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终于来了,我在此已等候多时了!”
见到三人现身,慕容复便含笑起身。
而这时邓百川四人则眼露警惕,守在棚外紧紧盯着眼前容貌各异的三人。
“慕容公子既然有邀,鄙人又怎敢拒绝呢!”
段延庆一身青袍,脸若僵尸,说话之间口唇也是丝毫不动。
旁人若瞧见这一幕,定然还以为见到鬼了,不过慕容复却是清楚他的底细,当年劫难之中段延庆身受重伤,双腿折断,面目毁损,喉头被敌人横砍一刀,声音也发不出了,故而练就便一门腹语之术。
“老大,这小子长得倒是俊俏!”
比起段延庆语气中所暗含的森寒之色。怀抱着婴儿的叶二娘却是看着慕容复忽然一笑。
“叶二娘,多谢夸奖!”
慕容复闻言,也凝目看向前方微笑道。。
二人之间言语,并未有丝毫火药味,甚至让人误以为两个熟人之间在闲聊一般!
只见叶二娘身披一袭淡青色长衫,满头长发,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颇为娟秀,但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直划到下颊,似乎刚被人用手抓破一般。
南海鳄神怒道:“老大,你们还和他废什么话,先动手再说!”
话音刚落,从身畔抽出鳄嘴剪,便向慕容复冲来。
“妙极,妙极,我和你打!”
见到南海鳄神手中宛若鳄嘴的大剪刀,风波恶又惊又喜,当即大叫道。
他生平最爱的便是打架,倘若对手身有古怪武功,或是奇异兵刃,那更是心花怒放,就像喜爱游览之人见到奇山大川,讲究饮食之人尝到新颖美味一般。
见对方以一把大剪刀作武器,他从来没和这种兵刃交过手,连听也没听见过,喜悦之余,暗增戒惧,当即向前扑出,眨眼间已拦在南海鳄神身前,白光耀眼,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单刀,横砍而至。
然而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这一刀便被南海鳄神手中的鳄嘴剪给挡了下来,风波恶出手极快,一刀刚出,又是唰唰攻出数刀。
不过南海鳄神身法却似猿猴,矫健无双,两个转身间轻松躲过不说,同时又将鳄嘴剪递了上来隔空一咬。
只听得喀喇一声响,风波恶手中单刀居然断成两截。
见到兵刃受损,风波恶不惊反喜,哈哈大笑一声后,便忽然猱身直上,伸手就要夺伸手那鳄嘴剪。
而南海鳄神见状,左手忽然向前拍出一掌。
风波恶见状,当即也变爪为掌,运气反击,蓬的一声大响,两股掌风相碰,焦宛儿与阿碧、阿朱等女只觉一阵窒息,气也透不过来,丈余方圆之内,尘沙飞扬。
“好厉害!”何铁手见状,不由抚掌赞道。
二人肉掌相触,风波恶脸色潮红,向后疾退出四五步,而南海鳄神却只是身形一晃,退出两步。
“四弟,我来助你!”
见到风波恶落入下风,包不同身形一纵就要抢入战局。
“伱们问过我了吗?”
见到包不同要出手相助,叶二娘忽然嫣然一笑,怀抱婴儿拦在了前方。
“三弟,你且去助老四!”
一直甚少说话的公冶乾忽然开口,便见他身形一闪,就直取叶二娘而去。
眼见公冶乾身法,知是劲敌,叶二娘不敢怠慢,将抱着的孩子往空中一抛,反臂出来时,手中已握了一柄又阔又薄的板刀,却不知她先前藏于何处。
“好毒妇!”
公冶乾见此不由大怒,眼见孩子即将摔在地面,他自然不能无动于衷,身形只得被迫一个调转凌空借助这个孩子。
不过面对如此良机,叶二娘又岂会放过,只见她抓着短短的刀柄,略加挥舞,便化作一圈圆光袭来。
“好胆!”
