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对手，便是身边这些昔日同僚。
“天下，要大乱了……”
不知为什么，张子凡感觉心脏在缓缓揪紧。
直觉告诉他，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
漠北深处。
十数双眼睛目眦欲裂，死死盯着中原天际。
而在那里，被锁住四肢的玄黄龙气，早已变的模糊不清。
但当那双龙目横扫而来。
即便是最高贵，最强大的大萨满。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接着，巨龙摇头摆尾，像在发泄最后的疯狂。
一双龙目，更是满含死志，看向了头顶要斩落它的巨刃。
隐隐中，似乎有一道龙吟声响彻天际。
而下一瞬，这条巨龙便直接用龙角撞上了巨剑。
剑刃毫无阻碍的滑过龙首，一刻龙头也就此幻灭。
可还未等萨满们长出一口气。
就亲眼见到，那失去了龙首的龙身去势不减，狠狠撞在了清天上。
仿佛蜉蝣撼树。
本就虚幻的龙气就此消散无烟……
天地间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但位于山巅祭坛的这些萨满们，却分明听到了一声如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再次开口。
声音中也充满了惊慌失措和无法压抑的怨恨。
像是死死咬住牙关，才从牙缝中吐露出三个字。
“袁！天！罡！”
“你竟敢擅改天意！”
“阻我漠北三百年，你本就该死！又为何要以残命搏苍天？”
“大唐龙脉虽断，可这天道，也再无法预测了……”
“不对！不！还有变化！”
说到这，又是话锋一转。
众人再次看去。
却见那中原西方，天穹之上，无缘无故掀起一阵狂风。
无尽的黄沙被吹腾而起，却再没有落下，反而在那天际之上汇集。
时间不长。
一条庄严，神俊无比的玄黄巨龙重新凝聚。
与之前所不同的是。
这条巨龙没有了苟延残喘，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的虚幻感。
那丝毫毕现的龙须龙发，寸寸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鳞片，以及笼罩周身的祥云。
无不在显示着它的新生和活跃。
锐利的爪牙锋芒毕露，威严的龙目雄视天下。
似乎下一刻，便要张口怒吞山河！
“大……大萨满，这……这是……”
“是长安！”
“看来，袁天罡自绝生路，就是为了它的重生！”
“那我们怎么办？”
“天道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对于此等不顺天之人，李淳风不也留下传承了么？李星云、张子凡！他们，便是我漠北的生机！”
“我们怎么做？”
“不用管，也不用动。告诉耶律阿保机，静等他们来找就是！记住，我们是毫无野心的受害者，那人才是造成生灵涂炭，意图颠覆天下的刽子手！”
“是！”
————
龙泉密室。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看着手中的龙泉剑，李星云犹自有些不敢相信。
眼中的恨意尽数消失，只留下了困惑与不解。
但袁天罡并没有先给他解释。
几乎就在那龙泉入体的一瞬间。
自剑锋上，便有一股血红色的杀气倾泻而出。
接着是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像是要摧毁这具身体里的所有生机。
“看到了么？你这位兄长，可真是狠呐……可惜，本帅还不能死，还等着与他对弈一局！”
说话间，只用手虚按，体内杀气便恢复平静。
第123章 终局
“你……这是什么意思？”
慌乱间，李星云松开了手，龙泉剑也无力的跌落在地上。
“天子，你一直以为，这天下满目狼藉是本帅做的。但今日本帅的死，会告诉你，什么，才叫真正的天下大乱！”
话音落地。
李星云不受控制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而接下来袁天罡的话，更是让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你那兄长体内，根本不是他的蛊。这血煞之气，也是他藏于龙泉剑内，意图让本帅再无生还的可能。”
“你说，李昌平没死？”
李星云支撑整个身体的右臂忽然一弯，丝丝绝望爬进他瞳孔当中。
“没错！他逼影子联合诸侯来此，又主动挑衅求死，就是为了这一刻。”
“让本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你杀死！”
“他知道你不会称帝，也知道怎样才能将你退路全数斩断。他比本帅更了解你！”
“李星云，本帅一死，再无人护你，准备好面对这种对手了么？”
听着断断续续，虚弱无力的话语。
李星云闭上眼，问出最后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因为他才是复唐之人！”
为了多说几句，袁天罡强行用内力护住伤口。
“天道说，本帅不会死，大唐不会复！那本帅便以一死，来更改这天道！”
“星云，你跟他不一样，你是本帅看着长大的。今日便给你指条活路，去隐姓埋名，再不要走这趟浑水了！”
“不可能！”
没等袁天罡说完，李星云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闲云野鹤虽是我的理想，但我绝不会看着天下苍生毁在李氏手中。即便不是他对手，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会阻止他！”
说完，是毫不犹豫的迈着坚定步伐离去。
原地只留下袁天罡。
与此同时。
龙泉密穴激烈的晃动起来。
而随着两边墙壁坍塌，除中央龙座外，龙泉密室的其余部分是逐渐浮出地面，袒露于天地当中。
伴着这些隧道一起浮出地面的，还有那隐藏在石缝中，无尽的金光。
只向下一望，所有诸侯眼中，都闪耀起了贪婪之色。
可就在他们要有所动作之时。
一道清冷，又熟悉的让人恐惧至极点的话音响起：
“诸位，该不该孤告诉你们。不属于你们的东西，拿了，可是会有杀身之祸的！”
几乎就在这话音落下的刹那间。
一众诸侯的脸上，尽是血色褪去，苍白如纸。
那一双双眼睛中。
更是先闪过一抹茫然，而后又瞬间惊醒。
李嗣源目眦欲裂，用手向前点指，却是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才还因为袁天罡的死而兴奋。
但现在，他是恨不得让袁天罡赶紧活过来。
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
不良帅之死，根本不是斩去了他们枷锁，分明是放出了拴在那上面的一头恶魔。
隔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断断续续说道：“李昌平，你……你居然真的没死？”
旋即又似是给自己壮胆一般，陡然拔高了声音。
“不可能！蚩笠说过，陨生蛊一死，宿主便不可能活！莫非……”
说到这，心中的一切都似是串联了起来。
但李嗣源宁肯自己愚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