫着引诱着他向着某一个特定的方向移动,让他不断远离之前宽阔的交战中心,这一点米奈歇尔十分地清楚。
他不需要偏头也知晓自己身后是什么样的状况。
他的身后,正是玛修所在的方向,在战场不断的转移下终于将玛修所在的方位一同纳入了阿尔托莉雅宝具的攻击范围内。
阿尔托莉雅在以这种方式逼迫着米奈歇尔不得不应对她的宝具。
他看穿了,无力阻止。
他后脚发力猛地踏在地上,迎着阿尔托莉雅平静的注视,迎着愈发澎湃的魔力乱流,他的身上黄昏色的光辉流转——俯身,冲锋。
阿瓦隆炽热的光芒简直要将他融化,并不圣洁却驱散了周围的黑泥,疾驰的白色骑士向着某个方向伸出手。
劣化的阿瓦隆因黑泥汹涌的冲撞迅速过载,一次接着一次的黑色浪潮拍打在米奈歇尔身上,身体的各处都向着米奈歇尔发出预警,警告着他这是必死之路。
但他无视了身体的本能直冲向了黑Saber,而此时,阿尔托莉雅刚刚抬起了自己的手,带着不容置疑地压迫感向下挥去。
吞灭了光源的黑色光柱径直腾空而起,呼啸的魔力乱流在两骑从者的正上空爆炸。
宝具破坏了原本还算和煦的魔力层,两骑从者正处于爆炸的正下方,魔力引爆搅动的细尘与烟雾将周遭的一切笼在一层氤氲中。
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震荡和夺去了整片视野的光污染不知哪个先到来,但等到回过神来时率先听到的却是一次强过一次粗重喘息声。
带着温热的碎物和液体滴撒在阿尔托莉雅脸上,待到她看清那究竟是何物时,她冷漠的眼睛稍稍显露出了惊色。
那是半截焦黑的手臂,那是如同尘封多年的死尸般成了僵硬而缺乏生机的灰黑色,细小的魔力粒子一层一层的从焦黑的遗骸上剥落,向上蒸腾,黑色的碎屑一直沿着胳膊向着上周蔓延,直至蔓延到了眼前从者的半边身体,狰狞的焦化皮肤让Lancer的半张脸都变得血肉模糊,五官与脸镶嵌着无法区分,只有时不时发出的沉重呼吸昭示着其并没有失去意识,包裹在他身上如守护神一样的黄昏色泽和独属于令咒的红色光辉也在此时彻底消散,强行抬高的耐久也跌入谷底。
阿尔托莉雅看着面前的从者,拽了拽手中的剑,大片大片的焦灼让这只手简直就像是焊接在了黑色的王剑上一样,她扯动着王剑顺带着掉落了他的大半只手臂。
在宝具即将落下的前一秒,眼前的从者徒手拽住了她的王剑,硬生生扭转了宝具释放的方向,刚刚她的宝具直擦着她的面门而上,只是如此近的距离,对方又如何能躲得掉,米奈歇尔几乎是零距离地挡下了她的宝具。
“结束了。”
阿尔托莉雅第一次开口出声,望着眼前的米奈歇尔一股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滋生,她挥动剑刃终结老友的痛苦。
剑刃轻易没入了焦糊的血肉,耳边传来了低微的响动,阿尔托莉雅微抬起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米奈歇尔的方向。
很难想象以这副姿态苟延残喘者还能发声。
“终于……次来……了”
阿尔托莉雅皱起眉,她没能听清这如同幻觉般的低吟,鬼使神差地,阿尔托莉雅靠近了些许。
“抓到你了……”
这一次她听清了米奈歇尔的声音,她注意到了对方胸口前亮起的光辉,微薄到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若非是她的剑冲当了折射点这一缕微软的光芒根本不会引起她的关注。
阿尔托莉雅只觉得肩头一沉,米奈歇尔的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湿漉漉沉甸甸地触感让黑Saber有些愣神,她冷厉的双目中显露出了些许的呆滞。
刚刚被触摸的地方涌上了暖意,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未曾握住王剑的手抚触着自己的脸。
除了湿润的血迹外空无一物。
可暖意却是无比的真实,似是在冬季的午后侧入照来的一缕阳光。
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王剑上的折射的微弱光点。
可还未等阿尔托莉雅从一片阴霾中理清思绪,就再一次听到了【圣杯】的呼唤。
她试着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缓缓化作粒子消散的Lancer,手却像是发软般未能用上力。
酸涩感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她的鼻尖,阿尔托莉雅后退了两步,抽出了自己的剑,米奈歇尔的身体也伴随着她的动作向着泥垢中倾倒。
缓缓抬起了王剑,积蓄起了魔力,对着玛修与Archer所在的方位,再一次平举而起。
这一次不会再有搅局者出现。
随着魔力的汇集,阿尔托莉雅的眉头却是愈发皱紧,她视野余角的光亮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地浓郁。
——那究竟是什么?