邓百川见状怒喝一声,啪的凌空轰出一掌,他在四大家将内力最为浑厚,眼下这一掌可谓毫无保留,相隔丈许之外的焦宛儿只觉气息都好似为之一窒。
察觉到这凌厉至极的掌风,叶二娘心中一惊,她这一刀固然可以解决掉公冶乾,可也难免会被来人一掌重伤,当下身形向后疾退。
邓百川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识如此恶毒妇人,见她主动退自然也不愿轻易饶她,当即便追了上去。
“延庆太子,别来无恙啊!”
见到身旁邓大哥等人都找到了对手,早已离开草棚的慕容复忽然笑道。
段延庆闻言,眼中顿时寒光大作,双手铁杖轻点地面,下一刻便快若飘风般欺了过来。
须知他生平最恨自己由于身体残疾,而被迫误入邪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自觉得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因此平日里在江湖中行事,也是大多假借四大恶人的名号,就连叶二娘她们也不知晓他的来历。
不料今日,竟被慕容复直接点破身份。
段延庆心中当即就起了杀意,须知早前云中鹤的死,就已他心头诞生杀意,眼下又被此人揭露他最大的秘密,自然留他不得!
他这一生颠沛流离,身为皇家贵胄却沦落到乞丐都不如的地步,因此心中可谓是恨急了窃据他皇位的段正明兄弟。
他报仇之仇,费劲心思将叶二娘三人收服,为得是不过向段正明兄弟报仇而已!
如今云中鹤已死,少了一人,自然更难以向大理段家复仇,心中郁郁之下所谓杀机何其惊人!
下一刻段延庆右手铁杖直向慕容复面门疾点,慕容复只觉一股凌厉劲气扑面袭来,当下左足先踏,便即斜跨半步,身子微侧,已避过段延庆疾点一杖,其间相去只是半寸。
阿朱、阿碧、焦宛儿、何铁手但见青袍男子这一杖平平掠过慕容复鼻尖,凶险无比,尽皆不由变色,又见他这一避身法的巧妙实是难以形容,又不约同时叫好起来。
段延庆见状不由轻哼一声,手中铁杖当即递出,不等慕容复出手,右手铁棒便如狂风暴雨般递出,一棒又一棒,尽是点向慕容复的要害。
只是不料慕容复轻功身法高明,不仅看似步法奇特,甚至总能先他一步避开。
如此高明身法,纵然是老四云中鹤也大为不如。
慕容复依仗凌波微步之精妙,轻松躲过段延庆无数杀招,须知凌波微步乃是北冥神功有成才能修炼的轻功,它的精妙之处可是远超旁人想象。
一连轻松避开数招之后,慕容复身形忽然一动,迅捷如斯,竟让段延庆也不由大吃一惊。
眼见慕容复右掌运劲正印向他的胸口,段延庆见此却是不免心头一颤,右手忽然落地撑地,左手铁杖贯足了内劲,疾点而来。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股傲人劲力竟然从铁杖中激射而出。
慕容复眉头微皱,左手袖袍当即运劲一甩,只听“嘭”的一声,他脚下地面便多出了一个深约二尺的小坑。
“好一个一阳指力!”
惊险避过这一招后,慕容复当即开口赞道。
不过待到话音落地,慕容复右手已经变掌为爪牢牢抓住了段延庆左手的铁杖。
二人隔杖较劲,不过出人预料的却是段延庆脸色却是很快有了变化。
只因慕容复的内劲一会忽阴、忽阳,若非他内功造诣极深,恐怕早就吃了大亏。
眼见内劲比拼一时分不出高下,段延庆撑地的右手忽然撒手,隔空点出一指,正是一阳指的手法。
段延庆身体残疾,可却反而在一阳指功的造诣上大大领先段正淳等人,如今这一指点出,指力居然凌空直达三尺。
不过慕容复早有预料,左手大袖忽然一甩,当即便变得高高鼓起。
同时又听慕容复含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延庆太子也吃我一招!”
