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李奎勇和李子元盘坐炕上,狼吞虎咽,一口半个馍就下去了,饿死个鬼投胎一样。
秦岭端过一碗鸡蛋汤,“奎勇,你慢点,别噎着,先喝口汤。”
”嗯,好好!”
李奎勇接过,喝了几口。
刘娇道:
“奎勇,子元,那这么说,得亏你们昨儿个赶驴车去了石川村,不然那叫憨娃的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那可不!”
李子元嘴里吃着馍,含糊道:
“不过我俩也累够呛,我现在浑身还酸痛呢。”
王红道:“奎勇,你以前还当过医生不成,一眼就能看出这娃得了什么来着?
急……急性阑尾炎?”
“我可没那本事”,李奎勇道:
“孩子都疼得死去活来,肯定不会是吃坏闹肚子那么简单,早送医院早好。”
几人轻点头,确实如此!
秦岭道:
“咱这儿跟石川村一样,距离县城太远了,有个头疼脑热,吃点药休息下就好,要是遇到严重的病,或者救急的,赶去县城三四个小时,这人怕是早就没了。”
萧薇道:
“有什么办法呢,人命如草芥,尤其贫穷的农村地区,要得重病,基本就是宣判死刑了,哪有钱治疗。
不过,秦岭……”
说着语气突然变得几分狡黠,道:
“你要得了急性阑尾炎,我跟你保证,你百分百没事,活得好好的。”
秦岭没看出人异样,道:“我又不是机器人,还能刀枪不入不成?”
萧薇打趣道:
“你要得了病,你家奎勇肯定第一时间背着你奔去县城了,比坐驴车还要快,这能出得了事?
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其她人善意笑起。
在男女方面上,秦岭其实还算放得开,但也架不住这么直接坦诚,何况当事人都在,闹个红脸,
羞恼道:“薇薇,你……你别乱说!”
余光偷摸瞥眼一边的李奎勇,人却是没事人一样,大口啃着馍,吃着菜,红唇微微噘起,
心道你倒是吃得香,这么淡定,是对自己没一点想法嘛?
萧薇接着道:
“奎勇,你昨儿个没在,刘支书过来找你了。”
“有事嘛?”李奎勇随口道。
“也不光找你”,萧薇道:
“是找你和秦岭,你俩过年不是不回去,公社要组织个迎新年歌舞什么表演会,你俩隔三差五搁山头唱歌,刘支书打算把你俩推荐到公社去,跟其它大队比赛竞争,要胜出了就能代表公社去县城表演,
到时还能在县剧院演出,县里大小领导都会过来,这可是涨脸的好机会,好好把握吧。”
李奎勇把嘴里食物咽下,筷子一放,袖子擦把嘴角,道:
“我会什么表演,没事就嚷几嗓子罢了,平日里玩玩娱乐下可以,但要跑剧院登台献唱那可不成,可不去献丑了。”
“这会倒是变得谦虚起来了”,萧薇鄙视道:
“平日里你不吹嘘自个,如何如何厉害嘛,这到关键时候就退缩了,还是不是男人?”
李奎勇笑着道:
“我是不是男人,你萧薇要想知道,咱改天单独聊聊,不过我就怕你家李严不同意啊,呵呵!”
“你……”
萧薇脸都红了,打人一下,“流氓!”
秦岭一边道:
“奎勇,咱俩到时就来个男女合唱嘛,不然你要不去,就我自己……我也不去了。”
“非要拉上我?”李奎勇看着姑娘道:
“秦岭,你天生就是当歌手的料,自己唱最合适,我这掺和进去,有点画蛇添足,搞不好还坏事了。”
“没事的!”
秦岭道:“这也不是什么正规比赛,不就是祝贺新春嘛,大家一块热闹热闹,开心最重要了。”
“行吧!”
李奎勇点头,拗不过,“那就咱俩参加。”
秦岭欣喜道:“那你说我俩唱什么歌曲?
黄土高坡?信天游?还是你先前唱过的那首朋友?”
李奎勇摇头,
“这些就不合适了,咱既然要参加这比赛了,我想着怎么也要争上个好名次,第一没有,前三怎么也得给捞着。
你想想,到时台下坐得可都是县里、公社的领导,我们年轻人喜欢的歌曲,不见得领导能中意,最好得选择些符合当下环境,应景的歌曲,
歌功颂德,国富民强,人民安居乐业……总之就得夸国家好。”
萧薇撇撇嘴,“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还国富民强,
我们哪里强哪里富了?”
