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难了。
应付康姨妈这样神经病一样的主人太难了!
可惜的是,这人已经没有机会了。
听了跪在地上下人的话,康姨妈也不管真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尖声骂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狗奴才,平日里惯会偷懒!不好好办差!我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这人更害怕了,磕头更加的用力了,鲜血都粘在了地上,“大娘子饶命!大娘子饶命!小人不敢了!小人不敢了!小人这就去打探清楚!”
康姨妈冷笑出声,说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已经不相信你了,来人,把他带下去,好好教训他。”
素来知晓康姨妈手段的这人,犹如被兜头泼了一大盆的凉水,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康姨妈这是不想让自己活了。
他也终于想明白了,康姨妈其实已经相信了他说的话,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
对于他,只是单纯的拿他出气而已。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已经有人从两边压住了他,然后堵住了他的喉咙。
看着逐渐消失的人影,康姨妈脸上的疯狂少了一些,眼中冷意更甚,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王!若!弗!王!若!弗!”
“凭什么你那么命好!我不服!我要……”
……
汴京城外,盛家的家庙。
说是家庙,实际上就是一处小院,院子里有三间房,摆上了佛像之类的事物,就算是一处庙宇了。
这处小庙宇是盛家建起来的,是专门为了关押盛墨兰才建起来的。
盛墨兰毕竟还是盛家的血脉,盛紘虽然恨她的亲娘,也恨她,但还是“虎毒不食子”,没有要了他的命。
当然,也可能有“活罪难逃”的想法,想要让盛墨兰活着受气。
盛墨兰被关进这处小庙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
在最开始,盛墨兰还在积极反抗,想要通过绝食等手段逃离这里。
可是,盛墨兰很快就发现了,她的想法早就被预判了,他的抗争也更像是个笑话。
绝食,也没有人心疼。
根本没人管她。
见她不动筷子,就直接将饭菜撤下去了。
根本没有人劝她吃饭。
甚至没有人威胁她,不吃饭就如何如何。
饭菜撤下去,就意味着这一顿没有饭吃了。
下一顿,还是同样的情形,不吃饭,直接撤走。
盛墨兰饿了两天,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在饭菜上了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吃,狼吞虎咽,不顾仪态。
饭菜很简陋,曾经的她根本看不上,如今的她却是到点就吃,一点都不剩下。
她这些年来学了很多东西,诗词歌赋,还和自己的亲娘林噙霜学了很多讨好男人的手段,可如今却是一点都用不上了。
因为在这处小庙里监视她的,没有一个男人,全是中年仆妇。
监视她的下人并没有要求她真的念佛,只是单纯的看管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盛墨兰还是不自觉地开始念佛,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念佛,总要比坐着发呆有意思一点。
念着念着,墨兰倒是找到一点感觉,开始向佛菩萨祈祷,祈祷自己能够早日脱离苦海,祈祷自己的“敌人”能够“得到应有的报应”。
墨兰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多久了,因为生活实在是太单一,太无聊了。
不过,她也因此变得更虔诚了。
这一日,身穿一身粗劣缁衣的墨兰,正在闭着眼睛念佛号,满脸的虔诚。
可是站在她身后监视她的仆妇,今日却格外的聒噪,一点对神佛的敬意都没有。
墨兰猜都能猜到没有好话,她并不想听,只是,这两个老妇说的话,却直往她的耳朵里灌。
“……我早就说过,五姑娘是个有福之人,现在看看,我说得多对,那韩九郎的爷爷,就是当朝宰辅大相公,韩大相公,那是连皇帝也要敬上三分的大人物……五姑娘现在是韩大相公的孙媳妇了……”
“……哈哈哈,我想想就觉得可笑,里面那个……还是五姑娘的姐姐呢,费尽心思,都不顾廉耻了,也只是想嫁进勋贵门第,还不是袭爵子……跟着那样的小娘,眼界也就那样了,真的是井底之蛙……”
“可不是吗?里面那个,只要什么都不做,再等上几日,就能赶上主君升任礼部侍郎,赶上威勇伯权倾朝野……真到了那个时候,什么样的人家嫁不了……结果,啧啧,好好一副牌,被她给打烂了,打成现在这样……”
五姑娘?
如兰!
嫁给宰辅大相公的孙子?
