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顾随风一脸无奈，要不是眼下周围还有外人在场的话，他肯定要狠狠教训自己身旁的这位熊孩子。
“呃，梅涅克，这孩子是你的……”
闻听完夏洛特的自我介绍，瓦德西试探性的发问道。
顾随风则尴尬的表示：“嘛……她勉强也算是我的女儿吧……”
见顾随风给出这样模糊的回答，瓦德西的心中瞬间了然。
毕竟，他也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那些欧洲贵族间的弯弯绕绕，他能不懂吗？
那些欧洲的爵士贵族，哪位在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误，生出过私生子啥的？
所以闻听到夏洛特的介绍，跟顾随风那模棱两可的回答之后，瓦德西当即就断定夏洛特是梅涅克的私生子。
望着这瓷娃娃一样的可爱小孩儿，玛丽夫人的心瞬间萌化，俯下身子低声细语的对夏洛特问道：“小夏洛特，快告诉奶奶你的妈妈到哪里去了？”
闻听这话，夏洛特瞬间戏精附体，对那位玛丽夫人泪汪汪的表示：“呜呜呜～我自出生开始就没见过妈妈，他们都说妈妈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昂热见状赶忙配合着夏洛特，把瓦德西将军和玛丽夫人还有伊丽莎白小姐悄悄的拉到一旁对他们表示。
“唉……这孩子也是位苦命人，她妈妈那会儿生她的时候，梅涅克正在非洲和那里的农场主谈业务呢！所以实在没法回法国去看她的母亲，结果她母亲难产大出血实在是没保住撒手人寰了，好在她在修道院的嬷嬷们的照顾下平安无事。等梅涅克后来接到了消息，就把她接到自己身边和那孩子相依为命了……”
“呜呜呜……真的太可怜了！孩子，快点让奶奶抱抱你！”
感性的玛丽夫人听完昂热的介绍，当即就泪眼汪汪的抱起了小夏洛特，好好抚慰起了这苦命的孩子。
而旁边的伊丽莎白小姐，则目光灼灼的看着顾随风和夏洛特，打算借夏洛特这熊孩子为跳板交好顾随风，然后攻略顾随风让自己成为未来的卡塞尔夫人，给可爱的小夏洛特当后妈。
反观瓦德西老将军则是轻轻的拍了拍顾随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表示。
“唉……伱这些年，也不容易啊～”
就这样顾随风一行取得了瓦德西一家的信任坐上了进城的汽车，瓦德西将军为迎接顾随风一行，提前准备了两辆汽车。
顾随风，昂热和瓦德西将军，坐在前面的那辆汽车上。玛丽夫人，夏洛特和伊丽莎白则坐在后面那辆汽车上。
至于楚骁龙则赶着马车，在队伍的最后面紧跟着。
毕竟，他是位华夏人，难免会受到那些欧洲士兵的歧视。
以瓦德西这老白男的性格，能给他好脸色都算是和善的了。
随着德军队伍驶进北平，顾随风渐渐的看到了北平破败的建筑，还有街边那些麻木脏乱的百姓。
甚至更有甚者，见到德国士兵的队伍直接不约而同的跪拜叩首。
顾随风望着周围的德国士兵，他们都用斜睨的眼光望着两侧的北平百姓，眼神里面有好笑，有猎奇，也有不屑。
就像是在看一个玩物，一个笑话。
顾随风望着那些，与曾经的自己有着同样的肤色说着同样的语言的民众，突然感觉北平城内的寒风，似乎要比在城外的时候更冷一些。
感受到顾随风怜悯的目光，坐在顾随风前排的瓦德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在电报里跟你说过了，你不应该这时候来华夏的。”
“甚至你更不应该在这时候来北平，以你尊贵的身份，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也同样太野蛮了。”
顾随风闻言据理力争的表示：“野蛮？到底谁才是野蛮的一方？这可是座有着足足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在华夏创造出指南针火药造纸术这些伟大发明的时候，德意志还不存在呢！”
闻言瓦德西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面满是苍凉之色。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可我说的野蛮并不是指他们，也不是指那些华夏的民众。”
“我说的野蛮，是指我们……”
言罢，瓦德西点燃了口袋里的烟斗。
“战争把我们所有人都从优雅绅士，变成了野蛮的恶兽。”
“你现在看到的北平，已经是我们尽可能维护秩序的结果了。”
