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角巷
看了一阵子窗外的夜景，莱斯找了张靠楼梯的床躺下，卢佩特则是选择了他对面的那张床。
卢佩特躺到床上，拉上了床帘。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后床帘掀起一角，脱下的靴子被放到了床底，袍子则是被挂到了床头的挂钩上。
过了一小会儿，卢佩特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您是不是很久没有和外界接触、交流过了？”
“是的。”平躺在床上的莱斯闭著眼睛回复了她的问题。
“那您是？”卢佩特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她很想知道自己追随的这位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旧时代的遗老罢了，你是怎么变成狼人的？”为了防止卢佩特继续问东问西，莱斯主动岔开了话题。
卢佩特沉默了两秒，随后告诉莱斯自己小时候遭到过狼人的袭击，虽说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但还是被感染成了狼人。
嗯？！
莱斯瞬间睁开了眼睛，他本以为卢佩特是成年后不小心被狼人咬伤感染的，结果居然是从小就变成了狼人？那她为什么能获得魔杖成为巫师？这太令人费解了。
“我十一岁那年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我也很意外，但霍格沃茨，或者说邓布利多教授永远会给我们这样的人一个机会。”
“啊，是这样啊，”莱斯叹了一口气：“我猜这个邓布利多教授一定不是斯莱特林学院出身的。”
“是的，他是个格兰芬多。”
车厢内陷入了沉寂，一夜无话。
等太阳再度从天边升起时，骑士公共汽车在一家破破烂烂的小酒吧门前来了个急刹车，头部和金属床栏来了个亲密接触后，莱斯与卢佩特一齐从睡梦中醒来。
眼前这家不起眼的酒吧名为破釜酒吧，是通往魔法世界的对角巷的入口。
卢佩特揉著脑袋从汽车的台阶上跳下，引著莱斯进入了破釜酒吧。
肮脏、破旧。
这是莱斯对破釜酒吧的第一印象，酒吧内昏暗无光，地板上满是黑糊糊的可疑痕迹，店内没多少客人，只有几个老太婆坐在角落里一边喝著雪利酒一边和酒吧老板聊天。
他们刚一进门，嘁嘁喳喳的说话声就突然停了下来，在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后，几人才开始继续他们的闲聊。
“可能脏了一点，不过这里的安全性是毋庸置疑的，非常适合短暂的落脚休息。”卢佩特用极低的声音飞快的给莱斯介绍了一下破釜酒吧，直接扭转了他对这里的印象。
作为经历过魔法界最动荡、混乱时代的巫师，莱斯非常清楚“安全”的重要性。
卢佩特领著莱斯穿过吧台，来到一个四面围墙，只有一只垃圾桶和一些杂草的小天井内。正当她本想告诉莱斯进入对角巷的诀窍时，莱斯直接向前一步，掏出魔杖点在了正确的砖块上。
“您是怎么——？”
“找到这处魔力机关的‘核心’的？魔力的流动会在介质上留下痕迹，所有的魔力都在这块砖头上交汇，看一眼就知道的事情。”莱斯好奇的瞥了一眼卢佩特，“既然你在霍格沃茨上过学，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这是非常基础的课程啊。”
“教授们没有教过。”卢佩特颇为心虚的说道。
莱斯眉头直接皱了起来：霍格沃茨的教学内容看起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出于朴素的“事物是向前发展”的思想，莱斯选择相信后人的智慧，相信他们有找到更优秀的教学内容。
两人闲聊时，莱斯敲过的那块砖开始移动，一个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洞口越变越大，不多时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拱道，拱道的尽头是一条蜿蜒曲折，由鹅卵石铺砌的街道。
这就是对角巷了。
双脚踏上对角巷的土地后，莱斯打量了一番这条繁华的巷子，随后确信这里是他见过的最繁华的巫师聚集地。
堆放著琳琅满目的商品的商铺一眼望不到尽头，巷子里挤满了人，商贩与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紧挨著巷子入口的是一家卖坩埚的店，店门口的招牌上写著：【自动搅拌——铜制——黄铜制——锡镀制——银制大锅，型号齐全，可折迭】
莱斯瞬间有点意动，他还挺需要一只可以自动搅拌的坩埚的。
不过考虑到两人窘迫的经济状况，莱斯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去换点钱，他也清楚，千年前的货币到如今肯定是无法流通了，得先换成现在巫师们使用的加隆才行。
和卢佩特说过自己的想法后，卢佩特建议他去古灵阁。
“古灵阁，巫师，银行？”这几个单词莱斯都能听懂，但结合在一起后就有些云里雾里的了。
妖精、巫师、长凳或河岸？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古灵阁是这里唯一的巫师银行，是妖精们开的，可以存钱、保管贵重物品，还可以将麻瓜的钱换成魔法界的货币，你有什么贵重物品也可以卖给它们——不过卖出去后，基本是赎不回来的。”
