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李剑梅当然没有李相那么熟,但是这种话是能在人前说的吗?
章元帅狐疑的看向李相,丝毫没判断出李相有演戏的意思。
他又看向了岳青照,发现岳青照和他一样震惊。
所以今天这出戏,既不是李家安排的,也不是秘法阁安排的。
季长生安排的?
也不能啊。
季长生才刚来嬴国一个小时,而且马不停蹄,丝毫都没有空闲时间,更是第一次来贤王府。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章元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想不明白。
此时还没有人往幻术方面去想,毕竟李嫦曦是玄都之耻,季长生更是第一次来,嬴国人完全没有这种见识。
李嫦曦和季长生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季神探果断开口:“李夫人的举报,季某十分重视。对李夫人的深明大义,季某也深表赞叹。不过季某作为天圣教少主,玄都观走出的传人,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李夫人,你可有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
“这是当然,我不会信口开河。”
李嫦曦大手一挥,当起了带头大姐:“季少主里面请,父老乡亲们也一起。今天我李剑梅给大家起底一下贤王府,让父老乡亲们一起看看所谓贤王私下里的真面目。”
季长生紧随其后。
李相、章元帅和岳副阁主三巨头还在懵逼当中。
嬴国百姓见他们根本不阻拦,索性也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有季神探在,总不能被杀人灭口。
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季长生绝对不会让他们的安全出现问题,而他们也确实看到了贤王十分精彩的表演。
贤王府内,的确没有大皇子府邸那堆积如山的灵石、各色种族的美女,但有很多水镜录像。
李嫦曦解释道:“这些都是贤王利用职务便利及职权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送给的财物的水镜录像,有些是贤王自己录的,为的是日后要挟别人。有的是我偷偷录的,因为我要拿到证据,才能举报贤王。否则以贤王在嬴国朝野的名声,我没有证据别人根本不会相信我。”
李相面色再变。
他虽然还没有看水镜录像,但是他知道这些水镜录像一定是特别重磅的炸弹,肯定能把三皇子包括很多世家贵族都炸上天。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李剑梅”就忽然皱眉道:“爷爷,我知道兹事体大,但我今天一定要将这些水镜录像公之于众,你不必再和我传音了。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的确不宜对外公布办案信息,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负责办案的三法司,有很多人都在和贤王勾结,你让我如何相信他们?更何况如此多的证据在手,还有什么调查不清楚的?爷爷,你如此替贤王遮掩,难道你和贤王也有私下交易?”
唰!
所有人都目光看向李相。
一把年纪的李相,历经风霜,久经考验,但此时依旧凌乱了。
“我没有传音……算了,剑梅,你高兴就好。”
李相只能苦笑。
他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
还好他是个聪明人,以他的身份,当然不能和当朝皇子走的太近,所以这些水镜录像里不可能有他的证据。
至于李剑梅这个孙女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相现在还是倾向于可能是三皇子在外面做了对不起李剑梅的事情,所以家宅不宁,被夫人举报了。
这种事情在嬴国很常见。
只不过李相没想过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们李家女身上。
木已成舟,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把自己摘干净,然后静观其变。
李相都闭嘴了,章元帅和岳青照当然更不会找不自在。
不过仅仅片刻后,章元帅就开始不自在了。
“李剑梅”打开了第一个水镜录像。
录像中,三皇子和章家三房的独子章鹏宁正在觥筹交错,身边还有一个章元帅很熟悉的人——礼部侍郎洪克永。
而他们谈话的内容,让章元帅内心发冷。
“鹏宁,这是今年科考的试卷。”
三皇子递给章鹏宁一份卷宗。
“这是今年的主考官洪侍郎,以后也是你的坐师。这份考卷,就是洪侍郎给你的,记得日后多谢谢洪大人。”
“有洪侍郎在,原本你的名次是可以直接安排的。不过如果把你定为状元,必然会有人不服,而且按照惯例,父皇会亲自看一下状元的卷子,所以你需要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章鹏宁笑着接过了三皇子给他的试卷,然后主动举杯:“殿下,洪侍郎,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
章鹏宁敬了三皇子三杯酒,敬了洪侍郎两杯后,被洪侍郎笑着打断了:“可以了,鹏宁的才华,我是听说过的。就算没有我照顾,鹏宁也有状元之材,我这不过是以防万一。都是为国家选贤任能,鹏宁不必客气。”
章鹏宁恭敬道:“洪侍郎提携之恩,鹏宁心里有数。明日散朝后,我做东,叫上我父亲,请洪侍郎去章家吃一顿便饭。”
洪侍郎面色一喜,不过还是谨慎道:“算了,大考在即,我去章家不太方便。”
“那就来我府邸。”三皇子拍板道:“大家都是朋友,多联络一下感情,也没人会指责什么。更何况我府邸内很干净,秘法阁安插在我府邸的那几个人早就是自己人了,不必担心。”
“多谢殿下×2。”
……
李嫦曦关闭水镜录像,对章元帅道:“章元帅,是不是很眼熟那个年轻人?”
