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先生喜欢就好。”女孩一双白皙的小手原本纠结地在围裙前纠缠打转，得到了上杉宗雪的夸奖之后，她终于卸掉了心中的重担，长出一口气：“我担心你不喜欢北海道的口味。”
“坐下一起吃吧。”上杉宗雪点了点头。
女孩这才坐下，她给自己做的早晨和上杉宗雪一模一样，唯独煎三文鱼只有很小一块。
见状，上杉宗雪将自己的三文鱼分给她一半，用眼神制止了她的拒绝后，这才似笑非笑地道：“看你这样，昨天晚上没睡好吧？在想我的事？”
“唔……”斋藤明日香很不好意思地低头，尽管尽量遮掩了，一圈黑眼圈依然逃不出上杉宗雪的观察，女孩难为情地观察着上杉宗雪的反应，不知道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我说过，我从不和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发生关系。”上杉宗雪一向直言直语，喜欢把话题挑明：“而且你嘛……”
斋藤明日香感觉上杉宗雪的目光似乎朝下移动了三十厘米，随后男人本能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声瞬间击溃了斋藤明日香所有的心理防线，女孩颓然倒下，整个人顺着椅子滑了下去，再起不能。
败了！又败了！完全失败！
上杉先生！好过分！真的好过分！
我明明！我明明在学校超级受欢迎的！我一年收到的巧克力够我吃三年的！
我还只是在发育而已，还在发育而已！
“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至少在你办完20岁的成年仪式之前，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安心地住吧。”上杉宗雪接着说道：“我对你没兴趣，我也不缺床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是……”女孩也不知道应该是庆幸还是悲哀。
昨天晚上，她其实已经做好准备了，准备和姐姐一样。
如果上杉宗雪真的开门进来，她也不会反抗，这点上她是认真的，她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无非就是用身体换取一个栖息之地的，她知道自己很受欢迎。
那就卖个好价钱吧，至少卖给上杉先生总比外面的幼稚小孩或者中年大叔要好，姐姐都说好，姐姐优选妹妹一选。
结果上杉宗雪没来。
至此，这个男人终于彻底确定了他在斋藤明日香心中的地位。
姐姐留给了自己一个值得托付，值得依靠的人。
吃完早饭，女孩主动收拾碗筷，上杉宗雪家里有洗碗机可以直接洗碗，眼见着女孩就要准备开始打扫卫生，上杉宗雪示意她先坐下来。
“明日香，你的新学校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是附近的筑波大学附属高中，从这里到那边只要步行10分钟。”上杉宗雪认真地说道：“最近马上就要新年了，安排的是你寒假结束年后去那边报道，这段时间功课不要落下，入学有学力检测的，如果无法通过要留级。”
“嗯，我会努力的！”女孩心中暗暗叫苦，但面对上杉宗雪的殷切目光，她也只能勉强答应。
实际上，文京区内最好的高中是御茶水女子高中，这个学校从小学一路到高中所有学部都有，但是高中部只收女学生，对斋藤明日香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有一个问题，御茶水女子高中的偏差值要求是——78！
斋藤明日香在学校的偏差值是53，属于是中流水准，想要通过学力测试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这实际上也不能完全怪明日香，她实在是太忙了，放学之后还要参加社团活动，然后还要去打工，留给学习的时间并不多。
日本的高中课业其实负担并不重，在东亚三国之中属于最轻的，而日本大学的录取率也远比另外两个国家要高。
是的，虽然前文吐槽过日本的大学学费很贵，但是同为应试教育制度的日本，高中的学业负担并不重，一个高中生一天一般就五六堂课，如果不打算参加社团，下午三点三点半就可以回家了，这种程度一般来说也考得上一些普通大学，比如说秋田大学。
那么，如果真的太想进步了呢？如果目标是东大呢？
如果一个高中生的目标要考上东京大学，那么他会在高三这一年做如下几件事：
一，退社团，用这些时间参加昂贵的私塾（真的很昂贵！）。
二，购买各种指定的参考书，将主要精力全部集中于学业。
三，针对准备东大入学自主命题考试。
但是即使是以一生悬命的态度，日本人也想象不出像德国易北河南的教育大省萨克森州的平衡水源高中那种早上五点半起床，一天上十三节课，高墙铁网跑操纯狱风吃饭手不释卷厕所限时三分钟的地狱集中营教育模式。
