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韩非之死，可否为卫庄推测一二？”卫庄忽然问道。
“可以。”嬴霄道，“上一次，本王告诉卫庄先生，李斯是知道一些事的人，所以，本王的意思很明显，本王认为李斯是凶手。”
“为什么？”卫庄问道。
“卫庄先生，陛下到底有多么看重韩非，这一点你再清楚不过。”嬴霄说道，“从始至终，陛下都未曾想过杀韩非，只是囚禁了他。”
“而且这所谓的囚禁，应该不算是囚禁吧，须知，每日，陛下都在和韩非彻谈。”
“所以，若韩非不死，若韩非不是韩国公子或者说韩非愿意为大秦效力，今日的大秦丞相，卫庄先生觉得是谁？”
“殿下的意思是嫉妒。”卫庄道。
“只是猜测。”嬴霄道，“但借用卫庄先生经常说的一句话，用最简单的行为动机分析，一切事物的必然结果，归根究底只有两个字——利益。”
“李斯和韩非之间，本王认为没有任何一丝的同门之情，有的只是你死我活的争锋。”
“韩非这样的人，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但李斯不敢赌，卫庄先生，你说是不是。”
“确实如此。”卫庄点头，“所以，李斯联合了阴阳家。”
“阴阳家很神秘，比本王想象的还要神秘，对于阴阳家，本王所知不多，不过有一点本王清楚，东皇太一，这个人的野心，和陛下一样大。”嬴霄说道。
“当然，大的方向不一样。”
“也当然，东皇太一很强。”
“东皇太一，一个令人听了就生畏的名字。”卫庄说道，“谷中，师父曾提过这个名字，深不可测。”
“既然深不可测，那么唯有天才能装下这样的野心，或者说，唯有举整个天下之力才能完成的一件事，方可装下其野心。”嬴霄道。
“比如...”
这时候，卫庄双眼闪耀精芒，期待嬴霄所说的比如。
“长生...”嬴霄重语。
“长生...”
卫庄语气震动，沙哑喃语。
不过卫庄立刻平复下来，淡淡而语，有点不屑，“武王殿下相信所谓的长生？”
“相信...”嬴霄认真说道，“而且，本王可以告诉卫庄先生，长生真的存在，只不过，不是那已死云中君所谓的炼丹。”
“长生...”这一刻，卫庄有点不淡定起来。
“不过这太遥远了，不说了。”嬴霄轻声。
此刻，嬴霄自信，绝对把卫庄的胃口彻底吊了起来。
“继续说东皇太一吧，他深不可测的野心想要实现，就必须清除障碍，本王认为，韩非可以成为他最大的障碍。”
“因为韩非若为陛下所用，今日大秦帝国会更强大，并且绝对不会这么外强中干，千穿百孔。”
“殿下所说，句句在理。”卫庄道，“而且，一切分析，皆为利益。”
“阴阳术神出鬼没，加上当时李斯是陛下除外唯一能接触韩非的人...”嬴霄继续分析道。
“殿下，这个仇，我需要报。”卫庄说道，“即使仇人是大秦的丞相。”
“卫庄先生，本王对所有人都有一个承诺，于你，自然也不例外，李斯，本王来处理。”嬴霄重重说道。
“好，在下相信殿下。”卫庄点头。
......
嬴霄和卫庄刚刚走出房间，蒙毅立刻来报，“殿下，从盖聂先生那里传来的密信。”
听见此话，卫庄神色一凝，心中不由好奇，“怎么仅仅只是多半天的时间，师哥就有密信传来？”
接过密信，嬴霄没有着急打开，而是询问卫庄，“卫庄先生，你觉得这封信会是什么内容？”
“属下不明。”卫庄摇头。
听见卫庄竟在嬴霄面前自称属下，蒙毅震惊无比，心中感慨，“殿下就是殿下，连卫庄这样桀骜不驯的顶尖剑客都收服了...”
“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燕丹没有去咸阳。”嬴霄笑道。
“殿下，如今的燕丹，不可能是师哥的对手。”卫庄说道，“虽然师哥仅仅学会新纵横剑术不到一天，但师哥是怎样的剑道奇才，属下再清楚不过。”
“相信么，有人出手帮燕丹了。”嬴霄道，“只是本王不确定是阴阳家还是罗网，亦或是李斯的夜莺。”
“或许，李斯的夜莺可能更大吧。”
说着，嬴霄把密信交给了卫庄。
卫庄立刻打开一看。
然后再次看向嬴霄的时候，眼中敬佩更多一分，“殿下猜测的不错，李斯的夜莺现身了，帮助燕丹摆脱了师哥。”
“李斯，果然是他。”嬴霄冷笑道。
“在墨规池，殿下是故意放燕丹离开的？”卫庄这时候恍然大悟，微微惊语问道。
第28章 大秦的敌人！
“故意谈不上。”嬴霄说道，“燕丹这样的人，在本王看来，伪君子一个，还不如一个真小人光明磊落。”
“本王很想杀之而后快。”
“而且放了他，虽谈不上放虎归山，但绝对是一个麻烦。”
“看来殿下很看重墨家那些首领。”卫庄说道。
“不错，非常看重。”嬴霄点头，“为了收服墨家那些首领，在墨规池，本王不得不放燕丹。”
“墨家那些首领，尤其是班大师和徐夫子，以卫庄先生的眼光，应该能知道他们会给大秦将士带来多么大的增幅。”
“军队，要的是武器，是战甲，是攻城拔寨的机械，这两人若真心效忠，确实能让大秦军队的战斗更上一层楼。”卫庄点头。
“而且，若是公输仇能和班大师联手...”