第143章 吴运国!
【厌世小说中转站一九四八三二四零九二】
李奎勇一笑,这姑娘还是一愤青,劝说道:
“这话我们自个说说就可以,可别去外头宣扬,人生嘛,难得糊涂,也未必是坏事,不平之事多了,管不过来,也管不了,自个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就成。”
萧薇嘟嘴道:“我又不傻,发几句牢骚还不行啊?”
秦岭道:
“奎勇,那这方面的歌曲你想到没有?”
“嗯……”李奎勇脑子里转了圈,你要说流行的经典歌曲,信手拈来,都不用琢磨,这歌功颂德的,一时还真想不到,
道:
“回头我想想,别急,离过年不是还有一个来月,还有时间。”
——
——
1970年元旦的脚步姗姗来迟,元旦当天,周晓白和罗芸两人走了5公里路才来到袁军所在的坦克团二连连部。
两人在连部门口登记好等待之时,罗芸坐一边花坛台阶上,双手揉着有些发酸的小腿,道:
“晓白,你心急要见你情郎的心情我理解,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晚来一天你那情郎能跑了不成?今儿连个班车没有,我俩脚后跟都磨破皮了。”
“什么情郎”,周晓白辩驳道:
“罗芸,你可别乱讲,袁军是你对象,可不是我的。”
袁军这家伙前两天给她打电话,说奎勇给她写了封信,过两天来医院交给她,她这纳闷,奎勇干嘛不直接把信寄给她,来回这么折腾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没多想,只是一连等了几天也没见袁军过来,她便打了个电话去问询,
一问才知,袁军这家伙不知犯什么错误,给关禁闭了,所以没办法,趁着今天休息,拉着罗芸一块过来了。
又道:
“这袁军都被关禁闭了,你身为人女朋友,就一点不担心?不该过来看看?”
罗芸撇嘴道:
“谁说不担心了,关键这家伙隔三差五就惹事,好像不犯点事,浑身皮痒痒一样,我这担心得过来嘛我。
让他多关禁闭几天,好好反省反省,我看也挺好的。”
周晓白不由一笑,倒也是。
两人等了一会,里面出来一士兵把她们给接进去,到了连部,接待她们的是连队指导员吴运国,
吴运国在部队当了十多年队,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当年能当兵入伍,家里是费了老大工夫,给村里支书,公社领导没少送礼,这才进了部队。
所以对于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是格外的珍惜,在部队里兢兢业业,事事冲在最前头第一个,为的就是能得到领导认可,
留在部队。
辛苦付出终是有回报,他最后留在了部队,后面一步一个脚印,如今当上了连队的指导员,这晋升速度不能说快,但对于一没有任何关系的农村子弟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也是家里父母的骄傲。
因此,对于像袁军这种混吃等死,凭着父辈关系进入部队的‘兵二代’,他是极为反感的,
他这千辛万苦才进入部队,通过自身努力走到这一步,你袁军却是轻而易举达成了,感觉自己的这些努力,成就,
贬值了!
并不是那么珍贵了!
心里老大不爽,加上这小子事事跟他这指导员作对,爱屋及乌,反之也是如此,他一听这两人是袁军的朋友,虽是女的,估计品行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关键这两个女人还是在军区医院上班,更有种天然的抵触!
这跟吴运国自身的遭遇有关,先前有一次去医院看病,本想着他怎么着也是一连队指导员,大小是个官,那些个护士该给他起码的尊重吧?
哪知那些个小丫头片子压根没把他放眼里,看他的眼神带些不屑、蔑视,更可气的,打吊针时,喉咙发痒往地上吐口痰,那小护士过来,当着众人面劈头盖脸对他一顿训斥,
他来部队十几年,就是团长也没这么批评他过,嘴上不饶人,最后只能拿手帕把地上痰给擦拭掉,被边上一干下面的连队士兵嘲笑,
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脸可是丢完了。
从那会起,对只要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他是极为不感冒,反感的。
当即冷冷道:“你们找袁军什么事?他现在在关禁闭,不能见人。”
两人见对方冰冷的语气,却是不意外,因为先前经常听袁军发牢骚,说跟连队的连长、指导员、班长等都不对付。
周晓白礼貌回着,
“吴指导员,我们和袁军是老乡,都是京城来的,也是朋友,知道他关禁闭了,今儿趁着休息就过来看看他,我们都走了五公里路,还请行个方便,就见几分钟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