考东大很难，但是考东大远没有德国考清北那么难，日本人考东大的难度只相当于德国首都柏林爷们考清北的难度，而柏林爷的清北录取率是易北河南萨克森州的80倍以上。
唯一能阻拦日本人考东大的问题在于，想要考东大就要尽量上好私塾，而好私塾的费用则非常昂贵，上专门针对考东大的好私塾一年花掉百万日元不算多。
不过德国的很多课外名师补习班也要不少钱，这点大家都一样。
上杉宗雪对于女孩能否考上一个好大学没信心，但他会尽量给女孩一个公平的机会。
“说起来，总是这样直接叫名字总有点怪，阿苏卡，你有什么称昵么？”上杉宗雪说完了正事，随口问道：“在家里奈奈未一般怎么称呼你？阿苏卡？”
“有……”女孩想起这件事实在是羞红了脸，但是她本来就打算告诉上杉宗雪知道：“阿……阿羞……”
她想告诉他，她也只想告诉他一个人。
“阿羞？”上杉宗雪听了莞尔一笑：“有意思。”
“也有叫阿羞羞或者阿羞灵的。”女孩很不好意思地表达着自己的小小愿望：“上杉先生，能这样叫我么？”
“可以啊，家政妇阿羞羞？”
“唉！！！”女孩兴奋地跳了起来，小小的脸上是大大的满足。
一声阿羞羞让女孩确定了：这里，是家！
是我的家！
……………………
就在上杉宗雪享受着和家政妇阿羞羞的闲聊时光，专心复习写毕业论文的时候。
东京都千代田区霞关樱田门，警视厅本部。
新晋升的日暮警视将上杉宗雪为斋藤明日香找学校的事情报告给了警视总监渡边英二。
“好！很好！”渡边英二很满意，拍了拍日暮警视的肩膀：“日暮，这件事你做得对！”
“我们不怕上杉宗雪向我们提需求，就怕他对我们没需求。”渡边英二慢慢地踱步着：“他愿意主动向本厅求助，希望本厅帮忙，就说明他信任本厅，一个没有欲望的人是很难控制的，而一个有把柄有欲望的人，才能真正和我们形成一个共同体。”
“那那个叫斋藤明日香的孤女要怎么办？启动收养程序么？”日暮警视关心起了另一件事。
“上杉？22岁收养一个15岁？这听起来不太好。”渡边英二此时已经动了某种念头，他也不太愿意让上杉宗雪身边多一个不可控因素：“这样吧，这毕竟是刑事案件导致的，我们慢慢来，先让可能发起正式收养程序的时间拖久一点。”
“那地检那边？”
“地检那边没空注意我们，他们正在为西条康惠的自杀焦头烂额呢。”渡边英二笑了笑，神色颇为得意，因为已经交接，这件事警视厅没责任，反而是东京检察总长请求警视厅不要过度声张。
“说起来，日暮，成为管理官之后还习惯么？”警视总监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这个，总监，说实话，不太习惯。”日暮警视苦笑：“应该说，少了那个小子的帮忙，整个刑事部都不太习惯，之前我们的刑事破案率已经超过80%了，现在又掉回了45%，一课课内都有意见，说明明给上杉老弟付着工资，为什么他最近都不来本厅上班了？”
“不是说了因为要避嫌所以这几个月要让上杉集中学业么？”渡边英二神色轻松，端起了咖啡：“就算没有上杉，本厅也必须打起精神才是，这段时间不要去打扰他，这是我的命令。”
“是……”日暮警视苦着脸。
“呵呵，看看，看看，没有了上杉，本厅都这样，大塚署那边会发生什么呢？”渡边英二吹着咖啡，神色玩味。
“是！”日暮警视喜笑颜开。
第133章 ，失去上杉的戒断反应
等到日暮警视回到搜查一课的时候，就立即听到搜查一课有人正在抱怨。
“坂口千草女士会社内猝死案的验尸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鉴识科的速度怎么那么慢啊？”
一课的刑事警察正在抱怨：“上杉顾问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确定的事，他们怎么还在解剖？什么时候能给结论？”
“江户川的浮尸至今无法确定死因，尸体也没有人来认领，能请上杉顾问来看一下么？”
“那个妻子失踪案很可疑，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足立区的那起坠楼案确定是自杀他杀了么？怎么还要送去化验？上杉顾问呢？上杉顾问救一下啊！”
搜查一课这边时不时就听到我们需要上杉顾问的声音。
然而，上杉顾问不在这里，由于涉及东京医科齿科大夜勤杀人案，他被勒令“谨慎”在家“自省”，警视总监渡边英二也告诉众人上杉宗雪要写毕业论文和准备专攻医考试，这段时间别去打扰他。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搜查一课的大爷们过惯了上杉宗雪一眼判定死因，全程倒着做文书，先写结论后补证据的办案方式，等到上杉宗雪真的消失了，要这些大爷们回归以前的模式，一个个鬼哭狼嚎叫苦不堪。
别的不说，写档案做文书编卷宗的时间就是之前的至少三倍！
