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奇怪极了,老子和赵大富从没有打个交道,除了每次开会中午会餐不痛不痒喝过几次酒外,我认得到他是哪个灰孙子?莫名其妙叫我去借钱。
既然是王大锤这样说,想必是不会说假的,我叫上局里的司机,直奔赵家沟煤矿。
一路上我越想越感觉不对,这狗日的为什么单单叫我去?想着想着,我突然醒起,“李冰冰,为了李冰冰,这狗日的向我示威来了!”
他奶奶的,贼心不死,居然面对面和我叫起板来了,我顿时气愤难当,对司机道:“小章,不去了,回转。”
小章把我看了看,犹豫道:“陆局?……..”
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回!”
小章把车往会开,我一路气闷,到了一半的路程,脑子渐渐清醒:老子凭什么怕他,有钱能砸死人?李冰冰是我女朋友,名正言顺,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他要示威老子还偏不尿他这一壶!
“掉头!”
“什么?”小章莫名其妙的问。
“我说掉头,找赵大富这龟儿子收钱去。”
小章一脚踩住刹车,说道:“陆局,你想好。”
我笑着道:“刚才气糊涂了,回去吧,这任务是金县长亲自下达的,必须完成。”
小章方掉转车头,向赵家沟煤矿驶去。
赵家沟煤矿是先锋县第一矿,唯一一个年产煤达八十万吨以上的大矿,而且煤层很厚,煤质一流,灰分小,发热量大,据说一年的纯利润就近七八百万,所以这虾子很张狂,坐的是宝马,至今单身,不知他那根筋搭错了,偏偏认定了李冰冰。
汽车到达时,我直奔赵大富办公室,他个儿很矮,不过一米六五的样子,我在他身前一站,惊了他一跳,当时赵大富正在低头找什么东西。
我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恐慌,轻轻的笑了,第一回老子略占上风。
有钱人大概底气足,短暂的惊慌之后立即沉住气,“陆局,来了。”
我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揶揄道:“你赵大老板指名道姓叫我来,鄙人敢不来吗?”
“陆局长言重了,我也是想交一个朋友,不然你会到这山沟沟灰窝窝里来吗?哈哈哈……”他很放肆得意的大笑,满脸的油光像他妈猪板油,腻腻的闪着淡淡的光泽。
“人人都知道赵老板这里的钱窝窝金窝窝,哪里是什么灰窝窝啊?听说赵老板点人民币抽大烟呢。”我把抽烟故意说成抽大烟。
赵大富得意忘形,哪里在乎我这些小伎俩?得意的说道:“不满陆兄弟说,这些年挣了些钱,现在不知道这些阿堵物该如何花掉呢。”
奶奶的,不就是想说看上陆川你的马子了吗?这些钱都是为她准备的。我输气不输人,沉声道:“赵老板要是愁钱花不掉,我倒是有个办法。”
“哦,兄弟说来听听?”
“现在还有那么多失学儿童上不起学,也还有许多村小破破烂烂,捐资助学,给祖宗后人积点德吧。”
赵大富尴尬道:“捐款嘛,本人到也从没落后过,哪一次不是出得最多最爽快?包括县妇联,我每年都贡献不少。”
他妈的,什么意思?老子恨不得一拳砸烂他的狗脸。
我忍了又忍,压住胸中的恶气,说道:“金县长安排的任务,赵老板你看着办吧,愿意呢快一点,离年三十只有五天了,不愿意呢一句话,我立马走人。”
“兄弟说哪里话?不就五百万吗?我马上叫会计转账,老哥哥我没有十亿八亿,几百万还是有的。”他边说边叫来一个长得很妖艳的女子,吩咐道:“立即给县煤管局转五百万,陆局,账号呢?”
我摸出一张刘股长写好账号的纸条,递过去,那女郎把我看了一眼,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我日,难道看上老子了?”我有意在手指上加劲,她抽了几次没抽*动,差点把纸条撕碎了,赵大富看见了,满脸黑气的盯了那女子一眼,我见效果达到,手一松,那女子低头匆匆的去了。
“嘿嘿,这狗日的虽然有钱,看来并不招女人喜欢,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甭说到外面泡妞了。”我取得了一场精神层面的胜利,看着赵大富阴沉的脸,道一声“告辞”,准备离开。
赵大富假兮兮要留我吃饭,我借口年底,局里工作忙,和小章回到了县城。
虽然表面占得上风,但我内心感觉到一种极度的侮辱:他赵大富是看在李冰冰的面子上借了这五百万!
他妈的,此仇不报,我陆川誓不为人!
