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安道全脸露无奈:“夫人,此事事关重大,为何不与为夫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了决定。”
“事关重大?我看你是舍不得那些勾栏里的狐狸精吧?”
安夫人冷笑了一声:“总之,我已经答应了,若此次远赴山东,能治好那疫病,救活成千上万人,说不定老天垂怜,也能赏我们一儿半女。”
说到这,安夫人伸手摸了摸腹部,脸上满是憧憬。
安道全望着夫人的神情,原本的抱怨和不满也咽了回去,
两人多年无子,安道全自己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安夫人却依旧还没有放弃希望。.
“明早出发吧,我今晚整理一下疫病方面的医书,到时一起带去山东,或许能派上用场。”
安道全想了想说道。
“那我便先去睡了,”
安夫人转身离开了后堂,
安道全翻看了一会医书,视线不由得又望向了桌上的那堆金子。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此次远赴山东救治疫病,
最少也要三两个月,时间长了的话,半年一年都有可能,
而他近日在勾栏之中,刚刚迷恋上一个叫做李巧奴的妓女,已是撒了不少银钱,双方正是情热之时。
此时不告而别,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想到这,安道全便从桌上的金子中,取出了两根蒜头金揣进了怀里,向着门外走去。
...
建康城外树林边的酒店中,
阮小七正和王定六坐在门口,
一边盯着官道,一边吃酒闲聊。
“小七哥哥,那梁山山寨究竟是何模样?可否与我说说?”
王定六好奇道:“以前只听石秀兄长说起过梁山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但因石秀兄长也未去过梁山,并不清楚山寨是何模样,我心中已是好奇许久了。”
“咱那梁山山寨,地处八百里水泊之中,整个梁山山脉,由梁山、青龙山...”
阮小七将梁山的详细情况一一说出,
只听得王定六一阵心驰神往。
“兄弟,你听俺跟你讲,咱那哥哥当真了不得!当日石碣村之时,王伦那厮欲谋害哥哥,却反被哥哥将计就计,不仅杀了那王伦,还占了梁山,做了梁山之主!”
阮小七回忆道:“想那时,整个山寨之上,人口不过千人,但如今,这才过了三个多月,梁山上下的人口便已超过一万!光是外出征战的士卒,都已超过了一千,就这,都还没有将守备军、水军和女军的人手算在里面,”
“小七哥哥,哥哥让我给你做副手,不知咱那水军都在梁山立过何等功劳?”王定六追问道。
一听他这个问题,阮小七顿时便有些尴尬,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原本山上只有俺们兄弟三个水军将领,每人各领一都水军,不过在来建康府的路上,哥哥又收了费保他们四个兄弟,之后在此间又遇上了你,如今梁山水军算来也有八个头领了!”
“哥哥向来谋定而后动,忽然给水军增加了你们五个头领,此次回山后,定会对水军进行扩充!”
“到了那时,俺们水军便是与马军、步军的头领们吵起架来,总也能多些底气!”
说到这,阮小七哈哈大笑了起来。
“吵架?”
王定六听着阮小七说的这些,顿时便是一愣。
“你还当真了?”
阮小七爽朗大笑:“俺们山寨上的头领,各个都是义气豪杰,割头换颈的交情!吵架算什么,闲着没事时,还拿起刀枪,互相比划呢!”
说到这里,却见快言快语的阮小七也是难得地长叹了一声,
“也只有哥哥这般的人,才能把这么多好汉聚在一起!”
王定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寻思道:“就是我这般没本事的人,哥哥也不嫌弃,都用心来交结,如何能不叫人心服!”
想到这里,他也忽地叹息了一声,
阮小七见他这样,纳闷道:“兄弟,这是怎么了?”
王定六回道:“像我这般没本事的,还蒙哥哥厚看,只怕辜负了他!”
阮小七摇了摇头,好笑道:“扬子江这般湍急,你都能来去自如,还说什么没本事?照你这般说,俺阮小七不也是个没本事的?兄弟,咱那哥哥常说,英雄不问出身,你在这江边卖酒,俺阮小七当时还不是在湖里抓鱼?你且把心放肚子里,若嫌自己不识字,日后可以去求教裴孔目,若嫌自己不会使枪棒,便可去寻林教头指教,这些小事也不用跟哥哥说,俺阮小七便可去帮你找人!”
王定六闻言大喜,就要拜谢,
阮小七也不扶他,只朝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责备道:“都是山寨弟兄,这般多礼做什么!”
王定六赧颜一笑,自己爬了起来,
“小七哥哥不知,我当年为了学棒,拜了多少师父,受了多少白眼,如今遇到哥哥,只觉从前看得如天一般高的难题都轻松解决了!”
阮小七哼了一声,愤愤道:“拜那些胡七杂八的师父,却只认钱,又有屁地本事?想那山寨里的林教头,那是多大的本事,见人就先礼让三分,哥哥说那叫虚怀若谷!反正俺是不懂的,俺只知道,但凡有真本事的人,就该是林教头这般样子!”
“此次带了安神医回去,俺只盼着能救治了那林教头,不然,这老天也忒是不公了!”
“小七哥哥放心,林教头福大命大,必然无事的,”王定六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阮小七点了点头,“此次若安神医治好了林教头,待他得了空,俺便带你去找他,若得他传授,却不比那些鸟师父强千百倍?”