更不用说失去了上杉宗雪后，验尸的速度和质量大大地下降，鉴识科的东山武和神冈英雄忙得团团转也展现不出上杉宗雪十分之一的能力，他们没胆量也没能力立即下判断，一定要将尸体“Y”字解剖开，从头到尾检查一遍，花了很多时间最后也只能给出一个含糊，模棱两可的结论。
大家这才意识到上杉宗雪有多么重要。
同时，日暮警视也发现了，第十三系的一大群人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一个个愁眉苦脸。
搜查一课第十三系是日暮警视以前的系，虽然他是非职业组出身，但也自认为这群手下尽管不比第一二三系的精锐强悍，多少也能算一股得力的力量。
然而随着人事科的渡边美波警部空降了第十三系之后，第一个案子就办得一团糟。
有一位老妇人因为交通事故被送到医院后死亡，医院以非自然死亡上报，美波和冈田奉命调查这个案件，在调查中，美波大小姐发现死者家属对此态度平淡，自己母亲死了也没有报警，只是将她送往医院了事。
聪明的美波大小姐当即判断这件事有猫腻，拒绝正常结案并上报。
鉴识科的人在验尸解剖之后发现，尸体头部挫伤，出血量相当大，肋骨手脚都有骨折，但身上却没有擦伤。
一般来说，如果行人被车撞了，那么尸体上肯定会有擦伤。
根据上述结果，美波大小姐判断，这不是一起正常的交通事故，这是一起谋杀！
她下令将死者的儿子儿媳以谋杀嫌疑拘留，然后前往事故现场，果然没有找到刹车印和血迹，印证了美波大小姐的想法，第十三系外加整个交通事故搜查班全面出动，展开天罗地网的搜查，将其视为重大恶性案件，整得整个附近区域鸡飞狗跳，乱做一团，附近所有的车辆大盘查，为此封路一次。
死者的家人更是被百般怀疑审问，但都得不到足够的证据。
就这样整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找到了一个目击者。
然而，目击者的回答却令警视厅目瞪口呆。
死者是自杀。
死者是跳楼自杀，因为跳楼落在马路上，从而被误以为是交通事故。
至于死者家属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平淡，纯属只是因为这个老人对他们来说是沉重的负担，他们能愿意将老人送去医院急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对她的死亡一点儿也不伤心，相反，这样死去会让他们卸掉沉重的道德负担和经济负担，没有笑出来已经很有良心了，才不可能报警给自己惹麻烦。
美波大小姐的判断和推理完全失败，而当整个行动花费了警视厅310万日元的预算账单，以及死者儿子儿媳的投诉单放到美波大小姐面前时，她更是被彻底击沉了。
初出茅庐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结局居然是自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精力最后的结局是被死者家属投诉，美波大小姐被这一波打击得抬不起头，而下属们也对她自以为是的判断多有怨言。
之后，虽然渡边英二利用自己的资源和影响力搞定了投诉，身为第十三系系长的渡边美波警部还是不可避免地威望大跌。
这几天美波大小姐意志消沉，也不敢主动接手其他案件，连带着下属们也在刑事部内低人一等。
日暮警视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心想没了上杉都这样，大塚署那里会怎么样？
……………………
正如日暮警视所料，大塚署这段时间简直要上天了。
“丸辣！”课长须藤屁股面对辖区内堆积如山的案件，惨叫道。
“完啦！”系长田中老登面对辖区内层出不穷的偷盗案，哀鸣道。
“玩那？”巡查部长桑原麻子面对着辖区内的治安问题，发疯道。
如果说警视厅没有了上杉宗雪还可以靠本身的资源和相对充足的警力完成问题，那么大塚署没了上杉宗雪就是真的完蛋了！
别的不说，一个月来十几具老人的尸体就找不到人验了！也无法第一时间判断自杀他杀，相比起上杉宗雪，送去大学医学部里面解剖的速度又慢又不能给出特别准确的结论，需要警方再亲自调查寻找证据，这样案件结案就慢，结案慢就意味着文书没法一口气做完，没法一口气做完就意味着堆积，很快没过几天，大塚署刑事课的业务就已经堆积如山却毫无进展。
业务的堆积意味着刑事部不得不抽出大量人手调查处理尚无结论的案件，因此所有人都被迫加班，加班就意味着常规警力不够，出警时间也变慢，继而又引起了附近居民和案件当事人的不满。
一来一回之间，刑事课眼见着要崩了。
池田绘玲奈本来以为美波大小姐许诺给她的时间是“从上杉宗雪入院开始到明年五月份考完试”，结果美波大小姐的意思是“从上杉宗雪入院到出院”，随着上杉宗雪出院，她就接到了要正常上班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