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崔钰拾起一旁的茶杯,缓缓吹了吹茶气,道:“你等与朱汉宾不清不白,就想如此被本府轻易放过吗?”
三人愕然,而后互而对视,齐齐抱拳。
“我等今后必唯冥帝马首是瞻!”
“好觉悟,”崔钰不断发笑,道:“就是对象搞错了。”
说完,他不待三人反应过来,已向后面出声唤道:“钟馗,出来吧。”
三个军将惊诧不已,放眼望去,却见一身材娇小的少女负手踱步而出。
她头戴暗红飞翅纱帽,身着修身红衣,一双红瞳中尽是凌厉,颇有不苟言笑的干练气质。
崔钰哈哈一笑,为三人引荐道:“这位女使,为均王近侍统领,亦是玄冥教府君之一,钟馗。”
几人面露惊疑。
他们素来以为崔钰是冥帝的人,现在被当头一棒,竟才得知其居然听命于均王朱友贞?
但不待他们消化,那少女已不苟言笑的出声。
她嗓音清脆,却是冷冷的。
“汝等皆为一厢指挥使,在金吾卫当中或有几分能量。但尔等之前加入乱军,便已恶了冥帝,朱汉宾保不了你们,唯有投靠均王,尚有前程可言。均王现今不宜出面,但本使,即可代替他。汝等好生思虑之,到底是跟着谁,才能长久……”
几人再次面面相觑。
眼前这少女,人看起来颇显娇小,形如萝莉的模样,一身气势却格外凌厉。且她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是好好商量的样子,但那语气,分明是有种谁不识好歹,谁就没机会走出这衙署的意思。
堂上,崔钰只是淡定的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果然,三人马上服软。
“愿为均王效命。”
那红衣萝莉依还是一脸冷峻的模样,向他们一人扔去一个小令牌,“从此之后,你们仍然可与朱汉宾亲近,但其的一应事宜,以及金吾卫、禁军中的动向,皆要禀之与本使。”
几人有些揣揣,道:“那我等是不是应见见均王……”
“你等表现好,本使自会令你等面见殿下。且……”红衣萝莉斜睨着他们,道:“劝你们莫要有旁的心思,本使与崔钰和你们坦言相告,就不怕你等泄密,若让本使察觉到什么风声草动,汝等恐怕都想不到会怎么死。”
似是她的语气过于嚣张,又是一副娇小萝莉的样子,三个军校毕竟都还是血性武夫,心下便都有些恼火,当下却也不敢发作,只能拱着手,敷衍道:“皆听女使的……”
那萝莉暗红粗短的小眉毛下,红瞳双眼倏的微眯。
而后,几道形如透明的银丝忽地自她双掌间腾卷出现,而后,瞬间绷紧。
“呲、呲、呲。”
三人还未反应过来,肩上已是一阵剧痛。
继而,那银丝似有神智一般,瞬将将他们一一缠住。
几人惊慌失措,皆是慌忙的乱动挣扎,却不料那银丝竟缠的更紧,瞬将他们身上勒出了几道血痕。
“女使,这是何故!?”他们瞪着眼睛,嚷声道。
那萝莉却只是板着脸,而后打了个响指,三人身上的银丝愈加勒的更紧,使他们全然不敢再动。
“这东西,被本使唤作‘冥水丝’,只需本使一个念头,汝等马上就能四分五裂,尸体都拼不完整。这还是本使的手段之一,你等,可明白了?”
三人已疼的往地面跪去,纷纷哀求道:“明白了、明白了,我们再也不敢轻视女使了……”
萝莉再次打了个响指,那冥水丝便忽地自动松落,而后收回在她掌中。
“好好长个记性,滚下去。记住,为均王办事,今后可不止一厢指挥使这么点前程。”
三人难耐疼痛,皆是一瘸一拐的退出了这衙署。
堂上,崔钰好好看了场表演,此时揪着嘴边胡须,目光却是在这萝莉微翘的小臀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些许邪光,而后在其转过身之前,迅速闪开,笑道:“钟小葵,你现在可信本府之言?确是朱汉宾那厮起的鬼主意,若不然,本府何至于能让他平白捡个漏?”
形如萝莉,面如少女的钟小葵仍只是不苟言笑,板着脸道:“本使会如实禀之殿下,你大可放心。”
崔钰抚着美须,道:“那均王,是想对付朱汉宾?”
“不,殿下欲先拉拢他。”
钟小葵一脸严肃,道:“若如你所言,抢走那封信的人真是朱汉宾的人,我们就需先稳住朱汉宾。若让冥帝知晓了你与殿下的关系,不但是你,殿下恐都会颇为麻烦。”
“区区一介朱汉宾,有什么合作的价值?依本府看,均王就该寻机会除掉他,再与鬼王亲近亲近,尚还能与冥帝抗衡一二……”
崔钰把玩着茶杯,目光在钟小葵的身上极为隐蔽的贪婪一扫,叹道:“如今的大梁,恐怕无人知晓冥帝实际掌控有多大的权柄。纵使陛下如此厌他,但冥帝执掌玄冥教一日,权势即远远盖过均王。”
钟小葵却已冷冰冰的折身向外走去。
“多说无益,你做好殿下安排的事即可。拉拢朱汉宾,更符合殿下当下的利益。”
她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已没了人影。
崔钰独自坐在堂中,目光却循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
半晌后,他才冷哼一声。
“臭婊子,故作清高,真当本府不知你与与均王的关系?若非如此,本府岂能踞于你一介女人下面?”
