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是重重一击，清水浩二甚至觉得自己掌心有些发麻。
对面的少女仿佛进入了某种状态，一心一意，只有进攻，不管是技巧还是力道，都比上次交手，变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剑出无回，招招凌厉，杀意盎然。
如果清水浩二实力不够，没有经过写轮眼的一轮强化，恐怕一不小心，也未必不会饮恨当场。
而面对这样的攻势，即使是老实人也会被打出怒火，何况清水浩二，战斗开始，他也就没有留手的打算。
以德报德，以杀止杀，清水浩二在等待一个一击制胜的时机。
战斗往往都是无声的搏杀。
只是数秒钟，两人又是根本看不清挥刀动作的数十次交手。
竹剑啪啪地交击碰撞，黑暗的巷道里仿佛是什么怪物在饥渴的等待著血食，不断地咔咔咬著牙齿。
而在一击短暂的拉开距离之后，清水浩二竹剑一横，瞳孔中一轮黑色勾玉渐渐轮转，动人的血色也再次涌现。
而铁诸羽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异常，神色冰冷而专注，目光紧锁著清水浩二，转瞬就悍然地又冲了上来。
少女动如离弦之箭，肉眼在漆黑的巷道中，几乎只能捕捉到她的残影。
但对于开了写轮眼的清水浩二而言，铁诸羽的一举一动，他都已经尽收眼底。
包括她下一刻的细微动向，更是了如指掌。
铁诸羽，也许很强，但比起之前的琴酒，还显得太过稚嫩。
无论是实力，还是对战局变化的捕捉。
“砰——！”
巷道中，响起了最后一次竹剑相击的声音。
这场突如其来的剑道对决，随著紧接著地“啪啦——”一声，一只竹剑的落地而结束。
而跟著一起倒地的，还有铁诸羽本人。
刚刚一瞬间，清水浩二竹剑闪电般地穿过她的攻势，落在了她的右手以及腹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这就是你真正的剑道——？”
清水浩二无怒无喜，神色平静的有些可怕，眼中的血色勾玉缓缓转动，显得诡异而妖冶。
尽管不明白这个少女所为何来，但对方确实是带著杀意向他出手。
他的竹刀剑锋向下，如悬如指地停留在铁诸羽的头顶之上。
——不是！
铁诸羽忍著剧痛，紧紧咬牙，一手用力地捂著下腹，内心坚决地否认，但又死寂般地沉默著。
痛苦所带来的冷汗从她额头上滑落，她仿佛根本不在意下一刻清水浩二是不是会无情的取走她的性命。
此刻，她只知道，她输了，输的很快，很惨，也很彻底。
她输给了这个家伙，她有些——不，她根本不能接受。
她日复一日的练习，甚至违背母亲大人的祈求和意愿，哪怕被发现会被重重的处罚，她也一直坚持地努力练习。
不管春夏秋冬，不管严寒酷暑，狂风，暴雪，大雨
她的剑道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著，从一开始就带著仇恨，她本以为她会飞快地成长，直到亲手杀了那个素未谋面的仇人。
但，这不公平——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输
为什么，她的汗水，她的牺牲，她的所有付出和努力，真的一钱不值吗
天赋，原来就真的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嫉妒与不甘，在铁诸羽的心中熊熊燃起的无形火焰疯狂的跳动闪耀著，一直以来，支撑著她成长前行的坚定信念，从今天下午，到现在，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清水浩二目光中有些不解，亦有些疑惑，他当然不是冰冷无情的机器，虽然对美少女也毫不留情。
但作为一个正常人类，他对铁诸羽的行为很难不感到疑惑。
这是为什么呢，清水浩二觉得，他们两个之前还算是不打不相识，也没有什么因由能到生死相见的地步吧。
还有，为什么铁诸羽会出现在这儿？
同时让他吃惊的是，铁诸羽此刻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
按清水浩二自己的估计，那一击就算要不了她半条命，至少也会直接让这少女失去意识。
不过想到这个不太对劲的世界，是了，既然人的武力可以以一种不科学的形式增加，那人体的强度，自然也会有对应的提升才对。
这个问题倒是很快就在清水浩二脑海中得到了暂时的解决。
但清水浩二将目光和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地上趴著的少女
“呜呜”
第一声少女的呜咽抽泣声响起，清水浩二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耳朵花了。
“为什么呜哇”
俱乐部后门这里的巷道很黑，也很长，清水浩二拖著铁诸羽，找了个没开门的店铺后门，让她坐到了台阶上。
有一种绝望叫信念崩塌，铁诸羽现在就是如此。
她下午看到清水浩二走进俱乐部里，原本只是摇摇头，就打算离开。
但不知道为什么，退一步，越想越气。
她这段时间这么辛辛苦苦的修炼，得到的只是肉眼难以发现的提升，但清水浩二就仿佛吃饭喝水一样，轻易地变强了那么多。
她对清水浩二不能说不了解，但以剑观人，清水浩二绝对不是那种一心剑道的人，尤其是，还到这种地方来。
熟门熟路。