“那时候，面对一攻一防的机关术，再坚固，再高大的城池也只是如同枯草。”
“卫庄先生果然是为将之才。”嬴霄笑道，“这么多年，只是作为一个杀手，卫庄先生当真是可惜了。”
“曾经，韩王若是重用韩非和卫庄先生，或许今日之天下会是另外的局势。”
“已经过去了...”卫庄怀念而语。
“对，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彻底过去，新的时代将有新的天下。”嬴霄道，“唯有接受新的天下，卫庄先生一身鬼谷纵横之才，才能真正施展。”
“卫庄先生，你认为大秦如今真正的敌人有哪些？”
“李斯既然创立夜莺，就代表他心中已不再忠于大秦，具体一点，他不想忠于新的继承人，公子扶苏。”卫庄说道。
“透彻。”嬴霄点头。
“所以，李斯算一个真正的敌人，甚至是最大的敌人，因为他的目标是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卫庄眯眼道。
“和他有着同样目标的是罗网，虽然罗网已彻底脱离李斯，但为了这共同的目标，他们会再次联手。”
“况且，罗网如今依旧属于帝国势力。”
“卫庄先生是在说胡亥吧。”嬴霄道。
“对，听说始皇帝陛下对这位公子喜爱的很。”卫庄道。
“罗网，也算一个。”嬴霄点头。
“再就是阴阳家，如殿下先前所说。”卫庄继续开口，“不过属下要补充的是，西南西蜀巫族，阴阳家便起源于巫族。”
“阴阳家，巫族，各算一个...”嬴霄再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是兵家项氏一族和农家十万之众了。”卫庄凌厉的双眸转动，语气加重，“而这两家，绝对是重中之重。”
“兵家之首，项梁，项燕之子，还有一个少主项羽，项燕嫡孙，而项燕，楚国之精神领袖，他在楚国人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楚王。”
“楚国之大，殿下清楚，即使迄今为止，依旧有很多楚国将士，隐藏于各处山林之间，所以，项梁项羽振臂一呼，立刻会有百万之众。”
“而且殿下自己不也说了，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农家，看起来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十万之众的乌合之众能算是乌合之众么？况且，农家之中，有能耐的人不少。”
“兵家，农家，确实是最可怕的内忧。”嬴霄重重道，眼神也不由凝聚起来，“卫庄先生所说一点不错。”
“还有一个根本的敌人。”卫庄道。
“大秦如今的律法么。”嬴霄喃语。
“看来殿下比属下更明白。”卫庄语气中再次泛起敬佩，“如今的律法，适用于乱世，适用于七国争锋，但不适用于如今的大一统。”
“确实，但新法不是随便说说。”嬴霄道，“本王有心让陛下重立新法，但可惜，能重立新法的人才却不在本王和陛下身边。”
“这么说，殿下有人选了？”卫庄好奇道。
“两个人。”嬴霄笑道，“其中一个，卫庄先生认识。”
“子房么？”
“不错，他是一个。”
“那另一个？”
“萧何！”嬴霄微语。
“萧何？”卫庄喃语，脑海中疯狂思索，但却没有答案。
“他并不出名。”嬴霄解释道，“如今的他，应该只是农家之中的一个马前卒，也只是大秦诸多官吏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主吏掾。”
“卫庄先生，先帮本王做一件事可否？”
“殿下要见这个萧何？”
“不错，把他带来见本王，有了他，本王就可着手对付李斯了。”嬴霄说道，“这么多敌人，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击败，需要一个一个来。”
“而且，很多想要去做的事，必须先完成其他的事，你才能去做，也才能成功。”
“知道了，殿下...”
微微一声，卫庄离开了。
这件事，卫庄会百分之百尽心。
因为卫庄比嬴霄更想杀李斯。
“殿下，您当真要对付丞相？”蒙毅担忧道。
“不错。”嬴霄点头，“你有何担忧？”
“殿下，丞相在大秦根深蒂固，若是妄动，恐对帝国不利。”蒙毅说道。
“妄动？”嬴霄喃语，“本王也不想妄动，但奈何这个帝国若再不妄动，即使有陛下和本王，也是支撑不住了。”
“战国将近三百年，一朝大统，风起云涌，必须大刀阔斧。”
“蒙毅，吩咐下去吧，摧毁夜莺。”
“流沙诸多杀手，由你调遣，希望你不会让本王失望。”
“是，殿下。”蒙毅说道，“只是殿下，需不需要联系一下章邯将军？咸阳之中，若有章邯将军帮忙，对于我们摧毁夜莺会容易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