“且等着,本府,早晚好好玩弄你。”
——————
钟小葵出了皇城司,趋马向朱友贞位于洛阳的王府赶去。
不同于冥帝与鬼王,朱友贞因在练武一途并无多大天赋,至如今,也不过中星位的实力,故并未参与玄冥教的建立与掌管。
但有一点,却能让朱友贞更受朱温宠爱。
因他的生母是朱温的正妻,现被追封为“贤妃”的张氏。故他虽然性格乖戾,能力不如鬼王,武功也比不上冥帝,却也多受朱温宠信,在朝中虽并无多大实权,但惹的事只要没冲破天,几不能受到朱温责罚。
但如今其忽地开始掌管皇城司,便瞬被冥帝视作了威胁。
钟小葵小眉紧锁,向着北城里坊趋马而去。
她虽名为朱友贞的近卫统领,但实则早年加入玄冥教时,就已被鬼王收纳为亲信,亦是由鬼王的安排,她才成为了朱友贞的近侍统领,充作监视的作用。
方才崔钰所言之让朱友贞与鬼王亲近,若在以往,她会趁势答应。
但这两年,她已发现如今在朝中颇受朱温器重的鬼王并非真身,故已在暗地里寻找了许久的鬼王真身,可惜都只是无果。
真正的鬼王功力不俗,可称天下一流。能将其更换成傀儡的人,她思来想去,唯有冥帝。
这也是她不时撺掇朱友贞对付冥帝的原因,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寻到鬼王的下落。
她心中思忖,短细的小眉毛已尽数蹙在一起。
但须臾,她好似发现了身后有一道寒意传来。
“吁。”
她猛地一扯缰绳,冷脸向身后一扫。
长街两侧,行人熙熙攘攘。
但她的观察力却极为敏锐,只是方才那么一瞬,已见清了有一道斗笠消失在了街角。
“雕虫小技。”
她冷哼一声,却已有了主意,挥退了身后的几名扈从,独自向着偏僻小巷而去。
不消片刻,那斗笠人影果然紧随而来。
待入了小巷,钟小葵便下了马背,拍着坐骑,将它留在了原处,自己则继续向里转去。
小巷四通八达,寻常人几能被瞬间绕晕。
刻钟之后,钟小葵嘴角上扬,身形陡然一闪,脚尖在墙上轻盈一点,就已跃过高墙,向来路飞去。
“小贼,且让本使看看汝是哪方小鬼!”
她口中娇叱,指尖冥水丝飞卷,瞬将石墙劈出数道裂痕。
但她红瞳猛缩,只见巷间,唯有一斗笠落在地面,寂静无比。
“那个谁。”
后方,平静的声音传来。
钟小葵眼有凌厉,指尖银丝晃动,已尽数向身后飞刺而去。
乍然,金属碰撞声刺耳响起。
她十指猛颤,被瞬间传来的惯力震了一震。
再抬眼,便见一脸配青铜面具的马尾男子单手持刀,身形颀长,站在巷尾,颇有俯视之感。
于他脚边,数段被斩裂的冥水丝微微扭动,却已回不到钟小葵的手中。
“噌。”
他横刀入鞘,双手环在胸前,下巴挑了挑。
“我们两个,谁看起来更像小鬼?”
“好胆!”
钟小葵板着脸,似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指尖银丝飞卷,不断向其缠绕而去。
佩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却避也不避,单掌猛然提起,而后虚空一摄,掌中便有滚滚黑雾霎时缭绕,进而猝然拍出。
“滋滋……”
向他飞卷而去的冥水丝似是在空中顿了那么一刹,而后如水遇见烈火,瞬间气化消散。
钟小葵下意识一怔,“九幽玄天神功……!?”
但还未待她再有反应,那人影已骤然而至,继而,一手钳住了她的咽喉。
“小鬼,带我去见见朱友贞。”
“我要与他,好好谈一谈。”
…………
巷中,钟小葵的几名扈从闯了进来。
“统领,没寻到什么小鬼啊……”
众人茫然张望。
“咦?统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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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90章 天子薨,带人回谷
终南山,藏兵谷。
群峰之间,上官云阙肩负包袱,因山道石阶崎岖,已爬的有些气喘吁吁。特别是再抬眼一望,见到的山路好似绵延不尽,更是令他下意识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便是他向来不自诩为高手的原因,每次徒步爬个山,都让他恍觉自己就不像一个习武之人。
待终于登顶,遥遥望见谷中在竹影间若隐若现的建筑群,他才将憋着的那口气忽地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