“最近的战斗使北平许多街区毁灭，在最初北平被占领的头三天，各国联军公开的劫掠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英军的抢劫是相当有制度的，强抢来的东西必须集中放在使团的仓库里，以便日后拍卖。拍卖的收入再按照计划在军官中间分配。”
“那些英国军官告诉我，他们的那些印度仆从军根本不能理解，没有劫掠的胜利到底有什么意义。”
“日军的战利品必须上交国家，日本皇室肯定收获了可观的数目。在美军，抢劫是被官方禁止的，可你也应该知道，美国那些匪帮罪犯后裔是什么性格，禁令被彻底地置之不理。”
“那些俄军的抢劫最为原始，东西被扔的是乱七八糟。最初的一周，北平的街头到处是瓷器碎片……”
“那些法国佬也抢的起劲！这里没有贵族也没有英雄这不是场正义的战争，所有的士兵军官都是野兽。”
“我很遗憾那么多珍贵物品，被以最粗鲁的方式对待都被毁掉了……”
“而很幸运的是，我们的军队没有参与那场官方的抢劫行为。因为在津门之战中我们只有300人参加，而且事后根本没有跟随那些家伙进城。”
“而北平……德军是在抢劫结束很久之后才到达这里维持秩序的，我知道国内那些报纸宣传说这场华夏战争，是为了传播基督教文明和生活方式的战争，让你们这些年轻后生都想来华夏冒险参军。”
“可是我得告诉你们，你们的幻想在这里肯定要感到幻灭了。因为那些只是国王的募兵宣传罢了……”
“自从那三十年战争，跟法国路易十四时代的劫掠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像是这样凶残的战争了。”
“我虔诚的基督信仰和我的良心，在这座城市里面每天都要接受拷问。”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不是你们这些冒险家应该来的游乐场！这里……就是座泥潭是一座大粪坑！所有的士兵，全都是粪坑里的蛆虫！”
“我想假如但丁说的地狱真的存在，那当前的华夏就是地狱的最底层。”
“我在这里见到的只有野蛮罪恶，没有所谓的正义可言！”
昂热闻言，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对面前的瓦德西将军询问道。
“既然将军您的良心每日备受谴责，那您为何不申请调职回国呢？”
瓦德西抽着烟斗，无奈的苦笑道。
“我是一位军人，服从国王的命令，是我这老骨头的天职。”
“而且……如果我走了的话，国王他要是派来一位没良心的统帅，这对北平来说岂不是更糟了吗？”
“唉……希望仁慈的主，能原谅我曾经犯下的那些罪行吧……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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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蕴含着地魁魔气的鲜花香囊！
闻听完瓦德西的话语，昂热不由得在自己的心里发出阵阵无奈的感慨。他突然觉得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好人，也同样没有那绝对的恶徒，更多的是像瓦德西这样虽然具有一定良知，却只能被命运时代以及那些上位者们的更高意志决策，不断推进向前的中间群体。
那么坐在他身旁的这位圣主陛下，到底是善还是恶呢？
思虑至此，昂热不禁扭头看向顾随风然后心中不禁泛起更多的疑惑。
比起昂热这位多愁善感的英国佬，顾随风的脑子里倒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此时的顾随风，满脑子想的只有尽快的自弗里德里希那里收回地魁魔气，还有自己应该如何进入北平尼伯龙根，跟地底的大地与山兄妹谈判。
就在顾随风思考问题的期间，昂热和顾随风所乘坐的汽车，也终于来到了瓦德西将军下榻的宅邸。
原本这里是一位鞑子王爷的府邸，在那位王爷跟着老佛爷西狩之后，这间宅邸就成了瓦德西将军的居所。
比起城中的破败景象，这座宅邸倒是显得既干净又整洁，仿佛墙里墙外的空间完全是两座世界。
整整13进13出的四合院，红砖绿瓦看起来好不热闹。
里面是亭台楼阁，水榭花园。可惜的是现在尚处于深冬，花园里景色萧索。若是暮春盛夏时分来此参观，定然别有一番的风趣和韵味。
随着瓦德西领着顾随风和昂热，走进自己的这处临时居所。
两侧的德意志军乐队，也奏响了欧式的凯旋赞歌。