“如果伱要卖的是那种物品，我建议你去翻倒巷，古灵阁毕竟处于魔法部的管辖之下，不能正大光明的收购与黑魔法沾边的魔法物品。”卢佩特考虑到主人的背景，又补充了一句。
“哦，类似板凳商！”卢佩特这么一解释，莱斯一下子就明白了所谓的银行是干什么的。
莱斯提到的板凳商是一种在11世纪初期出现于义大利的专门经营货币业务的机构。当时，义大利商业日益繁荣，威尼斯和热那亚更是成为了欧洲的贸易中心，在贸易的刺激下，诞生了许多专门从事货币兑换和小额放贷的商人。这些商人会在集市中心坐在板凳上进行交易，因此被称为“板凳商”，“板凳商”这个词也因此成为了“银行”一词的词源。
至于卢佩特后面补充的话莱斯也能理解，早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黑魔法就是邪恶的象征，连自己那三位友人都对它抱有有很深的成见，他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手中确实有些物品和黑魔法沾边，回头就去那个翻倒巷出手卖掉，古灵阁和翻倒巷他都要去。
两人直接朝古灵阁赶去。
第6章 和千年前一样讨厌的妖精
“有点意思。莱斯看了一眼大厅内的妖精们，挑了挑眉毛：后代巫师们可真是武德充沛啊！
千年前桀骜不驯，拥有自己族群的王，和巫师们爆发过好几次大战的妖精们，愿意乖乖给巫师打工，替他们经营银行，显然不是良心发现。
在心中暗暗给继任者们点了个赞后，他走到了银行的柜台前，向柜台后的妖精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柜台后的妖精正戴著目镜检验宝石，见来者是一个衣著寒酸的少女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态度不禁有些冷淡。
它目镜也懒得摘，一边观察著手里的宝石，一边让莱斯和卢佩特将要卖的东西放到柜台上就行，然后它就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妖精恼怒的抬头，本想呵斥两人别把饼乾之类的杂物撒到柜台上，结果一堆五颜六色的宝石就映入了它眼帘，将它所有的不满、抱怨都噎在了喉咙里。
“估价吧。”莱斯神色平淡的说道。
眼前这妖精的小表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完全能够理解——贪婪且卑鄙，势利而固执，这就是妖精的本性，倒不如说正是这样的态度，才让人明白眼前坐著的是一头妖精，而不是家养小精灵。
遥远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想起了格兰芬多与妖精国王莱格纳克一世的一段往事。
格兰芬多曾找到妖精的王者莱格纳克，委托它为自己锻造一把以红宝石为装饰的纯银宝剑，可那贪婪的妖精却在制成宝剑后改变了主意，想将之据为己有，最终竟然萌生了把宝剑从格兰芬多那里偷回来的大胆想法。
莱格纳克声称是格兰芬多从自己那里偷走的宝剑，以这个蹩脚的谎言驱使著自己的臣民前往格兰芬多那里讨要宝剑。格兰芬多击退了所有妖精，并给它们施了魔法，让它们回去转告莱格纳克，如果它再敢做这样的事，格兰芬多就会用这把剑杀死它和它的所有臣民。
莱格纳克怂了，绝口不提宝剑的事，但妖精社会里却开始流传格兰芬多偷走宝剑的传说……
想到这里，莱斯不禁冷哼一声。
真是可笑的家伙，凭一个虚无缥缈的“族规”，就想取走别人通过合法手段购买的商品，真以为世界是绕著它们转的吗？
在斯莱特林看来，就该把这些妖精无论雌雄公母、年长年幼全都宰了，以它们的脑袋充当装饰，用它们的骨与肉喂蛇，把它们的脂肪做成蜡烛——这也是同样从妖精那里买了东西，莱格纳克却不敢派人来找他的缘故，因为他真的会这么做。
妖精们身体里流淌著卑鄙的血，生下来就是卑劣的，以他今天的观察来看，这些劣根性一千年都没消散。
只可惜自己那几个朋友认为自己有点极端，不愿意配合自己，才让这些祸患一直逍遥到现在。
“五十七个加隆，先生，这是我能开出的最高价。”妖精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将他从回忆里拽出，回归了现实。
砰！
莱斯还没说话，卢佩特就忍不了了，她一个箭步冲到柜台前，和妖精讲起了价。在她看来五十七加隆虽然很多，但和那堆宝石一比，又显得太少了些。
宝石这种东西，与黄金之类的贵金属不同，并没有一个非常具体的今日价格走势曲线，报高报低全凭买家卖家两张嘴，卢佩特这种情况，妖精早就见怪不怪了。它耐心的和卢佩特解释了起来，从颜色、净度、切工、重量上一项项的和她讲自己报这个价格的理由，堪称是有理有据。
卢佩特哪懂得这些，被妖精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也只让妖精把报价从五十七加到了六十。
莱斯对宝石倒也有点研究，见妖精说的大差不差，就没和它深究。反正只是在这里换点买衣服的钱，真正值钱的魔法道具，他还没拿出来呢。
他是真的不想在这里挤满了妖精的地方久留了。
将一大摞金加隆收入钱袋后，莱斯无视了妖精建议他在古灵阁开个帐户的建议，快步离开了这里。
在对角巷转悠了一阵子后，他来到了一家名为脱凡成衣店的衣帽店外。
这是一家专门售卖巫师长袍的商铺，和另一家名为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的成衣店相比，这里的衣服的衣料更为上乘，更受巫师贵族们的喜爱，价格也更贵。
