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人远远谈不上魔女教派的重要人物。
那么,魔女教派这突然多出来的戒指就很可疑了。
特莉丝曾经在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身为非凡物品,这枚戒指必定有相应的副作用。
会不会正是其造成了自身被控制的行为?
那些不由自主地如同真正的女人一样,和埃德萨克王子交合的行为?
其还隐藏着重要的副作用?
或者,作为重要的非凡物品,甚至不能用神奇物品来看待,只能称作封印物。
魔女教派又是为什么能够将其当做筹码?
还要让自己改名叫“特莉丝·奇克”?
也许是没有被束缚得太久,只是在“0-07”的操纵中迷失了一会儿心智。
特莉丝“巧合”之间察觉到了这重要的一点,并因此推导出了重要的结论:
那就是“魔女教派”让自己改名叫这个名字,是有特殊的缘由的。
而这,和自身那变得逐渐异常、越来越不像自己的行为有联系吗?
该不会是魔女教派的某些高位者企图在自己身上“复活”?
特莉丝虽然没有直接猜到正确的答案,却也猜得差不了多少了。
只是推理过程是错了那么一丢丢……
不用出手,特莉丝就感觉从内心里知道:
对面绝不容小觑。
很可能就是冲着手中的戒指而来的。
内心里涌起一阵绝望,特莉丝不由得从内心到身体外部都开始痛苦起来。
仿佛与自身的躯体产生隔离,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可行之处。
直到这时,一道闪电突兀地在她耳边响起。
隐藏着怒气、暴躁等情绪的声音响起。
“听说这里有魔女教派的踪迹?”
刷的一下,又亮起了一道树丫状的银白闪电。
它没有劈落,只是贯通了半空,将特莉丝刚才站立位置的周围区域照得宛若白昼,纤毫毕现。
这是风暴教会在教区的“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
“埃德萨克王子庄园内里面有‘观众’痕迹。”
“有黄昏隐士会所筹谋阴谋,以及其与王室联合的相关证据。”
所以他来了。
所幸,这次这位“神之歌者”并未迟到。
……
东区深处的一条街道上。
老科勒抱着装于纸袋内的火腿,急匆匆往租住的公寓返回。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害怕那些饿得眼睛冒出狼一样光芒的家伙会扑上来抢走自己的“新年馈赠”。
还在乡下的时候,他曾经见过狼,可没想到,在贝克兰德还能体会那熟悉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了火腿纸袋上的部分标识:
“本产品为人造肉,请谨慎食用。”
这让老科勒一时不解,难道“火腿”还能有假“肉”不成?
不过,也由于这种奇怪的标识,这可能也是其足够便宜的原因吧?
也因此,在知道其足够惊人的廉价价格后,老科勒也一时打消了和别人合买一条火腿的想法,转而自己买下了这份食物。
值得一提的是,在来往的人流,貌似只有他看见了这一家店铺。
特别是店铺里还有人在咕囔着:
“这些不是蘑菇。”
“这些不是蘑菇。”
实在是一种怪事。
但老科勒很快也忘了这件事,转而视线投向了自己手中的火腿。
“锯成几份……这足够我新年假期吃了,每一顿都能有两片,三片,不,至少五片的火腿肉,我还能切一些下来,和土豆一起炖汤,甚至不用放盐……”
想到这里,老科勒望向怀里的火腿,看着那夹杂不少白色的红肉,喉咙忍不住蠕动了一下,吞了口唾沫。
走着走着,他感觉四周的雾气浓了不少,远处还算清晰的教堂钟楼逐渐被淡黄与铁黑混杂的颜色所吞没,就连周围的行人,超过十步,也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老科勒瞬间有了被世界遗忘的感受,抬掌捂了下口鼻。
“今天的雾气怎么这么难闻?”他嘀咕一句,加快了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老科勒觉得自己的脸庞在发烫,额头似乎烧了起来。
他胸口发紧,喉咙不适,很快有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生病了吗?该死,我还想过个美好的新年,现在只能把积蓄送到诊所送到医院了……不,也许睡一觉就好了,盖上我的被子睡一觉就好了!”老科勒无声自语,脑袋越来越烫,越来越迷糊。
荷,荷,荷,他听见了自己艰难的喘息声,双手一软,装着火腿的纸袋重重落到了地面。
“难道这是断头餐?”