王定六闻言顿时大喜:“若能跟林教头学上几招,我此生也不枉了,到时候也能替哥哥挣些脸面,不叫人家说他看错了我!”.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扬子江上逞威
阮小七正聊地开心,
不想这时,王定六忽地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可是安神医他们来了?”
阮小七赶忙起身,看向官道,却只见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
“兄弟,好端端得,你胡叫唤什么?”
“小七哥哥,你看那边!”
王定六指着远处的江面大声说道。
他们家这个酒店,挨着官道,
一边是树林,一边便是那扬子江。
阮小七借着月色望去,只见那大江中间,隐隐约约似有一艘小船的影子,只是看不大真切。.
“一艘小船而已,有什么好惊讶地?”
“小七哥哥,你有所不知!”
王定六赶忙解释道:“在我们这附近的扬子江面上,有两个汉子,专做劫人的买卖,一个是“截江鬼”张旺,一个是油里鳅孙五,这两人只识得钱财,却无丝毫义气,只要上了他们的船,无论何人,要么吃那滚刀肉,要么吃那混沌面!”
“看这夜色中江面的情形,定又是那两人要害无辜路人了!”
“此等事,既然遇到,便不能不管!”
阮小七将长刀衔在嘴中,已是开始脱衣裳了,
王定六见状拍了拍额头,也想起自己已是那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
遇到这种事,又岂能不救!
便也赶忙跟着脱了起来。
两人把脱下的衣衫随手丢入店中,便朝江岸走去,
眼看水已经要淹没到腰间了,阮小七依旧赴水而行,王定六也紧随其后。
这阮小七乃是水中行家,看王定六游水的姿势便知此人身上有货,那横渡扬子江一说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这两人在江水中如履平地,向着那小船快速游去。
快要到时,忽听船上一个汉子急切得声音传来:“好汉,你饶了我母子的性命,我把金银全都与你!”
只听那艄公回道:“金子也要,你母子的性命也要!”
那汉子欲哭无泪,急切着哀求道:“我老娘背上有疾,不能见水!好汉!你且听我与你说,人生在世,谁不是娘生父母养的,你若只顾害我老娘,怕不是要遭报应?”
那艄公大笑道:“你的老娘又不是我的老娘,只顾与我说这些鬼话作甚?”
这时,只听一个婆婆说道:“儿子,你莫要求他!我便是死了,也不打紧,这都是报应啊!想你那大哥平生不作善事,只顾把良人坑害,我劝说他多少回,他只是不应!如今我得了这要命的病在身上,名医摇头,百药难治,你那大哥他只装作睁眼瞎,半面不来看我,好似我死活与他无干一般!你说老天不理会这等畜生,却只顾把劫数报在你我娘俩的身上,莫不是真瞎了眼?”
那艄公闻言笑道:“原来也是恶人的家眷,取你们性命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两位,且请好走!”
那婆婆忽地厉声叫道:“我与我儿都是清白人,他往日里虽受他大哥蛊惑,做了些糊涂事,却顶多只是骗人钱财,并不是该死的罪过!且他如今已被我劝回头了,你若要害我们时,不能拿白刃相加,只顾把我们推到这江水中去,我便做了鬼也不来缠你!”
那被绑缚的汉子闻言顿时双眼流泪,他这做儿子的哪能不知母亲心意,心知老娘这是要舍身救己!
落到水里对他来说便如回家一般,别说是负着绳索,就是负着铁索,他也能想到办法逃生。
可是老娘背上有疾,又怎能沾得了水?
那汉子想到这里,心中再也忍不住一腔悲愤,
也不顾自己此时给绑缚得严严实实,就要上前与那兄长的同行拼命。
那婆婆见状赶忙大喊:“你若敢动,我便自己跳下水去!”
那艄公见此哈哈大笑:“既然婆婆都开口了,小人怎敢不依?那么便商量一下,是谁先跳?”
那汉子闻言,只觉肝肠寸断,就在船上跪倒,苦苦哀求道:“好汉,你多留我老娘一刻性命,我便感你大恩大德!”
那艄公笑了一声:“如此说来便是你先跳了?”
这时另外一个艄公察觉出一丝端倪来,上前说道:“五哥,这人莫不是诳我等?听他老娘说他家有个兄弟也不是好人,只怕这汉子身上也藏着什么蹊跷!”
那五哥闻言一想,旋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两个只要囫囵死,敢在老爷面前使诈?”
这话说完,只见他满脸怒气,就要提刀来杀这母子两人,
那被绑缚的母子大惊,便听那婆婆嘶声裂肺的哭喊道:“快跳!快跳!你这逆子真要逼死我么!”
这五哥哪里肯放过这汉子,举刀就来砍他,
嘴中更是威胁道:“你若是敢跳,我便先取了你老娘的性命!”
那婆婆惨嚎了一声,为了救儿子,闭着眼就往江中一跃。
见此情形,那汉子只觉万箭穿心,跪倒在地,望着天上的残月便是一阵哀嚎。
此时这五哥笑嘻嘻地提着刀便要过来结果他,忽觉腿上一痛,
他低头去看时,整只脚掌居然叫人剁了下来,
只听那五哥厉声惨叫,已是摔倒在了船上。
另一个艄公赶来一看,顿时大怒,痛骂道:“王家老六,你个小王八,居然敢对老爷下黑手!”
王定六冷哼了一声,一手扶船,一手使刀横扫过来,那艄公赶忙向着船尾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