为煤管局立了这一大功劳,保住了班子不被集体免职,王大锤非但没感谢我,反而变本加厉,从各个方面限制、打击我,老子真他妈后悔极了。
不知是市里的哪位领导突然发疯要抓创建国家卫生城市达标建设,吴德市作为西部一个偏远的地级市,无论从硬件软件设施看,都没有任何可能通过达标验收。但领导既然下了决心,“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于是这项工作短时期内成了县里的头等大事,一时间,县城的小餐馆、小食店、小货摊…..人仰马翻,鸡犬不宁,全民大扫除不是一月来一次,而是一周来一次,一天来一次。各单位都抽调“精兵强将”突击创卫,刮牛皮癣、掏粪沟、除杂草成了机关干部的主要工作。
煤管局分到一个社区,长长的一段街道都属于我们的责任区,严格的讲,是属于我陆川的责任区,因为王大锤局长、胡二靠副局长只抓革命促生产去了,这些都是我分管的事。
没办法,我只好带了一帮子以娘们为主的队伍,开进了社区责任段,社区一直认为煤管局财大气粗,有的是钱,这一段又长又难搞,光露在街面的下水道就有两百米左右,里面装满了烂纸烂砖、烂瓜菜,恶臭难当。以财务股刘慧股长为首的女士们,极其高贵和夸张的用手捂住了鼻子。
第一次搞经验不足,领导既然在大会上动员大家出一身汗,裹一身泥坚决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我就准备亲自动手大干一场,老子农民出身,什么苦没有吃过?干点这些打打扫扫的活权当锻炼身体,但看到这些捂住鼻子躲一边的自以为出身很高贵的娘们,心里突然起了一种恶作剧:分段包干,三人一组抓阄!
此言一出,这些娇滴滴的娘们花容失色,大呼小叫。
办公室小黎说道:“各位也别装了,陆局长作为领导以身作则,他都不怕你们算什么?干点活又不会死人?回到家里你们不是照样干得很爽快吗?这时候来装什么娇贵!”
小黎才从学校毕业两年,半年前考进煤管局,和我一样从农村出来,很有共同语言。他一布衣,什么都不怕,看谁不顺眼都要说几句,别人把他也没办法,这叫一物降一物。
刘慧仗着自己老公是民政局长赵无极,平时根本不买我的账,这时候听说要分组分段掏下水沟,打死也不愿意,小黎冒杂音正好被她抓住,借题发挥,“黎小兵,你算哪把夜壶?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拍马屁也不怕拍不响,找错了对象。”
黎小兵没想到这婆娘嘴这样厉害,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是啊,拍马屁肯定不如你,我最多不过把马屁拍向掏粪沟,有些人却可以拍上床,拍出一个副科级来。”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刘慧上王大锤的床虽然是煤管局人人皆知的事,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小黎,你乱说什么?”我正要上前制止,却突然听见刘慧大叫一声,一团白影像旋风一样扑上来,双手抓向黎小兵。
黎小兵也是个不怕事的人,脚下一勾,把刘慧绊了一个仰绊,裙底露出粉红色内裤,大街之上,周围有许多的市民纷纷围观,我见不是头,连忙把黎小兵拉开,喝道:“黎小兵,你干什么?滚回办公室去,这里不需要你。”
“不要就不要,老子不稀罕!”黎小兵骂骂咧咧离开,我摇摇头,这娃娃不识好歹,我为了保护他,他居然以为我在教训他,摆领导的架子。
刘慧徐娘半老,被小黎扫倒尘埃半天没爬起来,大哭大叫,鼻涕眼泪混在一起,一张粉脸早已经斑驳陆离,丑陋不堪,实在有损机关干部形象,我急忙喝令出纳小邹办公室的小吴扶起来,送上汽车直接回家去了。
这一场掏臭水沟工作最后变成一场丢人现眼的干部内讧、闹剧,我郁闷得无以复加,以刘慧的嚣张泼辣风格,不知道她下一步还要干什么呢?我不禁暗暗为黎小兵担忧,王大锤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货色。
掏水沟方案虽然继承了小*平同志的包产到户政策,却在我这里失了败,其余的人见闹开了,都有不想自己动手的意思,本人的权威性遭到了空前的蔑视。
他妈的,这工作没法搞了!
在局党组会上,王大锤对我倒是不敢面对面的发脾气,含沙射影的点了几句,最后对黎小兵作出警告处分,扣年终奖金50。
我奇怪王大锤就这样大事化小,仔细一想才明白,他怕!痛处被别人捏住,也不敢搞得太过分,一旦嚷开,赵无极也不是好惹的,说不定直接就把老婆白送给你王大锤,连结婚手续一并给你办好。
赵无极正找机会踢掉自己的原配呢!