老科勒下意识蹲身拾取,却一下摔在了那里。
他按住装火腿的袋子,努力地把它往怀里收,却不知何时,涌起了一阵将其狠狠吞咽下去的想法。
这一刻,哪怕有浓痰涌起,堵住了自己的喉咙,老科勒也硬是咬了一口那个装着火腿的袋子。
连同外部的纸袋一同吞咽下去。
扑通!老科勒开始模糊的视线看见几步之外同样有人摔倒,喘不过气来,年纪和他差不多,也是五十来岁,鬓角斑白。
忽然之间,他有了明悟,知道自己即将死亡。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他们也是这样,突然染上瘟疫,很快就死去。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因病住院治疗的那段时间,同房的病人当天晚上还能笑着聊天,到了清晨就已被送去了停尸房。
这让他想起了做流浪汉时认识的朋友,一个冬天过去,他们消失了很多,最终在桥洞或能避风的街道角落,僵硬着被发现,还有少量的人则死于突然获得食物。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还是不错工人那会,街区的邻居们也会如此突然地死亡,他们有的头疼抽搐而死,有的不小心掉进了刚出炉的钢水里,有的全身骨骼疼痛,浮肿着死去,有的甚至无声无息就倒在了工厂里,一批又一批。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打探消息时,在酒吧里听一个醉鬼说的话语,他说:
“我们这样的人,就像地里的秸秆,风一吹来,就会倒下,甚至没有风,自己也可能倒下”……
风来了……老科勒一下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可是,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明悟,一直萦绕在他的本能之中。
于是老科勒抱紧装火腿的纸袋,一口又一口地将它们都咽下去。
一口,两口……
是的,吞下去。
将它们都吃完,吞到自己的肚子里。
仿佛本能般抓住了一线绝望中的生机,老科勒排除了所有的思绪,只是先将这些火腿给吃完。
至于去尝试其他?
“没关系的,都一样。”
老科勒只能这么说,并最终将火腿吃完。
于是他看到了眼前不再淡黄与铁黑混杂的雾霾。
“雾霾停了?”
这是他突然的明悟。
可是,为什么他积压多年的状态也好了?
……
东区边缘的一栋公寓内。
丽芙将浆洗好的最后一件衣物挂了起来,等待晾干。
她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被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浓郁的雾气弄得有些判断不准时间。
“总之,还很早,而我们的浆洗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丽芙的表情渐渐变得沉重。
太早做完活计并不是好事,这不意味着能够休息,它只表明开工不足,收入不足。
丽芙吸了口气,转身对旁边擦拭着双手,目光直往隔壁房间单词册望的大女儿弗莱娅道:
“快新年了,我们的大多数雇主离开贝克兰德,去别的地方度假去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得找新的工作。”
她边说边往门口走:
“这样的节日里,那些有钱人会举办一场又一场的宴会,他们的仆人不一定足够,也-许会雇佣临时的厨房清洗女工,我打算去问一问,弗莱娅,你待在家里,到时间去接黛西,我们需要收入,那些婊子养的小偷、强盗、人口贩子也需要收入迎接新年。”
在东区,每一名未进入工厂的妇女要想存活,手艺或泼辣必有其一。弗莱娅轻快地回答道:
“好的。”
她的心思已经飘到了隔壁的小桌和单词册上。
丽芙刚拉开房门,忽然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
咳咳咳!她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脸庞涨得通红,身上每一处关节都酸痛难忍。
弗莱娅惊慌地跑了过去,蹲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伱怎么了?”
“没有,咳咳,我没有问题。”丽芙的呼吸逐渐艰难。
“不,你生病了,生病了!我立刻带你去医院!”弗莱娅努力搀扶起妈妈。
“太贵了,太,贵了,咳,去,慈善医院,慈善医院,我能等待,没,没什么大问题。”丽芙喘息着回答。
弗莱娅流出了眼泪,视线飞快模糊。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肺部烧了起来,身体一下软倒,连带丽芙也重新摔在地面。
“弗莱娅,你怎么了?咳咳,你也生病了?”丽芙焦急地喊道,“钱在,咳,在柜子挡住的,咳,墙壁破洞里,你,快,快去医院!找好的,好的医生!”
弗莱娅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的目光斜着往上,看到了隔壁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