墨兰的眼睛猛地睁开,里面满是不敢置信。
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这两人,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们说什么?如兰许配给了大相公的孙子?这不可能,她那么蠢,那么笨,什么都不出彩……”
那两个仆妇其实是故意说给墨兰听的。
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所以想要逗逗墨兰。
见墨兰上钩了,其中一个仆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四姑娘,可不是我们说给你听的,是你主动问的……告诉你也无妨,这事千真万确,还是韩家主动求娶的,天大的体面啊!”
另一个仆妇也似笑非笑地道:“四姑娘你真是可惜了,你只需要再熬上一熬,就不是今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墨兰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一边退还一边摇头,她的世界观受到了猛烈的打击。
很久之前,她就知道了明兰立下了从龙之功,受封为郡主的消息了。
可是,对于墨兰来说,如兰和明兰是不一样的。
墨兰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明兰比她还要漂亮。
并且,明兰也不像如兰那样蠢笨。
可是现在,根本不被墨兰看在眼里的如兰,都有了这样好的姻缘……
墨兰再也坚持不住了,尖叫了一声,状若疯癫地喊道:“啊!啊啊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看着墨兰这副好笑的样子,两个仆妇成功被逗乐了,靠在一起欣赏着出丑的墨兰。
……
汴京城,威勇伯府。
得知韩家和盛家正式定亲,对外公布消息,梁晓心中暗暗点头。
这门婚事从始至终,梁晓自己都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她的媳妇受托传了一次话而已。
但是,梁晓却知道,韩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自己。
这是梁晓和韩章的默契。
梁晓知道,这是韩章这位宰辅很看好自己的意思,想要对自己有所表示。
但是,又不想做的太明显,所以才没有向梁晓的妹妹梁七娘提亲,而是选择了隔了一层的盛家。
毕竟,盛家也是文官家族,三代人都出了进士。
再有,大周朝并不忌讳文武结亲,否则梁晓当年也不可能娶盛华兰为妻。
只是,文武两条路走到顶点后,却还是要有所忌讳的,否则就真的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如今的韩章无疑是文官之首。
梁晓受到年龄的限制,品级不是最高的,还不算真正的武勋之首,但也相差不远了。
韩家若是真的和威勇伯府靠得太近,御座上的皇帝第一个不答应。
甚至于,曹太后和皇帝甚至有可能“重归于好”。
如今韩家做得,就是恰到好处,拉近了和梁晓的距离,表达了善意,又在合理范畴内。
梁晓打退了曹太后的这一波攻势后,朝堂上的局势暂时平稳下来了。
太后党和新帝党都偃旗息鼓了。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平静的海面下,新的龙卷风在酝酿。
酝酿的时间越长,未来的风暴就越大。
不过,梁晓还是放松了一下,张弛有度,才能长久。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躺在软榻之上,喝着小厨房按照他的要求做出来的雪糕冷饮,看着他的孩子们在眼前的院子里追跑打闹,梁晓觉得惬意极了。
只是,幸福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一站脚步声后,梁晓知道自己又该忙起来了。
太子传召。
太子赵策英想要见他。
梁晓叹了口气,缓缓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华兰就陪在梁晓身边,将梁晓的表情全都收入眼中,关切地问道:“官人,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
梁晓摆了摆手,说道:“只是有些犯懒而已,抻抻筋就好了,我去去就回。”
华兰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梁晓的孩子们都叫了过来,让他们和梁晓告别。
梁晓笑着一个接一个地和孩子们说话告别,浪费了一点时间,才离开了家。
……
大周皇宫,东宫。
梁晓和赵策英已经很熟了,所以梁晓见到赵策英后,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殿下,我正在家里陪孩子们玩呢。”
赵策英却是满脸的严肃,说道:“清臣,实在不是不好意思,只是……”
梁晓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了,问道:“殿下,这是出了什么事?你说!”
看着赵策英的表情,梁晓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赵策英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父亲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估计……估计也就这两天了。”
梁晓:“……”
还真是大事,天大的事。
皇帝死,曰山陵崩。
梁晓安慰道:“殿下,咱们早有准备的,你别担心。”
赵策英并没有被安慰到,他咬着牙说道:“只是,好久之前,朝野上下就都知道了我父亲身体不好,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