顾随风听着耳畔的西式音乐，看着面前的中式庄园，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可碍于瓦德西将军的好意，只好露出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那位瓦德西将军的姿态做得很足，整座庄园中所有家庭成员和仆人都已经在顾随风进门时等在了外面，为首的是瓦德西雇佣的菲律宾管家，后面是男仆女仆在大门两侧列队迎接。
那些奴仆们的肤色有黑有黄有白，甚至还有些混血儿，主打的就是那世界各地民族融合的大熔炉。不过……这支队伍里面倒是没有华夏面孔。
倒不是瓦德西心善或是优待华夏，这其实主要是因为，瓦德西之前的上一任德国驻北平公使冯·克特勒男爵，就是在义和团运动期间被华夏人用火枪刺杀的。
所以瓦德西对于这方面，简直是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他也怕自己会死于华夏的爱国义士的火枪下面。毕竟，各国联军自打占领北平后做的那些恶心事，他心里面比谁都要清楚。
简短的欢迎仪式后，接下来就是安排顾随风一行的入住了。
那些列队的仆从自马车上面，卸下顾随风和昂热携带的行李。那位菲律宾管家则是亲自引领顾随风和昂热他们，陆续进到各自的房间。
原本在分配完房间之后，顾随风还打算和瓦德西详谈一番，简单了解下华夏当前的具体情况。
然而等他找到了瓦德西的时候，瓦德西却遗憾表示自己临时有了一些公务，所以需要外出处理一番，瓦德西在临行前对顾随风笑着表示：“梅涅克爵士，您有任何的诉求都可以随时说出来，现在我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
“您可以四下走动参观，也可以去城里面逛逛也可以先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将为您举行宴会欢迎您的光临。”
随着瓦德西的离开，顾随风也总算是能放松下来了。
昂热被安排在顾随风隔壁，夏洛特那熊孩子则是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被玛丽跟伊丽莎白带去更衣室，被两女当成大号的洋娃娃来打扮。
至于神父楚骁龙，则被安排到了马厩附近的那间马夫房。
顾随风走进自己的房间，足够整洁也足够大空气中飘着花香被褥崭新，墙上挂的是山水画墙角摆着古董花瓶，桌上放着鲜嫩欲滴的水果非常不错。
昂热和楚骁龙安置好行李后，来到顾随风房间门口。
昂热：“梅涅克。”
楚骁龙：“卡塞尔爵士。”
顾随风瞥了房门口的两人一眼：“你们两位都准备好了？”
昂热点头：“是。”
楚骁龙：“嗯。”
顾随风掸了掸衣服上的风尘：“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就这样顾随风一行离开宅邸，沿着平整的青石板路缓缓漫步，走出了高贵雅致的贵族舒适圈，真实平凡的世界映入顾随风和昂热的眼帘。
而后顾随风一行兜兜转转，直奔那弗里德里希原本居住的琉璃厂一带。
因为夏洛特那熊孩子，正在被伊丽莎白和玛丽好好的“疼爱”，所以这一次她倒是没有机会再跟来了。
此时的琉璃厂已不复往日风采，街边两侧的古董店铺家家闭门不出，生怕店里的宝贝被各国联军盯上。也有些店铺是开门的只是店内已经破败了，显然是已经被那些蝗虫一样的各国联军劫掠过了。
而琉璃厂街巷尽头的罗家大院，此时倒是热闹的很。
顾随风一行仔细打探之后才知道，那是名伎赛金花搞的采购粮秣办事处，北平内部的德军粮草皆由此处筹备。这是瓦德西和赛金花的君子协定，赛金花她替瓦德西给德军筹粮。而瓦德西则要答应她好好的约束手下的军队，不能够伤害百姓，不能随便杀人放火，保护北平的名胜古迹。
顾随风闻言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此时的华夏真是乾坤颠倒阴阳混乱。皇帝太后弃城而逃不顾城内百姓们的死活，最后反倒是一位伎女明悟那家国大义，散尽家财保护城内百姓。
“唉……现实有时候，往往比那些传说故事还要魔幻啊……”
顾随风感慨一番过后，带着楚骁龙和昂热来到弗里德里希，在北平琉璃厂投资的玲珑斋古董行。
因为这家店是德国人开的，所以比起周边其他店铺的破败，这家店的生意反倒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红火的很。
喜欢收藏华夏古董的外国佬，会来这买些华夏古董回去。不喜欢古董的外国佬则因为抢到古董后急于用钱，会跑来这家店铺进行销赃。
顾随风一行进了古董店，直接对里面的伙计亮明身份，然后开门见山的对柜台里的伙计表示。
“你们老板去哪了？快告诉我！弗里德里希那家伙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