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狱吏显然早已打通了各处的关节,
这些看守的士卒,便是瞧出了赵渊和燕青两人眼生,也都没人开口点破。
来到台狱门口后,这里的看守自是更加严密了,
但这却是狱吏的地盘,自然更是没有丝毫意外。
赵渊和燕青走进了台狱,
刚开始的监牢,还留有窗户,能够照进一点阳光,
越往后,越往深处的牢房,
却都没有窗户,空气浑浊,四周也是潮湿无比,
走在过道中,都能听到那“滴滴答答”得水声。
“诺,这就是死囚牢了,”
行到最深处,狱卒打开了栅栏门,
“里面也没几个人,你们自己进去找吧,半个时辰后,到这来就行。”
“多谢了。”
赵渊拱了拱手,与燕青一起走了进去,
这死囚牢内,阴暗潮湿,
过道两侧,每隔两三丈,点着油灯照明,
两人进去后,却是立刻不约而同得一起抬手捂住了鼻子,
没办法,这死牢内,除了霉味之外,
还混杂着屎尿等各种乱七八糟得异味,让人闻之便欲呕吐,
“兄长,兄长...”
“许兄,许兄...”
燕青和赵渊分开寻找,
很快,两人便看到了许贯忠的身影。
“兄长,你...”
燕青红着眼睛,趴在木栅栏上:“他们竟把你打成这样!”
旁边的赵渊眼睛也有些发红,
比起上次在大名府时,许贯忠的意气风发,
如今的他,身着囚服,
衣服之上,血迹斑斑,
不用揭开,便已知下面的伤势该有多惨了。
许贯忠趴在稻草堆上,
听到栅栏这边的动静,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直到那燕青的哭声清晰传入耳中,
许贯忠才反应过来,是那小乙兄弟真的来看他了!
“小乙哥,是你吗?”
许贯忠抬头向着栅栏门口望去,
只是这死囚牢内,光线昏暗,
根本就看不清门口那边的情况。
“兄长,是我!”燕青赶忙应了一声。
“兄弟,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许贯忠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来到栅栏门口这边,刚要与燕青说话,却忽得愣住了,
“赵寨...赵员外,你怎么也...”
“兄长,是我去了山东一趟,请来赵员外的,”
燕青回道:“赵员外还有他的不少家人都来汴梁了,定能将兄长你救出去!”
“胡闹!这可是汴梁城!”
许贯忠呵斥了一声,随即又问道,
“我拖了人给你留了口信,你难道没收到?”
燕青嗫嚅着没有回答,
许贯忠叹道:“兄弟,我此次算是十死无生了,你却莫要把自己也搭进来,你要是也出了什么事,我那老母,又能拜托谁呢?”
赵渊听到这,不由得皱眉道,
“许兄让闻教授告诉燕青兄弟,让他代你奉养老母,但你可曾想过,你母亲的身体本就不好,若是让她知道了你的噩耗,老人家能扛得住吗?”
“这...”
许贯忠神情黯淡,眼角也渗出了泪水,
“我这次的上书,虽然对不起老母,但一想到那金人将来南下时,北方百姓遭遇屠戮的惨状,我心中便忍不下这口气。”
“许兄,但你可曾想过,你这样值得吗?”赵渊问道。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大丈夫立于世间,总要不枉此生才行,”
许贯忠说道:“范文正公曾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未有这金人之劫难,我便是辞官归隐,躲在乡野几十年,便也无妨。”
“但如今即知道了此事,若是还放任不管,任由那金人将来在汉人的地盘上肆意妄为,杀戮劫掠,又岂能算是大好男儿!”
“所以,你就自己把自己的命给送了?”
赵渊忍不住摇了摇头,嗤笑道:“许兄,你以为靠着你的上书,还有你这条命,就能破坏了联金攻辽之策?”
“你可知这两日外面的情形?”
赵渊将那闻焕章为了救他,重提百年前的宋辽战事,
以及蔡京、童贯等人为了扬金人之威,
竟然放任他们在樊楼门口设下擂台,当众打死了三个宋人之事,一一说出。
“这...”
许贯忠听得目瞪口呆,随即便大怒道,
“竟然放任外族欺凌虐杀同胞,蔡京、童贯等人,都该千刀万剐!”.
第两百六十七章 救人的办法
“许兄现在还觉得,自己就这么牺牲了,值得吗?”赵渊问道。
许贯忠顿时默然。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赵渊摇头道:“许兄你若这般死了,那真的就比鸿毛还轻了。”
“唉,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
许贯忠叹了口气。
他本想用自己的上书和自己的性命,来警醒天下人。
从而破坏了这宋金同盟。
但如今只看蔡京、童贯等人的所作所为,
许贯忠顿时便明白,哪怕他真的立刻就牺牲了,
宋金同盟,只要有这些奸佞在,便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许兄能够想明白就好,”
赵渊轻笑道:“剩下的事,便交给我们吧,无论如何,我和燕青兄弟,都会将你救出来的。”
“赵员外,此处乃是东京汴梁,不是山东,你行事,还请千万小心!”
许贯忠沉声提醒道:“为了在下一人,可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由许兄你来定的,”
赵渊将手伸进栅栏中,轻轻拍了拍许贯忠的肩膀,
“莫忘了你我两人之间,还有个赌约呢。”
“那个赌约,还能算数吗?”
许贯忠苦笑了一声:“在下如今身陷囫囵,可不比辞官隐居逍遥自在。”
“许兄可莫要赖账,”
赵渊笑道:“在我看来,那个赌局分明便是你输了,如今你也算是我家里的人,救自己人,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赵员外...”
许贯忠得声音有些哽咽,他知道赵渊这么说,都只是在找借口安慰他而已,
哪怕是没有赌约,赵渊也肯定依旧会救自己的。
“许兄就等着逃出生天,到时亲自奉养老母吧,”赵渊拱了拱手。
...
半个时辰后,
赵渊和燕青跟着那狱吏,出了御史台衙门。
将身上的狱卒衣物,连同那剩下的五十两黄金全都交给狱吏后,
赵渊四人一边沿着街道闲逛,一边小声商讨营救许贯忠之事。
“哥哥,要不咱劫法场?”
石秀提议道:“许状元之事,在东京城内闹得很大,处决他的那天,肯定会有很多民众前去观看,我们只要在人群中引发骚乱,到时百姓四处奔走,官府必会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届时便是我们营救许状元最好的时机。”
“可这样做,定会有无辜百姓受到牵连,”
赵渊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弄不好,混乱之下,百姓相互践踏,死的可就不止一个两个了。”
这倒不是他妇人之仁,只是做人的底线罢了,
再者,若是见到有百姓因为自己而死,许贯忠心中自也不会好受,
还有那闻焕章,若是让他见到梁山不把百姓性命当一回事,到时定也不会答应前往梁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