章元帅深深的看了李嫦曦一眼,然后扭头吩咐道:“派人去把章鹏宁抓起来,立刻扭送到刑部。”
“是。”
“且慢。”
季长生叫住了章家的仆人,对章元帅微笑道:“一事不烦二主,把章鹏宁带到贤王府吧,说不定一会还能和贤王当面对质呢。”
章元帅双手一颤。
从刚才季长生毫不犹豫动手斩杀大皇子来看,季长生是真的敢杀人。
让章鹏宁来贤王府,基本就是送章鹏宁去地府。
这是他的亲孙子。
季长生这是在逼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依季少主所言。”
季长生微笑道:“把章鹏宁他爹也一起叫过来,毕竟这里面也有他父亲的事。”
章元帅这次不止是双手在抖。
面皮都在抽动。
他看向季长生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些许哀求。
季长生没说话,只不过李嫦曦开口了:“不止是章家三房,季少主,派个人把礼部洪侍郎一起带过来。国家抡才大典,是留给嬴国百姓最公平的和那些世家弟子竞争的方式,在他们面前也沦为了交易。此等行为,人神共愤。”
“李夫人说的是,茅总管,一刻钟之内,你带人去把洪侍郎带过来。若有抵抗,我准你先斩后奏。”
季长生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慈悲的笑容。
茅依躬身领命。
章元帅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把老三和章鹏宁一起带过来,听候季少主审判。”
他认了。
送儿子和孙子上断头台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但是章家是一个数百人的大家族。
而季长生是天魔教少主,手中拿着玲珑仙子的玉剑。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嫦曦播放了第二个水镜录像。
这次眼皮一跳的变成了岳青照。
录像中依旧有三个人。
坐在主位的还是三皇子。
左手侧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季长生不认识,但是他听到了身边人的小声议论:
“秘法阁阁主爱女商正佳。”
“右手边那人也很眼熟,像是云城副城主。”
“对,就是云城副城主,他们好像在讨论去年云城发生的那件事。”
季长生当然不知道嬴国云城去年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水镜录像的内容很快就告诉了他。
“正佳,这位是云城的辛副城主。”
“辛城主,这位是我的好姐姐,秘法阁商阁主的爱女。你的事情要想办成,我是无能为力的,要正佳点头才行。”
商正佳开口:“辛城主,是什么事情?还要特意托殿下帮忙?”
辛副城主搓了搓手,明显有些羞愧:“辛某想拜托商姑娘从秘法阁秘牢内捞个人。”
这个要求没有出乎商正佳的预料。
“捞谁?”
“沙雷。”
“沙雷?就是去年在云城凌辱了三个良家女,还杀了两人的沙雷?”商正佳皱眉道:“这个有点麻烦,不死人一切都好说,但是死了人,按照朝廷律法就肯定要从严从重办理。沙雷这个案子我记得,刑部拖了一年没办,才转到了秘法阁。沙雷造成的民怨很大,阁里已经核准,判他死刑。”
三皇子笑吟吟的开口:“正佳,你想想办法,辛城主明年应该就真正是云城的城主了,多个朋友多条路。”
商正佳看了辛副城主一眼,奇怪道:“辛城主救沙雷做什么?”
辛副城主实言相告:“不瞒商姑娘,沙雷是我的私生子。若非如此,他去年早在刑部就该死了。”
“原来如此。”
商正佳恍然。
她又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微微点头,劝说道:“正佳,辛城主爱子心切,我们都应该理解。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辛城主?”
商正佳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改判是不可能的,嬴国律法严谨,而且此案影响太大,很多老百姓都在盯着。沙雷犯的事情,拿到哪里都是死刑,所以他一定要死。不过既然殿下开口了,辛城主这个忙也可以帮。我到时候用个死囚把沙雷换出来,反正那些百姓也不知道沙雷到底死没死。只要沙雷在外面改名换姓,没人会知道的。”
辛副城主大喜:“多谢商姑娘。”
商正佳淡然道:“小事一桩,既然殿下说辛城主是朋友,朋友之间当然要互相帮助。”
“辛某明白,商姑娘说的是,朋友之间当然要互相帮助。”
……
季长生看向岳青照。
很多人此刻都在盯着她。
岳青照额头冷汗淋漓,她十分认真的辨认了水镜录像的真假,秘法阁这点能力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