话音刚落,段延庆便忽觉一股凌厉指力朝胸口激射而来,当即神色一变,可惜只余一只手支撑着身形的他根本无法全然躲避。
身形连忙仓促一侧,勉强避过胸口要害之处,可肋下还是不免遭其所创。
只听段延庆闷哼一声后,嘴角就当即涌出殷红血迹,同时整个人身形一颤,当下整个人身形都快要稳不住了,
还好他的左手及时握住了支撑铁杖,可这样仍不免向后连退三步。
段延庆盯着不远处的慕容复,嘴角染血道:“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姑苏慕容氏的确名不虚传!”
“多谢延庆太子夸奖!”
慕容复含笑说道此处,同时余光却是扫到了自己左手袖袍之上多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破洞。
第45章 交易
世人只知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名!
却不知慕容家有一门绝学名为“斗转星移”,这门绝技才是慕容家立身之本!
须知就算原本轨迹之中,熟读琅嬛玉洞藏书的表妹也并不知晓慕容家有这一门绝学。
而今以慕容复眼力来看,自家这门“斗转星移”的绝学实属当世一流武学,与如今自己所学逍遥派的绝学“北冥神功”、“凌波微步”不分上下。
世人浅薄,江湖之中只要有人粗通卸力,借力之道便可将其奉为高手。
却不知慕容家所传的“斗转星移”,乃是一门万物皆可反弹的神功,论对方施出何种功夫来,都能将之转移力道,反击到对方自身。
这并非是慕容复过于自夸,亦如适才的段延庆所使出一阳指力,就被利用斗转星移的手段返还自身了。
只是眼下修为还是不足,不然眼前的段延庆早已重伤不起了。
世人只以为借力伤敌不过局限于外功招式,却殊不知慕容家传的“斗转星移”神乎其神,可将高手内劲同样施加反弹。
正因为“斗转星移”这门神功威能过于玄妙,段延庆自然想不到世上真有如此神功,反而误以为慕容复适才用的大理段家的一阳指。
不过此功要求也是极高,对阵强敌之际施展此功就需慎之又慎,因为一旦贸然出手,反而会遭对手重伤。
正是如此,慕容博与慕容复父子二人这才甚少在外界使用此功。
自雁门关一役后,慕容博被宛若天神下凡的萧远山吓破了胆,因此便开始有了学起其他门派武功的想法。
而这舍本求末之举,自然也影响到了原身,这才导致他看似精通各大派武功,可本家武功却未修炼到家。
还好眼下的慕容复融合两世记忆,知晓“斗转星移”的精妙之处,乃属实天下第一等借力打力的神功。
因此自然不会舍本求末,忘了自家所学,至于他适才为何敢贸然施展“斗转星移”弹回段延庆的一阳指,自然是北冥神功带给他的底气。
此功修炼到深处,周身各大穴道皆可吸人内力。
如今慕容复修炼虽然远不到此境,可双手穴道皆可吸人内力,这才敢贸然施展家传绝学弹回隔空指力。
只是他眼下功力还是不足,纵然中途利用左臂的穴道吸走了不少指力。
可惜最终还未能全然功成,比如眼下他左手袖袍所留下的一个破洞便是证据。
对于这个结果,慕容复自然有所遗憾,不过由此却让他信心大增,这北冥神功与他简直是如虎添翼。
同时又对家传武功的精妙之处感到叹服!
仔细沉思片刻,便会想明白,当年慕容家的先祖慕容龙城所创的“斗转星移”,若只是能反弹对手的拳脚兵刃,又怎会凭借这门神功在五代时期扬名,并由此创下一份基业呢!
只不过他们这些后人不肖,让这门神功蒙尘而已!
而今以慕容复来看,他这门家传神功初通不难,可若想练就到家族慕容龙城的境界,须得在内力一途上有所小成。
……
“慕容公子,请动手吧!”
与此同时,嘴角染血的段延庆,盯着眼前年龄不过二旬的慕容复,忽然就好似丧失所有生气般说道。
眼下的段延庆,好似丧失了所有求生之欲,一心只想求死!
若非他身体残疾,双眼不能闭合,恐怕眼下早已闭起双眼了,可惜他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