无法回答。
干脆放弃了思考,反正,她只要追寻到了圣杯,一切的一切都会得到最妥善地处理。
魔力汇集,被漆黑的王剑染上了一层恶意,阿尔托莉雅再一次挥剑,然后——无事发生。
阿尔托莉雅有些不敢相信,她再次挥剑,却依旧没有得到宝具的回应。
她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剑。
光亮终于变得澄澈,逐渐占据了整个视野,混沌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清明:
——啊啊,原来如此。
耳边再一次传来【圣杯】的呼唤,可阿尔托莉雅却恍若未闻般依旧低着头。
那里,如梦似幻的蓝白色光影相互交织着,紧紧包裹着黑色的王剑,光影交织纠缠着,组成了像是剑鞘一样的轮廓。
——她早该想到的,能够抑制剑的当然就只有剑鞘了。
抱着剑阿尔托莉雅颓然坐倒在地,圣洁的光辉映照在了她的脸上,过分苍白的脸上显露出了扭曲。
她一动不动,任由阿瓦隆的光辉裹挟着她的身体。
那正是米奈歇尔所遗留下的自己赠与出去的剑鞘。
她的目光投向了身侧的人,她一只手放在了对方的脸上:
“我究竟……”
黑泥汹涌而至,转瞬间吞没了两人。
身体稍可,勉强写一章
第144章 无解的终末回响
沉重的,仿佛像是要将内脏一同吐出的炽热吐息打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阿尔托莉雅以手扶剑支撑着身体,但终究是体力不支,她的身体不住地摇晃起来。
在她的周围是一层接着一层的尸体,密密麻麻,平铺在卡姆兰的平原上。
但这些横七竖八躺到的尸体都穿着着统一样式的铠甲,两只雄狮护在圆桌的两侧,构成了卡美洛独有的标志。
“帕西瓦尔,凯,兰斯洛特,高文,莫德雷德……”强压着哽咽的声音随着一个一个人名的报出愈发低沉,阿尔托莉雅双手拄着剑柄将头掩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间,呜咽声开始不受控制地扩大:“或许我,我真的不该成为王……”
恍惚间,她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哭泣的骑士王,我还以为这是只有我做梦才能看到的景象呢。”
调笑一样的话语准确地传入了阿尔托莉雅的耳中,阿尔托莉雅一点一点地抬起头,尚还沾着泪花的眼角看向了面前的人。
“轮到你了吗,米奈歇尔……卿?”阿尔托莉雅有些晃神,她如受惊的小兽般缩了缩脖子,却又被心底浮起的声音所蛊惑:“是的你应该来的,我辜负了你的期待,伱救了我,但我却没能救下你,我也没能救下这个国家。”
“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啊。”
米奈歇尔看着阿尔托莉雅沾染着血污的脸颊,靠近了几步,却被阿尔托莉雅警惕地退开,少女金黄色的眸子在一闭一睁间重新变得冷厉:“可是,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会以自己的方式重新拯救不列颠。”
“你本不该这么疲惫的,你本有着更幸福的未来,所有悲剧的根源统统都来源于我,我是一个不成熟的王。”
“不懂人心的我并不值得所有人去守护,即使是你,米奈歇尔卿,正如我无法给出你准确的回答一样,你与卡美洛之间我无法作出选择。”
在那一瞬间,米奈歇尔看清了对方脸上的表情,那是一反常态的,与黑之王冰冷的气质水火不容的温柔。
“我会记住你的,但你的人生不应埋没在我这种人的身上,你理应有着更光鲜的未来。”
似乎是终于说服了自己,阿尔托莉雅一点一点地抬起了手中的剑,将它对准了米奈歇尔。
米奈歇尔挠了挠脸,却并没有拔剑防卫,他只是一点一点靠近了黑色的王者,剑尖抵住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