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她的心已经被仇恨和对力量的渴望蒙蔽，她的思想和心态也不免走进了某种极端。
而一场激烈而短暂的交手过后，被打的是她，醒的也是她。
铁诸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剑指那个男人，以他的鲜血，为她的亡父正名。
为此，她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努力，不管春夏秋冬，严寒酷暑，风，霜，雨，雪，她逐渐成为了一名让无数的同龄人仰望的剑道高手。
无数同龄的男生，甚至是道馆里成年的段位剑士都败在了她的手下。
她已经走到极限了，作为一个女生至少，有三个道场的馆主跟她这么说过。
可即使是这样，只是面对清水浩二这个具有顶级天赋，却根本没有成长起来的家伙，她就输了，输的很快，快到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但她绝不愿意承认，她这一生也许都无法追上那个拥有著最强剑客之称的男人的背影。
所以，她想和清水浩二全力一战，她想赢，她想证明自己的——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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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黑夜的面纱
铁诸羽还在间歇地小声抽泣著，忍痛，勉强地坐在台阶上。
因为台阶很凉，她裙子很薄，她下身只穿了一条白色的长筒袜，清水浩二把她拖过来，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呵护，如果不是她吃力配合，说不定会是从地上被拖过来
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她依旧没有从疼痛中恢复，蜷缩著身子，抽泣著，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少女一样，看著让人难免觉得有些可怜。
但清水浩二并不为所动，对于带有杀意突然找上来的铁诸羽，他内心虽然不解，谈不上厌恶，但更谈不上怜悯。
而刚才少女呜咽啜泣时的喃喃自语，让他隐隐有些明白了什么。
铁诸羽似乎对于强大有种几近病态的渴望。
她不像大多数人性格表现出的慕强，她是渴望自己的强大。
刚才那“呜呜呜”的哭声中夹杂著听不清的抱怨和控诉，就像是一个被打哭的小女生一样，反正清水浩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种哭法了。
铁诸羽那会儿咕咕哝哝的，清水浩二自然没完全听清楚，但大概也能明白一些。
好像是她除了对强大的渴望之外，似乎是出于一种不甘，或者说是嫉妒的原因找上了他
嗯，从这个方面来说，倒是更符合她的年纪了。
而听著铁诸羽的那些话，清水浩二同时也不禁想起了过去。
在他还是世界大旅行家的时候，他有段时间，自然也万分厌恶那种无力的，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日子。
他同样渴望变强，他想要向永远不到七日的宿命反抗。
早期的时候，他也曾对无数强者发出过弱者的悲鸣，但只有极少数的几次，他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回应。
清水浩二隐约记得最近的一次，大概也有几十个世界那么遥远了。
漫天的飞沙中，逐渐西沉的落日宛如消溶的黄金般璀璨夺目，那个孤言寡语的流浪剑客，一人仗剑，随风而动，独行黄沙道中
所以，虽然不知道铁诸羽心底藏著什么秘密，但她的那种心境，清水浩二倒是能够领会一部分。
又过了一会儿，一旁的铁诸羽终于恢复了不少。
而正常情况下，腹部硬抗清水浩二一记斩击，她肯定恢复不了的，意识清醒与否都很难说。
但作为铁氏集团的千金公主，她母亲虽然严令禁止她接触剑道，可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送给了她一件贴身的软甲。
一件战国时代的宝物，据说由天外陨铁打造而成，坚如铁，质如丝，曾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的争夺，最后被幕府时代的开创者德川家康所得。
当然，这背后的故事，铁诸羽也并不知情就是了。
而正是因为宝衣护身，加上身体素质也确实远超普通人，所以这会儿，她才能恢复过来。
但相比于她保护周全的躯体，她的手腕这会儿就惨多了。
几乎痛的无法动弹，即使在昏暗的小巷中，深紫发黑的淤青也清晰可见。
不过对于铁诸羽而言，只要不是致命的痛苦，她凭自己的意志力完全忍受的住。
而如果不是因为清水浩二那一瞬间的两剑分工明确，刺击她手腕只是为了让她弃剑，重点进攻放在了她的腹部，她的手腕现在很可能就已经断了。
但这一点也同时说明，清水浩二是真的——毫不留情。
“我也许看错了，你确实称得上是一名剑客，为什么不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