脱凡成衣店的店面很大，内里铺著光滑平整的大理石地板。即使是白天，水晶吊灯里仍然点著数以百计的蜡烛，给店内的衣物上增添了一层柔和的金光。与对角巷其他店铺不同，脱凡成衣店内的货架摆放极为整齐，间隔拉的还很开，一点也不局促，给人一种开阔、大气的感觉。
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店铺的装修，莱斯就决定在这里买衣服。对体面与排场的追求，几乎烙入了他的灵魂，即使当初和朋友们一起游历冒险时，他也是尽可能的在各方面都做到完美：乾净的住宿环境，可口卫生精美的食物，得体的衣著……这些都是他所执著的。
推开店门，伴随著一阵悦耳铃声的响起，一个穿著一身灰色绸布长袍，戴著一枚金质胸针的漂亮妇人快步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热情而又不失优雅的召唤两人进店选购。
并没有因为两人寒酸的衣著而面露鄙夷，妇人先是向二人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是伊莎贝尔，脱凡成衣对角巷分店的店长，欢迎二位的光临。
脱凡成衣是精致、奢华和优雅的象征，无论是高级定制的时装，还是手工制作的配饰，从经典的永恒款式到最新的流行袍服，都代表了我们对品质的极致追求和对时尚的独特理解。无论你是寻找日常装束，还是需要为特殊场合挑选对应的服装，我们都能为你提供最完美的选择。
欢迎您来体验脱凡成衣的独特魅力——这是您最明智的选择，我们期待为您带来无与伦比的购物体验。”
面对伊莎贝尔的热情，卢佩特有些手足无措，她之前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二手长袍店的可不会有这么周到的服务。
莱斯完全不怯场，他告诉伊莎贝尔，他想给自己和卢佩特各买几套衣服。
卢佩特：？！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沾主人的光，在这种等级的服装店买一身衣服。
对莱斯来说，卢佩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跟班随从，她要是穿的破破烂烂，一身寒酸，难道自己脸上很有光彩吗？那必然不能。自己就是要做到自己身边的随从，都比富裕人家的女儿穿的体面，这才是真正的优雅。
“好的，您稍等。”伊莎贝尔没有任何犹豫，一挥魔杖，召来了一卷尺子。
正当她准备请莱斯站到一个脚凳上好给他测量身长时，门店的门铃再度响了起来。
第7章 不值一提的小冲突
和门铃铛一起响起的，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
“伊莎贝尔，快点给我做一身礼服，我赶时间。”一个留著一头棕色鬈发的男子一把推开大门，大踏步的走到了柜台前。
男子个头很高，穿著一件银色镶金边的丝绸长袍，脖子上挂著一根金色的链子。他似乎非常喜欢佩戴各种首饰，因为他十根手指上戴了足足七枚戒指。
看见已经站在脚凳前的莱斯，他愣了一下，简单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穿著打扮后，他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随后他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莱斯意料的动作：他双手扶住莱斯的肩膀，将他挪到一边，自顾自的站到了脚凳上。
莱斯：？？？
看著泰然自若的站在他面前的男子，莱斯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这是被插队了？谁给他的胆子？！
见莱斯好像非常不服气的模样，他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可是麦克米兰家族的成员，他的时间比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家伙的时间要宝贵太多，先享受服务也是应该的。
伊莎贝尔见状，只觉得太阳穴痛了起来：这帮纯血家族的后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简直和脑子有问题一样，完全就是行走的麻烦制造机。
正当她准备把店里其他服务员叫出来打个圆场解决这场冲突时，莱斯开口了。
“麦克米兰家族，没听说过，但你家里的族老没有教过你先来后到的道理吗？乖乖下去排队。”莱斯一边摇头，一边用训小孩的口吻对麦克米兰吩咐道。
那个麦克米兰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旁边目睹了全过程的伊莎贝尔心下大急：她可太知道这帮纯血巫师的德行了，那孩子这么说话，绝对是要被狠狠教训一顿的。
不忍见到懵懂无知的少年遭难，伊莎贝尔决定冒著得罪麦克米兰的风险劝阻两人之间的冲突。然而，事态的变化远超她的反应速度。
“伱们这帮该死的鼻涕虫，我早就说要制定法律，让你们这种血管里流著肮脏的血液的泥巴种在见到纯血巫师后应当跪下行礼，福吉、卢修斯他们都不听，现在好了，这帮臭虫都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男子弯腰并伸出食指，用力朝莱斯肩膀上戳去，他的另一只手则是摸向腰间的魔杖。他决定给这个少年留下一点“刻骨铭心”的记忆，让他明白巫师之间是等级分明的。
下一秒，麦克米兰发出了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